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棠醇雨粼，湫苒慡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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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发丝漆黑如墨，挽上梳为发髻。此时风也是碎的，春日清风，失娇软一般，吹得人心寒。
那双温润的眼眸望过来，是一向的儒雅悠然。他眼神清辉奕奕望向自己，话语依旧是毫不客气的冷然固执，这又是一向的清凛雅然。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确实。这日子过得太久，连累王女又忘了一次。”
在乎么——
听着国风带着薄薄嘲讽的陈述，南湘突然想到这三个字。他在乎？
如果不在乎，那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会执着的询问是否还记得？
如果不在乎，那为什么眼神中会有点点的晦暗点点的模糊，还有点点的难过？
南湘还想问，以前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这样固执又伤感的寻找一个答案，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应该是自己夫的你这样陌生又尖锐的面对着自己，明明，明明你应该是如此温润的男子，明明应该温柔的看着自己，话语亲切体贴且温存。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啼笑皆非之时，却隐隐有些悲伤。南湘只觉那人的眼眸晶莹圆润，有光在闪烁，她仿佛觉得这个身子的心中藏着有不离不弃的情感。凌驾于自己，直直望向近在咫尺仿佛远远飞逝而去的国风。
“没有忘记呢，一点也没忘，记得清清楚楚，是我的夫。”这已经不止是她的声音，这躯体原来的魂魄好似在悲慨的低声呼唤，唤着他的名，国风国风。
日子缓缓流逝，一点点，一点点，久了久了，这日子也变成了故事。
愕然的转动了一下眼睛，国风神色僵硬而混乱的扯了扯嘴角，“王女果然喜欢说笑，国风受之有愧，更何况，那个位置也不一定是我呵——”
莫名的停了下去，声音慢慢消隐而去，南湘只愣愣的没有接话，她觉得奇异至极。她的心在莫名颤抖，却不是因为她这抹魂，莫非是以前的王女在牵念？
国风玉般的面颊似乎慢慢回复了些血色，看起来更是清雅，而下齿却紧紧咬住嘴唇惨白得出奇，应该是难过的，而他却依旧笑得儒雅而固执，脸上神色奇异的国风把声音压得很低，轻轻的，南湘却一字一句听得异常的清楚：
“——反正，反正——端木王女身边从不缺少人儿，当然，也不缺我。”
南湘没说话，笑容淡淡隐去，只波澜不兴般盯着神情不变的国风，半晌也只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是无力辩驳而已。
阳光甚至眩目得有些刺眼，眼睛不自觉的缩了缩，有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在眼里滚来滚去，像是进了颗沙子般涩涩的发疼，眼光再扫过一身素白宫服打扮的男子，心思在阳光之下摇摇晃晃，恍惚之间南湘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句话——“你是在嫉妒么……”
“……国风国风，你是在嫉妒么……”
男子突兀的一笑，睫毛轻轻一颤侧过脸去，表情像是嘲弄，又是不屑，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压了什么似的发沉，听到这毫无意义的问话，除了嘲笑之外，他却只觉得心上压得东西更重了些，沉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偏偏还要强迫自己挺起背脊，笑弯嘴角，告诉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其实那什么都不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不在乎。
……国风国风，你是在嫉妒么……
明明是不在意的，是真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明明知道这句话没有一点根据，明明知道自己不在乎是不在乎的——那为什么这无聊至极的问话却死死纠缠着在脑袋里不停的回想着，不停的回闪，不停的回闪，回闪——
……“呵——你以为你是谁，我身边决不缺少个人暖床，你又以为你是谁！”……
国风脑海里只模糊的不停闪过以前她一脸冰冷的嘲弄陌生的模样，不停的闪过她那句伤透心的话语，心里不知为何的一阵发慌又是一阵发疼。
疼得自己忍不住弯下腰来死死捂住胃，一颗心不停的痉挛着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涨一涨的发着痛，痛得自己想哭又想笑。
恍惚间，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又一阵糊涂，但不管是怎样的痛楚，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在他脑海里盘旋不下——
“……国风国风，你是在嫉妒么……”
……嫉妒……你是在嫉妒……
……嫉妒得发狂嫉妒得心都碎裂开来嫉妒得心里只有她明明是这样嫉妒着这样的嫉妒……
……明明是嫉妒，可除了嫉妒之外自己竟是无能为力而已……
心里纠结着，国风径直捂着胃紧紧咬着牙死撑着硬是不出声叫嚷一句，呆在一旁的只有南湘一人木愣着。
此时的宫殿安静异常。阳光碎碎更显得银白如月纯粹如雪。于一片晶莹之下，南湘心里却油然升起一些不明了的委屈与烦闷，如腾腾的烟雾般在心中弥漫开来，却又说不出什么更有见地的话来。满心的烦闷却又见着国风那种痛苦样子，只心里一慌也来不及想什么，忙伸手扶住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男子，刚想问着哪不舒服，只瞧着怀里的男子簌簌发着抖满脸都是冷汗却挣扎着从自己怀里挣出，一腔好意不想又被一把被赶开，只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好心上前发被赶。
一颗心本是着急，又添上些薄怒，又不知怒从何来，本不是喜怒随意的人，可今天也索性由着性子，也不理睬男子挣扎着拂开自己的手，牙齿一铰索性背起冷汗如雨的国风快步向前。
“你、你放我下、下来！”国风牙齿不停歇的打着冷战，几乎全身力气都流失而去，却仍是挣扎着，只是胃痛如铰痛苦难耐时偏偏这天杀的竟做出这种不知礼俗风月的事情，偏偏又是在这是非宫里，偏偏又是她……
南湘不理睬，除却额头落下几滴汗来之外别无其他。
烦闷，水也浇不息的烦闷。这不是她自己在心疼，是这原来的身子啊，藏留着的不舍在低低的哭泣，南湘或许有些明白，这原来的身子或许是有情的。起码对他有情。
“王、王女……王女还请自重！”努力挣扎着说话，国风痛得唇色青白连夜不见血色，手死死拽住南湘衣襟，满面皆是黄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因忍痛早将下唇咬破，一缕鲜血自唇直划至颈仍强撑着努力坐直身子，南湘依旧不理。
“王……你、你放我下来！放开！放开啊！”索性不顾仪节，国风强忍着眼眶里阵阵热意，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疼得叫嚣着，仿佛整个身子骨头都散了般，南湘还是不理睬，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只眼神如冰凌般寒意蒙蒙。
“放开！放开、放开……我啊……”咬着牙，仍带了哭腔。冷不丁的只觉得脸上仿佛滑过了什么，手勉强支上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哭了。
终究又哭了。
明明告诉自己，从她那句话起便与这懦弱东西绝了的，偏偏今天又哭了。
终究是哭了。
仿佛难忍的疼痛突然化开一般，国风魂魄似乎出了壳身子麻了不知痛楚眼前也模糊了，心却更加痛了起来。
“放开我吧——不疼了，一点也不疼，真的不疼了……”喃喃的说着，国风眼神茫然，泪水从空洞的眼眸中不停的滑下，连绵着不曾断绝。
不疼。一点也不疼。再也不会疼了。不会疼。感觉不到一点痛楚，自从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真的不疼了。
你不用再勉强自己。
不要那么温柔，也不要丝毫的关心。
要不心又会很疼很疼，就像现在一样。很疼，很疼。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棠醇雨粼，湫苒慡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