《触动心弦》羽欣嫣

4、四 总以为你就是全世界（2）

　　妹妹怯怯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睛红肿，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他于心不忍，软了声，喊：“锦弦……”

　　话音未落，她却先开了口，说：“哥，我不是故意要和哥做对的，我也想努力学了，可是我底子差，跟不上，不如这样，我先出去工作，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念书……这样哥也不用太辛苦……”

　　妹妹这几句话出口，他突然就明白了，妹妹这那是不想去上学呀，她只是怕高价的学费会给他带来很重的负担。

　　他一时也没有了语言，只是用自己的手为锦弦抹不停滚落的泪，说：“妹，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这样，哥以后一定要挣很多的钱给你，让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他说的到做的到，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人都要仰其鼻息，只是哥再不是从前的哥，倒是这种清苦的日子让锦弦觉得她和哥靠得更近一些。

　　一年后孟凌东和同学研发的一款软件被一个香港老板看上，直接转换成了现金收益。他和同学分道扬镳，带着锦弦到了南方。他转行进入金融证券行业，以他的聪明和胆识，没多长时间就做到风生水起。

　　锦弦十九岁，自己找了份在健身俱乐部上班的工作，因为容貌出众的缘故，代表俱乐部去参加了市里的选美，得了第二名。她很兴奋，抱着奖杯和五万元的奖金回来，一进门就奔向在餐厅里摆碗筷的孟凌东，说：“哥，我挣钱了，看，有这么多。”

　　她把存折给孟凌东看，孟凌东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不无荣耀地说：“嗯，我妹真本事，比哥挣得多，哥在你这个年龄还只会花钱……”

　　她把存折给孟凌东，说：“钱是给哥的，哥留着用。”她知道孟凌东的事业刚刚起步，他需要很多的钱来做投资。

　　孟凌东怎会要她的钱，推搡了一会，她又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模样，他干脆就收了起来，说：“好吧，妹的钱哥帮你收着，等妹结婚的时候给妹做嫁妆。”

　　锦弦不高兴了，说：“我才不要结婚！”

　　她转身，一抬头看到一个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健康而通透，眼睛清亮，脸上的微笑别有韵味，她目不转睛地看了锦弦一会，扶着锦弦的肩由衷地夸赞：“凌东，她就是你妹妹吧，还真是漂亮！”

　　孟凌东恍然拍头，说：“锦弦，忘了介绍，这是蓝心夏……”

　　那是锦弦第一次见蓝心夏，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哥之后的话她再没有听到耳朵里去，反而是哥和蓝心夏谈得很开心，两个人都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自从安茉去世后，哥已经很少这样笑了。

　　孟凌东送蓝心夏回来，关门的时候还能听到愉悦的口哨声，他洗漱出来，看在等在门口的她，还略略有些惊吓，而后才和她开玩笑说：“锦弦坏，偷看哥洗澡。”

　　她一下红了脸，分辨说：“才没有……”话说了半句，又觉得没有意义，干脆低头气嘟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凌东摸着头不知其所以然，他经常会和锦弦开玩笑，有时候是为了哄锦弦高兴，有时候纯粹是两兄妹之间闹着玩，没有生气的道理，何以锦弦突然间好似生了气的样子？

　　看来妹妹真的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是不是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自己毕竟是男人，粗心大意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他思忖着要不要带妹妹出去多见见世面，就算不谈恋爱，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或者还可以去问问蓝心夏？她是女孩，应该会比较了解女孩的心思。

　　这个主意不错，一来可以多接近蓝心夏，二来又能及时知道妹妹的所思所想，孟凌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心里却一直在想：蓝-心-夏，的确是一个美好的女子！

　　或许该痛痛快快谈场恋爱的是他！

　　第二天早餐，锦弦问他：“哥，你是不是喜欢蓝心夏？”哥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子到家里吃饭，蓝心夏是第一个。

　　孟凌东晒晒地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过凳子坐在她旁边问：“妹，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的饭再也咽不下去，只是低头扒拉着，装糊涂，说：“哪个她？”

　　“蓝心夏呀。”哥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兀自一脸模糊的幸福，直觉告诉她，哥恋爱了。

　　她霍地站了起来，冷脸说：“快点吃，我要洗碗。”说着竟随手抽了他的碗。

　　“急什么？我还没吃完……”

　　他话还有一半在嘴里，锦弦就已经进了厨房，厨房门被掩了起来，孟凌东更加莫名其妙。

　　锦弦二十岁生日那天，孟凌东答应了陪她一起庆祝生日的，可是她等到午夜，才听到孟凌东回来的脚步声，他外衣搭在肩上，一身的疲惫，进门后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有电话打到座机上，是蓝心夏的声音，听上去很累，却极力保持着平稳的声音：“锦弦，你哥哥回去了吗？你帮我喊他来接电话。”

　　她虽然很奇怪蓝心夏为什么不直接打手机给哥，却也没有多问，依言去拍门。她不想看到哥愁容不展，或许只有蓝心夏能让哥高兴。

　　屋子里没有开灯，孟凌东隐在一片昏暗之中，听到她的传话，并没有为之所动，而是从那模糊老旧的昏暗里淡淡回了一句，说：“告诉她，我睡了，让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过去传话，蓝心夏听了沉默了一会，黯然地说：“那算了……”她也无能为力，正要挂断电话，听筒里又有了声音：“等一下……”蓝心夏犹犹豫豫地说：“锦弦，你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你哥，告诉他，我会尽快和苏楚解除婚约的！”

　　她手中的听筒无声地滑落了下去，直到悬在半空中的听筒里传来“滴滴”的盲音声，她才回过神来，拿起听筒放回了原处。

　　原来蓝心夏是有婚约的！她替哥难过，哥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蓝心夏配不上他。难过之后，心头竟有一丝窃喜飘过，她存有私心，蓝心夏让她转达给孟凌东的那句话，她没说。

　　后来很久没有蓝心夏的消息，孟凌东那一段心情不是很好，情绪很低落。不过没关系，她特意辞去了工作，在家里专心照顾孟凌东，默默地陪在他身边，陪他一点点地舔舐伤口，直至复原。

　　以后的时光里，她最怀念那样一段犹如旧照片般的日子，他会在偶尔出神之后温柔地对她笑，或者在猛然抬起头看到她一脸担忧的表情时微笑着揉一揉她的头发，却说不出话。她知道，哥是怕她担心。

　　她说：“哥，就算所有的人都离开你了，锦弦也不会离开你。”

　　孟凌东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笑，伸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蛋，说：“锦弦说的对，为了我有这么乖的一个妹妹，哥也应该振作。”

　　哥毕竟是哥，有着和旁人不一样的勇气，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哥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起来精神饱满的，只是夜晚的时候，有几次，她看到哥站在阳台上抽烟，窗外明灭的灯火衬得哥的背影很是落寞孤单。

　　很多年后，她也有同样的心情，不知道哥的思念能不能穿越这灯火辉煌的城市到达大洋彼岸蓝心夏的身旁，因为她从哥和一个朋友的通话中知道，蓝心夏在等不到哥的回复之后，悄悄地出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