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探病 ...
-
到了胤禛府上，他们从马车里面下来，四阿哥带着一身小太监装扮的云柔，从后门进了府中。
“高无庸。”
“爷，小的在。”
胤禛环视了一下四周：“你就在这儿候着吧，今日云格格到府里来的事儿千万不能声张！”
“奴才明白。”
云柔跟着胤禛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府邸，府院里面干净整洁。因为走的是后院，里面倒是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有一股子恬然的田园之风。
她随着胤禛走到一处院子，上面写着“怡景苑”三个大字，这处院子地方偏僻，可却胜在幽静，外面有鸟鸣花香，倒也算是一处好地方。
“李妍就在里面，你进去瞧瞧她吧。”
云柔点了点头：“那四爷呢？”
“我在外面等你，不过可别聊得太久，一会儿我还要送你回宫。”胤禛低下头和她说着，仿佛是嘱咐一般，有时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云柔的面前，他其实并没有平常那般的严肃冷厉，反倒是更生出了一丝柔和来。
云柔走进了屋子，这房间布置得古朴典雅，里面还有股子淡淡的香气，混杂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药味。
李妍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月白衣衫正靠在床头，她的贴身丫鬟荃儿正拿着一条手巾给她擦着脸。她见到那一身小太监打扮的云柔不禁怔了一怔，但随即又认了出来。
“荃儿，你先出去吧。”李妍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有些苍白，就是望向云柔的眼神也似乎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荃儿才刚出门，云柔便忙跑到李妍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李妍，我听说你病了，你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可好些了？”她一口气问了好些个问题，言辞之中满是关切，在云柔心里，李妍就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一个亲人。
可李妍见到云柔之后，却似乎没有什么兴奋之情，反倒冷冷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四爷告诉你我病了？”
云柔只觉得掌心中李妍的双手冰凉冰凉的：“是我央他带我来的，他说你这病拖了两个多月了，一直都不见好，心里担心着，说是让我来劝劝你。李妍，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抬头望着云柔，她的眼睛是纯澈透亮的，虽然来了这儿两年多的光阴，可是云柔却仍仿佛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
李妍将双手抽了出来：“是啊，我这病，为何吃了这么多药却老是不见好，原来是心病呵！云柔，今日四爷让你过来，究竟是让你见我，还是他自己想要见你，难道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云柔一怔，听着李妍的口气似有不善，“李妍，我是担心你才来的……”
“你担心我？那我可真要谢谢你的好意了。”
“李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柔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我原以为跟在四爷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帮他一步步的得到皇上的信任，他总有一天会觉得离不开我，会被我感动。可是，为什么两年来我费了这么多力，到最后却及不上你的若即若离？”她一边说着，眼眶也不由微微红了，心里有苦有怨，甚至有过许多想不明白的东西。
她的病是从两个多月前随胤禛到扬州办黄河水涝捐银调米一事便有了。
那一段时间，李妍与胤禛形影不离，虽说她平日里都是穿着男装，也不经常露面。可是四阿哥却是非常倚重她，李妍的许多见解、主意仿佛为有时陷在迷雾之中的胤禛照去了一丝光明一般，拨云见雾，醍醐灌顶。
在扬州的时候，他们一同住在驿馆。李妍的确想过要做四爷的女人。
某一天晚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纱衣便去了胤禛房中，她从身后轻绕着胤禛的脖颈，整个身子轻轻贴着他的背脊，语气柔柔，轻唤了一声“四爷。”
两年了，她知道他离不了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可是胤禛实在太冷，冷到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才能真正的接近他。又也许是她对自己的容貌、能力、才华都太过自信，才会走了这其实最最笨的一步棋，她的唇轻轻贴在胤禛的耳际，温言道：“四爷，你喜欢我吗？”
她仍记得当时胤禛的表情，只是挑了一下眉，他站了起来，拿过一旁挂着的披风给自己披在了身上，语气冰冷的似乎让人整个儿地坠到了冰窖一般，甚至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只这一句，他便匆匆离了房间，一夜都没有归来。
李妍怔怔站着，手紧紧攥着身上披风的一角，整个人格格颤着，悔恨、不解、羞辱……这些感觉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丢脸，送上了门，却被人这般拒绝。
那一晚，她赤着脚一直站在那间房中，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黎明泛白时，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她便一直病着，其实是心里始终打不开这个结。
