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孤瘦雪霜，怯下弦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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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遮蔽下的面容隐隐约约，惹人遐想。摘去面纱，那是一如想象般的清丽。脸颊极瘦衬得五官玲珑，有些病态的瘦弱，怯弱不胜娇喘微微，细瘦狭长的眼星星点点润湿，而眼眸深处却是一簇燃得悄然的火花，仿佛燃尽灵魂般，南湘看不真切，只觉得怯弱中尚余孤瘦雪霜姿。
南湘扫眼顾盼，耳边是一缕余音流过，“董曦……见过王女……”
董曦么，果不其然，自己算是猜个正着，南湘徐徐一笑，有些得意，笑靥上有浅的水涡，少年本是垂首，听闻南湘浅浅一笑，声音不大不小，头更低，睫毛软软垂下，就羞涩得把眼中的神采悄悄掩住，中午艳阳天，南湘坐在厅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咕噜出一个音节来，就见董曦睫毛飞快的一眨，俏生生的偷眼瞧来，突然觉得口中干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少年性情敏弱，见着南湘没有继续说下去，头又慢慢的，慢慢的低了下来，眼中的热切跟着头落下的弧线也一寸寸，一寸寸消亡了下去。
一阵心虚，真真切切的心虚了，见不得美人难过，南湘又得费力的找来话题打破尴尬，真是，唉……
“你绣工很好呢。”眼睛不安分的四处打量，正巧落在身旁的绣花布上，俗是俗了点，也算是诚恳。
“……嗯……王女喜欢，就好。”顿了顿，董曦弱弱的回道，心里惶惶不安只是一阵阵欢喜，一阵阵心揪，也不敢抬头来。
呃，“你平时也只是绣花么。”南湘见又有恢复尴尬的沉默嫌疑，又得换了个话题。
“……嗯……”
“平时就呆在院子里，也不四处走走么。”
“……嗯……”
“呃，有时间就到处逛逛，别闷在心里。”
“……嗯……”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南湘抬头望到门框那艳阳点点，心里一阵叹气，“这天气真真的不错啊……”
“……嗯……”
“董曦啊，你平时说话都一个字就完了？”
“啊？没……”
南湘只觉得虚脱般无力，面前的男子娇不胜力，更是羞涩寡言，心里奇异的没有恼怒，除了心生的好笑可爱之外，只是觉得这个男子像是清晨浮动在绿叶间的珠子，让人忍不住驻足，小心翼翼地欣赏，心里惧怕的是碎落。
南湘心里倒是遐想着，可面色依旧沉静看不出喜怒来，一边的董曦更是惴惴不安，恨死自己这张拙口，心里万般的心思流过就是说不出来，只是见到王女就觉得满足，满足得心都要涨开一般，可内心一点点延伸的空虚心惊，自己也弄不明白，一边痴痴相望，一边又是心思八种，纷乱不安，脸色也愈加苍白起来。
躲在口面的剪虹已经是恨不得一手牵一个推上床来了事，偏偏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两个人尽说些有的没的，这公子也不知道好好回个话，真是，真是气死人。
剪虹跳脚心急，南湘倒是悠哉游哉，好心情的托起茶碗，一口喝完，只觉得通体舒爽，心中一动便站起身来对着那除了垂首之外再无其他动作的男子笑道，“讨了杯茶润润嗓，既然今日董曦身子不爽快，那我就先走了，隔些日子再来看你。”
一句话说完，抬脚就是要走，一边董曦晃如雷击，除了惊愣苦涩之外，脑海里再无力想些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王女啊……
“王女！董，董曦还请王女留步……”开头一句王女叫得甚是凄厉，而后便是愈加的小声，到留步二字时已经听不大清楚了，董曦原是苍白的脸不知是悲凄还是惊惶，倒有些生气，只是喃喃说道，“王女，董曦，董曦还想给王女看样东西……”
咳，先前也这么爽快不就好了么咳，南湘背对着身后细细喘息着的董曦，逆着光，脸上那抹有些得意的偷笑仿佛镀了层金光一般，显得孩子气来，原本捉弄的神情也带了些由内而外散出的欢愉，面色澄澈有如孩童。轻轻走过去挽起带些病中的赢弱的男子，一声不吭，扶他慢慢踱进内堂。
