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缘》叶*

6、夜宴

　　6．夜宴
　　“今天宫里头可真是热闹，”一琴一边帮着青叶整着舞衣，一边瞧着外头，“看来这次皇上可真是大宴宾客了。”
　　“一琴啊，”青叶轻拂着脸颊，“父皇请了那么多人……，我……”
　　“公主等今天都等了四年了，”一琴坐下来，拿下了青叶滑腻的手，“奴婢们都在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总觉得……”青叶抬手甩了甩彩缎，“万一到时候……”她的眉头蹙到了一块儿。
　　“我的好公主，”一琴如姐姐似的搂住了青叶，“放心吧，这烟霞赋花了您多少心血啊！几年的期盼，日日夜夜的排演……皇上会喜欢的。”
　　“那他……”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一琴会意地笑了，“奴婢相信，无论公主跳什么舞，凌将军都会喜欢。”
　　“公主，公主！”一云那亮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人也一脚迈了进来。
　　“又怎么了，天天听你大呼小叫，耳朵都快聋了。”一琴轻斥，“还有，看看你的衫子，弄个脏印子上去，我看你过会儿怎么丢坤乐宫的脸！”
　　“我小心提着呢，”一云到底还是顺着一琴，立刻赔笑，但转过来又两眼放光，“公主啊，我是特地来报讯的，凌将军已经进宫了！”
　　青叶瞪大了眼。
　　“我刚才偷偷跑去前殿，遇到胡公公，他告诉我的，”一云扬着嘴角，“凌将军一进宫，就被皇上召入了偏殿……”
　　“小妮子到底探到了什么？”一琴知道青叶开不了口，便替她问。
　　“胡公公只说皇上和凌将军有说有笑，可没讲他们到底谈的什么，”一云绕到了青叶身边，“我猜呀，一定是这次凌将军打了大胜仗，皇上高兴，要给凌将军封侯呢！”
　　“看你这嘴！”一琴笑骂，“皇上的心思你也猜得，当真没上没下了。好了，”她站了起来，也扶起了青叶，“公主，咱们这就去前殿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我们过去吧，”一云雀跃，“早些过去，没准可以瞧见皇上封赏呢。”
　　“你给我乖乖呆在公主身边，”一琴伸手戳了戳一云的脑袋，“前殿不比后宫，要出了岔子，可没人保得住你。”
　　一旁的青叶瞧着二人的打闹，始终笑而不语，只因她的一颗心，早已飞出了宫墙，飞到他的身边去了。
　　“你们刚才瞧见没有，凌将军今天一直在笑，”几个伺候酒宴的宫女边走边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以前听公公说我们的镇国大将军可都是绷着脸的。”
　　“不过，大将军笑起来可真好看。”
　　“一定是这次立功，皇上封的重赏。”
　　宫女们自顾自交头接耳，浑没意识到几个人从另一首擦身而过。
　　他果然已在宫里了。青叶却尽数捕捉到了那低低的信息。他的笑容，他弯弯的嘴角……青叶忍不住开始幻想着凌风微笑的模样，四年前那始终抿着双唇的人，今夜的笑容，是为谁而留？
　　亮如白昼的前殿，文臣武将业已入席。青叶不敢贸然入殿，一如十五岁的作为，悄悄绕过了廊道，站在了柱子后头。一云被一琴拉着望风，确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公主的“大胆”，但什么措施都丝毫不能缓和青叶仆仆乱撞的心跳。
　　父皇依旧正坐主位，青叶自然地把视线移到左首——立刻，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印入了眼帘。棱角分明的轮廓，黑亮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这一切，早已深深镌刻在青叶的心房。只是那嘴边的淡淡凹窝，虽然抿着但明显上翘的唇角……一路上，也曾幻想过许多他微笑的样子，但此刻亲眼瞧了，青叶才明白，原来他的笑容是这般温暖，这般撩人，自己的那些想象似乎苍白得有些可笑了。
　　父皇好像非常高兴，不时仰着头，招呼身边的人同饮。青叶定定地望着他，看他端起酒杯，微一抬手便喝干了酒液。
　　“凌将军，好酒量啊。”旁坐的人个个笑容满面，似乎都为他的气度所折服，更有几个轮流排着队等着劝酒。
　　“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客气了。”凌风放下杯盏，笑对群臣。
　　适才偏殿的接见虽不及战场的凶险，但颇有峰回路转的曲折，凌风相信自己那一刹那的跌宕，决不会亚于任何一场战役的厮杀，甚至比战争更心瘁。他从不敢奢想皇上会把青叶指给他，但此时竟然成了真实。
　　他可以娶青叶了，可以名正言顺把那人儿永远留在身边，他好感动，为十年来不敢想的幻梦成真而狂喜。
　　来者不拒，不醉无归，凌风决定今天放纵自己一回。褪下多年来浑身的重装盔甲，凌风意识到纵酒高歌也并非那么不可接受。开心就该喝酒，开心就该高歌啊！一杯又一杯的佳酿下肚，凌风相信如果不是身在宫廷，他也许真的会当着长空高歌一阙。
　　“风，你今天可喝多了。”皇上看到凌风微醺的脸庞，轻轻提醒。
　　“臣是高兴。”凌风抚了抚脸，放下酒杯。
　　“孤知道，”皇上拈须微笑，“等下，让大家陪你一块儿高兴吧。”
　　“臣……”凌风说不上话了，皇上的话令他心里一阵潮，竟有慈父再生的感动。
　　“父皇，凌风有什么喜事啊？”一旁的青磊忍不住搭话，“也让儿臣有个耳闻，好同乐啊。”他转过了头，对着凌风，“风，你快说，到底什么大喜事？你和父皇藏着什么秘密呢？”
　　“臣……”凌风不知怎么回答，看向皇上，后者却是笑。“急什么。等一下就知道了。青磊，你去看看，青霁和青叶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家可都等着他们呢。”
　　青磊笑道，“都好了，刚才就传了话了，人都等在偏殿上候着呢，就等父皇的话了。”
　　“那就传孤的话，让他们都上殿来吧。”皇上道，“青霁先，青叶后。”他看了凌风一眼，“青叶舞完，孤有些事跟大家宣布。”
　　“儿臣遵旨，”青磊立刻遣了人去。
　　皇上又笑对凌风，“风啊，孤现在命你不许再喝酒了，好好看完青霁和青叶，等孤过会儿把事情宣布了，你再喝不迟。”
　　凌风耳后一热，自然明白皇上的话意，“臣遵旨。”
　　他期待那一刻，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