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花曳

1、NO.1

　　看见她的时候，夜晚八点档。我正在街上无聊的逛着。刚刚在公共汽车站听完一个小子事无巨细的向他女友汇报了昨晚的所有行踪，就差没说蹲厕所时用了几张手纸了，真他妈的！
　　令我嗤之以鼻。
　　女人嘛，麻烦动物。我一向是采取敬而远之，远而避之，避而走之的态度。因为女人不仅麻烦，还不能得罪，否则会比撞见鬼了更恐怖。
　　相信我。
　　她穿了一身的黑色，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挺高，盘儿挺靓。但吸引我注意的是---
　　我也不知道。
　　但她身边围了一圈人，而她显然是人口聚集的罪魁祸首。而我偏偏又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我这人，有个大部分中国人都有的陋习，就是见到热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去看一看，否则不仅睡不着觉，而且睡不着觉。
　　“什么事儿啊？”我挤进第一层人问。
　　“不知道。”
　　不知道你挤个什么劲儿啊。
　　“什么事儿啊？”我挤进第二层问。
　　“可能是钱丢了吧。”
　　很不确定的语气。
　　“什么事儿啊？”我挤进第三层问。
　　“可能是要饭的吧。”
　　呸！我真想吐他一脸口水，庸人！有这么漂亮干净的要饭的吗？用脚趾头思考的家伙。猪脑。
　　我历尽险阻终于挤进了参议院内层人士。但好象人人都一脸茫然的白痴表情，却又努力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样皇帝的新装还是不分国界的。
　　我看着她。她长的很正常，衣着也很得体，头上也没长角，也没有僵尸的小暴牙。四周一打量，事故现场也不象再有第二者的样子。
　　这种样子真让我感到好笑。我还是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都不知道什么事儿，看个什么劲儿啊，没见过女人吗？”
　　大概所有人也觉的好笑，也包含了羞耻之意，大家哈哈哈各笑各的，径自散去。
　　我摇摇头，甚感无趣，这是我本年度看到的最没看头的热闹。
　　故事从此发生，我的生活包括对女人的看法也从此刻发生了质的变化。
　　“嗳，你别走。”她好象是在叫我。
　　我转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很夸张的问：“我？”
　　她点点头，一脸的坦然：“我想请你去喝杯啤酒。”
　　我奇怪的上下打量她。我喜欢啤酒，但不喜欢和女人喝啤酒。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闹了这么半天，不会是就是想找个人喝酒吧。”
　　“为什么不能？”她竟过来挽着我的手，很熟悉似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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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说过一个规规矩矩按时上下班恪守本分收入颇丰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理智精明型的白领美眉在大街上发疯的吗？而她只是心情不好，就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的马路边高分贝尖叫，引来众多象我一样爱看热闹却又什么都没看到的人吗？之后又若无其事毫无防备强硬请客的拉着一个拽的个二五八万似的陌生男人去喝酒吗？
　　哈哈，当然NO。
　　我瞪着这个坐在我对面谈笑风生的女人。她卷着衣袖，一杯接一杯的跟我豪饮着，放肆的边赌色子边哈哈大笑，嘴巴里叼着烟卷，完全不象个女人。但她举手投足间那种良好的教养还是瞒不过我的。
　　我们两个人已经喝了一箱啤酒了。
　　“老板，”她举手打了个响指：“再来一箱啤酒。”
　　看着她毫无醉态的样子和亮晶晶的眸子，我开始担心我不会被一个女人撂倒吧。那我干脆找个马桶淹死算了。以后没得混了。
　　她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狡诘的笑容：“你不会害怕了吧？”
　　“当然会，”我咧咧嘴：“我怕你会吐的我全身都是。”
　　“是吗？是吗？”她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脸愈来愈靠近我：“是的，我现在就想吐了。”
　　扶着从洗手间出来，吐了个七晕八素的她，我送她回家。
　　这个疯子执意不肯坐车，近十公里的路非要我走过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她抓着我的衣袖，头靠在我肩上，一路不停的絮叨着。从她上小学得的第一个笔记本一直谈到昨天她买水果人家多找她一块钱。
　　总算到了，我的眼皮上下直粘：“到了。再见。”
　　我掉屁股准备开路，她却拉住我，靠在我肩上仰起头，笑：“谢谢你啊。”醉态可掬的小脸煞是可爱。
　　我一愣神，莫名的一股冲动。低头吻了她额头一下。
　　她呆了一下，抬眼望着我。糟了，她不会给我一巴掌吧？
　　她旋即醒了，咬牙切齿的拽住我的皮尔卡丹袖子用力的摇：“你竟敢吻我？竟敢趁我不备吻我？你敢？”
　　我充分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并且准备打不还手，因为好象是我不对，怎么也得说一声啊—
　　“下次吻我要告诉我，知道吗？”她用吼的：“不行--”
　　她双手吊上我的脖子，喃喃低语：“我要重来一次。”她的小嘴贴上我的面颊，咬我。
　　我抱住她，吻她，满足了她重来一次的要求。并且避免了让她因脚软而瘫到地上。与此同时，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东西在生根发芽。
　　是什么，我不知道。虽然，我还不认识她。
　　可怎样才称得上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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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她两天，第三天我就把她忘了。
　　就在我把她忘了的那个晚上，我又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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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是我干儿子瑞齐的五岁大寿，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念念不忘要一个遥控车。我吃了饭去逛商店。
　　经过LOVER时，听见有人在敲窗户大叫，扭头一看，就看到她整个贴在窗上，挤的扁扁的小鼻子和笑笑的眼及一脸的兴奋。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玻璃窗向外跑来。我注意到和她同桌喝咖啡的那位假装风度扁扁的男人脸都气绿了。
　　“哈，又让我逮到你了。”
　　“是啊，世界之大，我何其不幸，又见到你了，悲乎哀哉。”
　　她看着我笑，双手插在口袋里，不说话。我心情也被她感染了。
　　“至于么，见到我这么激动。”我突然想到那晚吻她的事情，有点心虚。
　　她缩缩脖子：“我还没吃饭。”
　　“不会一见面就勒索我吧，不就是那晚喝了你几瓶啤酒吗？而且好象有人请你吃饭吧。”我对着玻璃窗努努嘴。
　　“你要干嘛去，不会是约会吧。”她又来挽我的手。转移话题。
　　“那倒不是，我打算给我儿子买个生日礼物去。”我一本正经的说。
　　她触电了似的松手，一脸不可置信的丰富表情：“你结婚了？”
　　我看着她不说话，强忍住爆笑的冲动。
　　她有点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有要逃的趋势。
　　“噫，你不是没吃饭么？走，我请你喝啤酒去。”我无辜的样子好纯情。我伸手去拉她的手。
　　“算了，算了……”她连连后退，掉头就要跑。刚做出起跑的架势，蓦的就定住了，缓缓回过头，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耍我？”
　　“怎样。”我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扩大，这个女子很有趣。
　　“哼，哼。”滴溜溜满眼眶乱转的眼珠显示出她正在思考些什么企图对我不利的主意。
　　我耐心的等着。
　　“这个，”她拖长了音：“我现在想不出来，那你就先欠我一个条件。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
　　我挑眉笑笑，无所谓，女人的小把戏。
　　“让我想想，吃什么。”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手上还不忘拖着我的衣袖向前走：“呃，必胜客，肯德基？不行，太便宜你了；吃中餐，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