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瑶瑟

16、第 16 章

　　校庆，85周年，大概因为要放假的关系，所有人都对这个大日子翘首以盼。不过之前一系列的庆典活动，名家讲座等等，也非常吸引人。比如说今天，政界政要要来我校做报告，许多愤青和精英当然不会错过。不过周从一早上就失踪了，我也没兴致去听讲座。

　　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在经过湖畔小亭的时候，却听到在小花园里传来的周说话的声音。

　　“告诉他我不会回去。”周说得很坚决，我顿时明白这一切似乎与我有关，继续凑近去，却看见好几个身穿笔挺西服的高大男人正挡住了我的视线。

　　“少爷，你必须跟我们回去，这是先生交代下来的事，请别为难我们。”那些个黑衣人对周是很恭顺的，更让我确定了周的身份绝非平常，只是知道了以后，更加让我难受。我这种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同周在一起？对别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故事，在我，却是人生的一部分。

　　忘记了要悄悄的离开，脚下虚空，踩在枯了的树枝上，发出了喀嗒一声。惨白了脸，看着他拨开了那些黑衣人，露出了一张同样苍白的脸，我们看着彼此，眼神只是难言。

　　“我不会回去的。”他是对他身后的那些人说，也是对我说，我看看那些黑衣人，再看了看他。那些穿黑色西服的人也全把我打量了一番，脸色一径的不善。

　　我无法停止我不断后退的脚步，而周拉住了我的手，让我获得片刻的存在感。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我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他无奈的点头，然后搂住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而他炽热的体温，却怎么也点燃不了我冰冷的心。

　　我们的拥抱，在那些黑色西服的男人看来，应该很是刺眼，他们的眼神游移向别处，却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我们。周不说话，转身寒着脸面对那些人，他们噤不出声，可是他们的眼神，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挣脱了周的手。周反身拉住我，拖着我进了凉亭。

　　“不要这样！”他有些急噪，就连平日服帖的发丝，此刻都不再平顺。他从来不会这么不安的，但这一次，他又在我面前失态了。

　　“那我该怎样？!”我冷冷的问，这话说出口，伤他也伤我自己。但我没有第二种选择，在我的人生依然茫茫，未来还依旧是遥不可测的时候，我说什么许诺等候都是徒劳。

　　他叹气，也是无奈也是彷徨，在我身边坐下，风度全无，只是颓丧。我叹气，这些日子纠纠缠缠真的让我好累了。每天都要担心，是不是马上又要分开了，现在，真的注定要分手，反而没有什么痛苦的，煎熬才是痛苦，而一刀两断，短痛片刻，让我顿时轻松，也无力。

　　“我无法等你。”我想了好久，才决定这么说，我不能为了他而赌上我的所有，我赌不起。他低垂着脑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的点头。不能说不伤心的，真的到了此刻，不伤心是假的，但更多是茫然，对于未来，我该何去何从？以前，同他在一起是每天最快乐的时光，现在呢？以后呢？

　　勉强站了起来，没有道别，因为我知道，也许真的是永不再见。

　　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出凉亭，那些高大的黑衣男人在凉亭外距离约一百米的地方等着。感觉头顶的太阳好刺眼，明晃晃的刺激着我的视线。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的脚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我想我是中毒太深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是赵宏，就好像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我努力的抓住他的手，却不能控制我自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天旋地转中，我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冰凉，而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臂膀，让我躲藏在他的一方世界里。

　　“谢谢。”我抬头看着他朦胧的脸，他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我感觉很安全，但，为什么不能让我刻骨铭记？而他的胡渣在我眼前晃动着，粗犷的样子，完全是和周不同的人。我叹气，怎么还是会想到周？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却忘记了先要学会遗忘。以前不会，现在依然。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胡渣，很暧昧的动作，却觉得平常。我自己都诧异了，视线迷离，他的眼神，也是迷惑的。“我想去吃会堂旁边的冰沙。”也不知道他要抱着我去哪里，有些口渴，体温也开始升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距离太接近了的缘故。

　　“我可以自己走了。”我说，他却还是不放，“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他憨憨地笑了，满是得意，也不知道究竟得意什么。周围的人流开始多了起来，我的脸开始发烫，而他却根本没有放开我的打算。