一边看戏的剪虹却是大喜大悲大大的惊喜了一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搀扶着走入内堂，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隐隐对自己公子有些敬意——不发威则矣，一发威保准拿下哈！
话又说了回来，南湘这边花开得正好，款款步入内堂心里偷偷笑时，墨玉正是郁闷时，杏早就得到消息这闲王女已经是在白雁渡——董曦小爷馆里休息着也就安心了下来。被子早晾在了院子里，锄禾得闲就帮着杏整理着王女那一室的杂乱衣裳。归来报信的抱琴则是软软的倚在门框上，和墨玉一样正事不作，不过一个自哀自怨，一个神情兴味眼睛笑成月牙乐陶陶而已。
“睡……不睡……睡……不睡……睡……不睡……睡……不睡……”
墨玉手把着一只细格格的小菊花儿，另一手则是不留情的扯着小小花瓣，嘴里小声的碎碎念着，言语简单犹如念经。自个坐在院子的大石头上，神情是真真的哀怨。
“绝对是要睡的，公子温柔如水，王女又是个怜香惜玉的，就连某个没长开的，恩，没长开的小菊花还不是照样宠着让着～”
抱琴闲闲的补上一句，引得沉醉扯花的墨玉怒目而视，嘴一努，愤愤的回过去，“去，没和你说话！”
“我也没和你说啊……”抱琴身不动依旧懒洋洋，不理睬一旁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小墨玉，眼睛径直落在前方逐渐挨近的人影，嘴随意地向上一撇笑道，“哈，真是稀客啊……”
墨玉跟着望了过去，面色却是一点点变得更黑，抱琴身子一折挺起腰来，回首唤杏，“杏，你快出来吧，好像是绫子……多半是场好戏……”最后一句咕哝倒是小声了些没让杏听见，抱琴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
里间忙活的杏一听绫子两子愣了一愣，随即又利马想起那里在花间笑意怯弱的少年，眼角带笑话也不用多说，只朝锄禾扫望一眼，将衣服重新放回柜子悠悠走了出来。
一来就见着绫子手足无措的立在院子里，墨玉面无表情手里捏着花茎头也不抬，抱琴环手兴致勃勃，而锄禾则跟在后面向前一踱站在抱琴旁边，也是一看戏的主。
杏虽是笑意不变盈盈如水，可对着这几个难缠的主也实在是郁闷，眼睛扫过绫子，心里一个沉吟笑道，“绫子么，可是有什么事？莫非是梅容公子有什么吩咐？”
“杏姐姐……”绫子手叠手，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少年本是长得可怜，杏一瞅着模样心里更是明白了个七八分。
杏见绫子别扭得说不出话来，也不作声，只是笑着观望着，眼睛瞥向三个看戏得人，也是笑意盈盈。抱琴识趣的耸耸肩悠哉游哉踱回屋里，锄禾跟着走了回去，只留下墨玉一人虎视耽耽一步也不挪开。
“杏姐姐，我只想打听一下王女病好些没……”绫子折腾了半天也不过这句老话，杏似笑非笑唇瓣翘起，也不作声，“好姐姐，公子……担心呢……”
杏还是笑而不答，一双漆黑的眼睛微微闪了闪，绫子脸涨得通红，咽了咽囤积在喉头的唾沫津子，眼睛润润的微微泛着红，“好姐姐，您好歹也答我一声，要不，要不……”最后两声要不仿佛是快哭出来一般带着哭腔，墨玉有些听不下去，手无意识的一使力，花茎应声而折。
“好姐姐……王女……到底怎么想的……您……姐姐……”绫子一边是受着墨玉无声无息的怒气，一边是杏似笑非笑的脸色弄得心里咯噔作响，身上的鞭伤一阵阵作疼，不由得焦灼起来，又羞又急，也只能腻声唤杏。
“王女好不好，谁都知道，还用得着我说么。”杏眉眼弯弯，微光微闪，眼角略有笑意，“王女怎么想，谁也不知道，这也由不得我猜，找我有什么用呢。”
“姐姐，可是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王女很好，正静养着。要是担心了，便多烧几炷香。你公子身子不好，也别太让他劳心了，抄抄佛经也算是为王女积福尽心。”
杏一口气说完完事，绫子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眼神愈加的惊惶起来，杏见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自嘲，轻轻落下一声叹息，杏缓缓走进，声音小了些低沉了些温柔了些，还有些隐隐的心疼——
“被打了是吧，我这里有药，擦擦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孤瘦雪霜，怯下弦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