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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轮回×发烧×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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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过后是白日,白日落下又是黑夜,为什么只有人,一旦被鲜血染黑就无法回复以往的纯白?
温暖的鲜血顺着黑色布料跌落尘埃,即使成了修罗场,暖气机依旧不知疲惫的工作着,室内很温暖,只有青红冰冷的金属感从用力的手心不断传来,顺着血管向上,冰封了整颗心。
母亲死了,杀害母亲的人也死了,为什么鲜红的梦魇还是不停地缠着我?睁眼、闭眼,只有鲜红的血,惨白的断肢和临死痛苦的哀号诅咒……
我为什么还要不断挥动武器呢?报仇成功很久了,明明已经没有挥动武器的理由……为什么我还是生活在鲜血和杀戮中,为什么青红割裂人体没有半分滞涩?
普通人闻到血腥应该想吐吧,可是我只有兴奋,兴奋得想要制造更多血腥……八年,我已经变成嗜血的怪物了吗?
地上的那摊残肢还是活生生的人的时候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杀我弟弟?”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有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眼神,与八年前的自己重叠起来……
“为什么杀我妈妈,你们这帮坏蛋,为什么要杀妈妈——”
因与果,像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是一个永远的圆。
“为什么不能杀呢?”我把他变成地上那一堆东西,“世界上除了我要保护的家人和必须杀死的敌人,只有可利用的棋子和工具。”
我已经成为和我曾经憎恶的人一样的魔鬼。
如果像普通女孩一样上学、放学,过着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单纯生活,不再沾染血腥,已经黑掉的翅膀会不会变白?
“我想去上学。”
空在背后倚着墙,站在室内唯一一块没有红色的地方,白衣胜雪。他拨开遮住眼睛的金色刘海,慈悲的笑容让人想起教堂壁画里永远笑着的圣母玛利亚。“好啊——”
于是某个小城搬来一户家庭,能干的双亲和一对天使似的兄妹。
我花了一个月融入新班级,成为一个普通女生,学着看肥皂剧,逛街,谈论明星,还有某男生喜欢某女生、某女生倒追某男生的纯情八卦。即使不喜欢这些无聊肤浅的事,想到这是普通女生该做的,便毫不犹豫地去做。平凡的生活像上帝赐予的圣水,把黑色翅膀漂白了,单纯的生活不再有血腥和断肢。
和班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只有一个名叫玲的女生例外,她不是好人,似乎是某个不良帮派的干部。一天午饭,只有我们两人在天□□处,我问她:“为什么讨厌我?”
“你太像普通女生了,普通的个性,普通的爱好,普通的成绩,普通的近乎完美,像一层玻璃的虚像,一碰就会碎的幻影。”
玻璃的虚像,的确,一碰就碎了。
终于明白,黑色翅膀不是被漂白,只是涂上层白粉。略微振动翅膀,掩饰的白粉就掉了,露出本来的黑色。白色的校裙溅上点点红迹,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又已满手血腥,面朝满地残肢。温暖的血,可即使手心没有青红,冰冷的凉意依旧存在,顺着血管向上,冰封了整颗心。“一开始你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吗?”
“嗯——”空在背后倚着墙,依旧远离血腥,黑色校服,慈悲的笑容,天空蓝的眼睛,“有些事光靠别人说永远都不会懂。”蓝色的天空有无数白云,而他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我的倒影。
“看来我只适合黑色。”剥下他黑色的校服披在身上。
修长美丽的双手搂住我按向胸膛。“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不要在乎其它事其它人,我只有你,你也只要我就可以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泪水顺着笑容滑下。
抱着我的身体瞬间僵硬:“猪头妹妹——不要在我怀里哭,把鼻涕眼泪都蹭我衣服上!!”他慌乱的用力推我,不习武的手又怎么能推开我。完美的、聪明的、强大的阿空,有轻微洁癖,这辈子唯一能打破他不变笑容,让他气得骂人的事,只有我扑在他怀里边哭边蹭。
睁开眼,满天星斗,没有北极星的陌生星图。你说和我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在你在哪里?想看你温柔慈悲的假笑,想扑在你怀里蹭你一身鼻涕眼泪,想听你慌乱的斥责我“猪头妹妹——”
所谓永远,都是谎言。人只有短短一百年寿命,却喜欢妄谈永远。
然后又想到另一个不说永远的人,眯着的细眼里只有难以捉摸的欲望,薄唇总是贴在耳边低吟“小苹果~~小苹果~~”。身体和脸颊想的有点发烧,“混账!”我啐了一口要坐起来。手臂结实的肌肉仿佛变成了棉花,软绵绵的没有气力,背脊刚离开水平面又无力倒下。一阵风吹来,我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生病了——我郁闷的看着黑色星空,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西索,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木头人!”我说别跟就不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听话的乖宝宝了!!那家伙八成看到团长就把我忘了……“你这个看到果实就忘了情人的混蛋!”
肚子传来饥饿感,胃的两壁相互摩擦的触觉清晰地传到脑子里。到底躺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更久……最后的记忆是向天空飞过的旅团众人敬酒……如果是二号凌晨,一天不吃东西不该这么饿,难道是三号……甚至四号……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法思考……“混蛋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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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我哪里惹小苹果生气了?”