云柔听她缓缓说着这一切，心里五味陈杂，眼前的李妍，仿佛是个为情所困的怨女一般，着实令人心疼。
“李妍，你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以后会变成谁。他身边有福晋、有妾室，你为什么还要一头栽进去呢？”
李妍的眼神，含着泪水却仍带着灼人的光：“所以，你就逃的远远的？令他看得见、摸不着，这才令他牵肠挂肚，辗转不忘。云柔，我有时真羡慕你，当初我知道他每隔两日就写一封信差人送到宫里给你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嫉妒你。明明你什么也没有做，明明你心里可能都没有他，为什么到最后却令他如此念念不忘？”
她们上一次在宫里相见的时候，云柔便知道李妍到清朝是为了胤禛，也就是将来的雍正皇帝，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李妍真的对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动了真情，甚至宁可只做他身边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她突然之间抓起李妍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走，你跟我走。”
“云柔，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李妍尖声叫着，狠狠将她的手甩开。
“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不想看你这样半死不活为了个男人这般伤神。李妍，不值得的。”
“我不会走的，离了他身边，我到这儿，又有什么意义？”李妍的身子靠着床边，远远离着云柔。
“你不肯走，那我就去找四阿哥，让他放了你。”云柔说着就要转身开门出去。
李妍疯了一般狠狠拉过云柔，堵住门口：“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好，我不管！”云柔气道，“我也不想管。四爷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可是李妍，就是你这么一副样子，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他欣赏的是那个能谋善断，能帮他一同解决各种难题的李妍，而不是一个整日病恹恹躺在床上，伤春悲秋，甚至莫名其妙吃醋嫉妒的小女人！旁观者清，李妍你一直都很聪明，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若是你再想不通这个道理，继续在这床上躺下去，就算他不赶你走，但总有一日，他便会忘了你，忘记在这怡景苑里，还住着一个李妍！”
这个时候，劝慰根本就没什么用，云柔只得狠病下猛药，希望李妍可以被她这番话骂醒，要不然，她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帮到她。
云柔出门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红的，心里面百般滋味，一时间唏嘘感慨不已。
胤禛在门外等着，见她低着头，脸上又是这幅神情，不由走上前去，替她整了整小太监帽子，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颚，问道：“云柔，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镇定了一下情绪，巧妙的侧过脸去，挣脱了他的手：“四爷，我劝过她了，相信只要她自己想明白了，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恩，那就好。”
“四爷，云柔可以说句不敬的话吗？”
胤禛垂了垂眼帘:“你说。”
“四爷的已经娶了嫡福晋、侧福晋，还有几房妾室，可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呢？四爷想必清楚李妍的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素来是知道她的，若不是因为四爷您让她觉得是对她有意的，她又怎么会……怎么会……”
“你这么看我？”四阿哥问着，语气中却是失望。
“我怎么看，重要么？”她背着身子，淡淡说道。
腰间突然一紧，四阿哥从身后将云柔整个儿人环进了怀中：“你到今日还不明白？我身边是有妻妾，但或是皇阿玛指的，或是选秀进来的，府里每一个女人，她们身后都有自己的派系、背景，我与她们之间，更多的是政治上的联姻关系，可真正令我动心思的，这两年来，却只有你一人。云柔，难道今时今日，我为你花这么多心思，你当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平素少言，更遑论是这样的儿女情事，但今日情难自已，一下子便全对着云柔吐露了出来。
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不能接受罢了。
她任他抱着自己，冷冷道：“好，四爷既说对我是一片真心。那四爷能立我当嫡福晋吗，四爷能为了我不再要这些妻室吗？”
他一怔，环着的手不禁僵了一僵。
云柔拉开他的手，转身对着他说道：“云柔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若是四爷做不到，以后就休要再提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万万没有想到，云柔竟是个这样的女子，她想要的是情之所钟，只此一人，这是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曾敢想过的。
他的双拳紧紧握住了……
云柔坐上了马车，匆匆赶回皇宫。好在十三爷都打点好了一切，今日进宫、出宫都没遇上什么麻烦，只是回到了延禧宫的绌云阁之后，却传来了一个令云柔大为震惊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探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