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 神逝》松寥片石

9、9、弱水

　　“笨蛋！”这是弱水听了我的经历后给出的唯一评价。
　　“也……不至于吧？”我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刘沉香的托辞虽然很烂，也不是全无道理，你乖乖点头就是了，没得充什么好汉？”弱水肆无忌惮的嘲笑令我欲哭无泪，只得赔笑道：“若真顺了太子的台阶下来，我这不是就见不着你了么。”
　　“哼。”弱水给了我一个含义不明的答复，广袖轻扬，便回到了天河之中。

　　我托腮坐在一边，思及那日蟠桃会上的情形，不由叹了口气。

　　欲挖我墙角的乃是现任司法天神，玉帝的小女儿八公主。不得不说她挖墙脚的功力很是非凡，尽管沉香太子不动声色帮我全都挡了下来，就算碰上明明白白一句“先锋可是怕这位公子抢了你的饭碗？”也能淡然处之，我却浪费了太子一片苦心，冒冒失失地便答应了“效力天庭”。

　　后来才知道，司法天神激将的对象，本就是我，而非沉香太子。

　　我既应了，太子自然不好再出言反对。只是他也看出我刚应下便有些悔意，于是与司法天神磨了半天嘴皮，终于把我分派到这里。水军元帅已另有其人，我的责任只有一个。
　　安抚不时便要暴怒一回的弱水。

　　何其有幸，我第一次见到弱水，便正是她暴怒之时。
　　与司法天神和沉香太子一起来到天河边缘，诸人尚未开口，太子已被浇了一脸的天河之水。

　　我目瞪口呆，太子却不以为意地一笑，司法天神更是仿如未见，只漫不经心地道：“弱水，你看这个如何？”
　　我顿时有了种自己是菜市场上的大白菜的感想。

　　蓝衫女子自天河而出，笑眯眯地端详了我片刻，忽然一扬手抬起我的下巴，啧啧道：“不错。”
　　未等我反应过来，司法天神已对沉香太子笑道：“既然弱水满意了，先锋，我们也该告辞了。”
　　太子瞧了我一眼，又瞧了弱水一眼，颔首道：“公主所言甚是。”然后扬长而去，直接将我抛给这个头回见面便调戏了我的弱水女神。

　　刘沉香，你大爷的！我暗暗腹诽，转头赔笑：“……姑娘好。”

　　弱水扑哧一笑，道：“你叫我弱水便好。你叫什么？”

　　我突然发现，弱水似乎是第一个这般问我的人，想了想，诚恳地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叫‘贫僧’也不错。”

　　弱水微笑依旧，然后扬手泼了便泼了我满脸的水。
　　我闭上眼，耸肩道：“我姓敖。”

　　我等着弱水的各种诸如“那你变成龙给我瞧瞧吧”一类的反应，谁知她只是翻了个白眼，道：“有姓了不起啊！”

　　我这才想到，弱水似乎确实是没有姓的。想了想，歪头道：“那你要是愿意，跟我姓也行啊。”
　　弱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哼。”

　　我做不耻下问状：“‘哼’是什么意思？”
　　“‘哼’的意思是，我才不要跟你的姓。”弱水白了我一眼，声音却低下来，“天庭本来少有有姓的神仙，现在倒是变得要找个没姓的神仙也不容易。”

　　我“啊”了一声，笑：“那七仙女八公主这样的呢？”

　　“七仙女姓董，八公主姓□□。”弱水微微一笑，神色有些寂寞，“纵然是太上老君太白金星这等道德之士，居然也是有姓的……”

　　“嫦娥可没姓吧？”我见她精神不济，便随口提了一个名字。
　　“她都不算神仙了，有姓没姓有差吗？”弱水没好气地道，见我一脸的好奇，虽然面色不善，还是意思意思地补完了八卦：“玉帝嫌她话太多。”

　　与弱水相处的时日里，我得到的最大收获，也许便是这成套的八卦。

　　比如董永早已死去，当日七仙女说将与她一同前往华山拜会三圣母的，不过是她心中一个影子。
　　比如蟠桃会上的武道之赛水分多多，天庭一干战将要么混在兵卒中打团队要么窝在府内睡觉，更有甚者说一句“公务繁忙”，便将邀请的仙人拒之门外。只沉香太子一个，上头一个母亲几个姨母虎视眈眈地盯着，不得不顶着压力次次挂冠。

　　再比如……

　　“如果一定要有个姓的话，我大概是姓天的吧。”弱水有点困惑地道，“我是天庭之水，天河之水，天上之水……总之都有个‘天’字。”

　　我连连点头：“对，‘天’字确是最适合你。”天家女子，惯看沧海桑田。往事成空，悲喜却留在心头。

　　不曾与她提起，曾几何时有个叫做天蓬的男子，也曾站在我今日站过的位子，嬉笑着看她翩翩起舞。

　　我知道弱水永远不会停下她的舞。无论今夕昨夕，她都会一如既往迎风而立，时而暴躁时而温柔，却将世间万事尽收眼底。

　　“弱水，你真好看。”我忍不住赞叹道。

　　“油嘴滑舌。”弱水一眼看穿我的本质，斜睨着我道，“又想去哪里了？”

　　我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弱水无奈地起身，广袖一挥，我面前的楸枰棋局已然不见。

　　“早去早回。”弱水无奈地道，“免得司法天神查到你缺岗，又记你一笔！”

　　我自然满口答应，然后兴高采烈地前去拜会好友。
　　——虽然听说很多年以前我似乎有个什么师叔也做过类似的事，然后灰溜溜……哦不，是雄纠纠气昂昂地反下天庭，不过这完全不能打散我的好心情。

　　因为我要前去拜会的那个好友，名叫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