　　“我介意！”这家伙逼得我发狂了，他被我这么一吼，只能乖乖的放下我，为我整理了我的头发，粗糙的手摩挲着我的脸，“会生气就表示不伤心了，嗯？”他的话让我的心里突然流过一阵暖流，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担心我啊。

　　“谢谢。”顾不得伤心了，只是因为他不经意流露的关心，居然能医治我看似不愈的伤口。

　　他拉起我的手，去甜品店里为我点了一碗菠萝冰，而他却什么都不吃。他一直知道我的喜好，我含了一口，冰冰凉凉，果肉多多，我的口味一直低龄化的，所以吃东西时，我也有些低龄化，忍不住对着他笑。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坐到了我身边来，一手揽住了我。

　　我看向窗外，却是，周含。

　　周含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赵宏，那一刹那他眼里流露出了愤怒。也是，刚离开他，却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是该愤怒的。但如果能因此让彼此都下个狠心，也未尝不好。

　　一辆奔驰停在了周的面前，周面无表情的坐上了车，临走的时候不忘看了我一眼，复杂的眼神我不想多想，但是还是心悸。赵宏显然看到了，却没有询问，而他的眼神，也是晦涩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

　　叹息了一声，再也没有胃口去解决面前的冰沙。看着它渐渐融化，却没有动口的欲望。

　　“明天有篮球比赛，你要来。”赵宏很霸道的说着，我点头，继续漫不经心的看着融化的冰沙。

　　“够了，别再想了！”他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勺子，拉起茫然的我就往外走。在店门前让我等他，他骑着他的小破车就过来了，载上我，然后扬长而去。

　　一些女生诧异的看着我和赵宏，大概是前阵子刚传出与他分手，这回儿又同他在一起了的缘故吧。那些目光让我觉得如芒刺在背，干脆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周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乱窜，一阵晕眩。

　　原来，不是说忘就不可以忘的，也不是假装去喜欢上别人就可以放弃他的，如果爱情真的能够替代，那么我就不需要伪装得这么辛苦了。

　　是的，感觉可以伪装，想法可以伪装，喜欢可以伪装，但是，这些都只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放不开的，纵使，我与周含真的结束了。

　　赵宏把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游艺厅前，游艺厅里不断传出嘈杂的音响声，他拉着我就进去，买了一百元的代币塞到我手上。“玩游戏去！”他用吼声命令着，我却没有反对，似乎有些麻木了。刚才周的那一个眼神，让我彻底的被冻结了思维。现在的我似乎是灵魂出壳，只有机械的听赵宏的命令。

　　游艺厅里，投篮，打鳄鱼，还有赛车等等，都是以前玩过的。我和赵宏两个坐到了空位上，投币，然后开始游戏。刺激的游戏，不断的加速，避让，但是赵宏是老手了，以前周也是。

　　我是不服输的，一枚一枚硬币不断的投下去，然后是永远没有休止的追逐。还有最后两枚了，我有些懊丧，“你也不会让我一下。”没有察觉这句话里明显的撒娇意味，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你的好运给我。”大概是迷信吧，但却是我经常用的招数。

　　“如果我让你，你才会生气啊，小魔女。”他温柔的眼神，片刻居然让我有一丝的错乱，曾经，周含坐在我身边，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话，“周含……”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也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呼喊。赵宏的脸有些扭曲，而我，不想再这么自私了。

　　“对不起……我……忘不了……他……”我哽咽着说出这番话，赵宏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笑了，低低的，压抑的笑声，“可是我也忘不了你啊……”

　　他的话让我愣住，而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既然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同我在一起呢？为什么非要这么绝情？”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刹时让我构筑的防线分崩离析。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想用最后的语言来说服彼此，“我知道，”赵宏点头。

　　“我是个任性的女人”，赵宏笑了，“我喜欢你的任性”。

　　无奈，真的是无奈，“我是个恶女人啊，”为什么我越这么说，他却越开心？“你不恶我怎么会喜欢你？”

　　瞠目结舌，对这样一个男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拒绝了。更怪我自己狠不下心，居然没有办法彻底的与他断绝一切，即使明明知道最后会是悲剧结尾，却为什么做不到好聚好散？

　　“长痛不如短痛，为什么你不明白呢？”我叹气，他笑了，知道我妥协了，而我只能摇头，真的是一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