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晕乎乎的头脑一个激灵,思路暂时回归,敏捷的原地跳起。他就站在水箱下面,我居然没注意到,生病对感官的影响居然这么大。友克鑫此刻高手云集,如果最先来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我一阵后怕,脸色不善的揶揄:“放着果实不管,不怕它长脚溜掉?”
他纵身到我身边,稳稳站在球形水箱的弧面上,一手叉腰眺望城市中央:“绝景~~绝景~~”风递来爆炸的轰隆声和机枪有节奏的啪啪声,黑暗中骚动隐约可见。他勾起薄唇,笑得很开心:“今晚很热闹~~呵呵~~”
脑袋像一口架在火上的大锅,粘稠的汤噗噗冒泡,有只手拿着大勺子不停地搅动……搅动……我迟钝地隔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旅团行动了?”
他抬起右手,指着一幢楼说:“团长就在里面~~想见他吗?”
团长,酷拉皮卡……仿佛又看到他瞪着绯红眼,激动得浑身颤抖,说绝交的样子,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在一起,酸得想落泪,脸上却随意的笑了。泪水成了种武器,真正想哭的时候却没有眼泪。于是淡淡回了句:“不想。”
西索惊讶的回头审视我,眯起眼:“小苹果真冷淡呢~~我特地过来带你,却这么干脆的回绝我~~难道你不想见见你亲亲阿娜答的上司~~”
“哈,你的上司?”我讽刺,他对团长的“忠诚心”还有哪个笨蛋看不出来。
他反常的没有笑,细眼中审视的光芒更甚,疑惑的表情一闪而过,仿佛在问你是不是真的唐凛?“真的不去吗~~”
尾音明显的上扬,相处久了知道,虽然他说话一直是那调调,但高兴和生气的时候尾音上扬会更明显,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高兴……很明显我错过了对话里的一些东西,漏了什么?我努力回想,笨拙的脑子搅成一团,不停烧啊烧的,就像陷进泥潭的马车,一步要花以往十步的力气。
然后,终于弄明白了,我抱歉的看着他笑。什么见团长说的太委婉了,那厮根本就是想找团长挑战,要我帮忙把风牵制其他蜘蛛。团长所在地是骚动的中心,看骚动的范围蜘蛛应该是分开行动各有任务,即使两人交手被发现了,如果一个两个过来的话,我还能够牵制……不错的计划,我一边点头心情指数一边狂跌,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找我,果然是看到果实就忘了情人的混蛋!不过看在他能想到找我帮忙的份上,“走吧。”我率先跳下水箱。凌空跃下的时候,鼻子突然有点痒痒瑟瑟的感觉,“阿嚏”一声大了个响亮醒目的喷嚏。淑女形象都丢光了,我感慨着落地,发软的双腿几乎不可察觉的晃了晃。
西索的眼睛比雷达还敏锐,连重心微妙的变化都察觉到了,他突然抓住我的右手腕。我发觉了,可是浆糊状的大脑给手脚下达指令时慢了半拍。他的另一只手飞快按上我的额头,快得我连躲闪机会都没有。“你发烧了?!”他惊愕的看着我,样子有点呆,甚至语调都变得正常。
念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可以操纵念的念能力者,即使不是强化系,身体也比一般人强壮许多,除了受伤,生病非常非常非常罕见……特别是我和西索这种程度的高手,简直无法想象。因为饿着肚子在高楼顶吹了两天三夜的风狠狠睡了一觉而感冒发烧,实在太太太丢脸了,估计挂到猎人网上能被评为年度十大笑料之一。
“原来我发烧了,怪不得脑子这么晕,还以为只是感冒呢。”我感慨地摸摸额头,“原来这就是发烧的感觉。”不是因为吹风,生病真正的原因该是心情郁结,十六年来第一次没有阿空陪伴的忌日,又正巧碰上酷拉皮卡决裂的事……“你生过病吗?”
西索鼓着张包子脸,拉着我的手,慢慢地从安全出口向下走。“没有。流星街没有医生,生病或重伤撑不过去只有死。”
我迷糊的跟着他,直到身穿浴衣躺在床上脑子才略微清醒。开房间,请医生,叫食物,洗澡换衣,他有条不紊的帮我处理好一切。若不是奇装异服,其实他可以做个优秀的个人助理。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时,我确定我真的发烧了。
他坐在床边椅子上,专心地玩手中的扑克。也许生病的人格外脆弱,也许高烧烧糊了理智,我把手伸出被子搁在床边,正常状态下我决不会做那么软弱的事。他看了我一眼,默默握住那只手,然后盯着另一只手里的扑克发呆。能在生病时这样握住一只手,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的手比我的凉,我却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发觉我生病后,他没有再提团长一个字,也没丢下我扬长而去,而是张罗好一切。我的病打乱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他应该很扫兴很郁闷吧,却这样静静陪在我身边。西索,我可不可以奢侈的认为——这一次你把我放在了果实前面……这么想的时候,心底泛起一丝丝甜意。我用力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生病~~”
“我上一次发烧是七年前,久得都忘了发烧的感觉。那次阿空把厚厚的医学报告搬到我房里,一边陪我一边看。西索,你能留在这里我真的很高兴。两次生病都有人陪,我是个幸福的人呢!”
“如果你有胡思乱想和说话的精力,不如把它放在怎么让自己更快恢复上面~~说对不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恢复实力,帮我扫清团长周围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