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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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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宴会,周遭的气氛果然轻松多了,露琪亚想起兄长那“冻人”的表情,只得叹着气低头看向尚在自己怀里泼撒的小酒鬼。
尚不明自己如今状况的小酒鬼挥舞着拳头意气风发道,“干,再干!不醉不休!”
露琪亚顿时满头黑线,兄长并不嗜酒,这小酒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遗传基因?莫不是……是大嫂……
脑海里自动自发地便浮现出了一单手提着酒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女子形象,露琪亚扶额默然,真难想象大哥喜欢此类女中豪杰……
——露琪亚,将来你知道真相会哭的……
热闹不好遇,难得遇上了,大伙就喜欢凑上那么一份。有的是出于有心,有些却是无意碰上,而后迅速将无意转化为有心。
譬如……三番队队长市丸银。
“这不是露琪亚吗,真巧呐~”
明明不相熟却总是不自主地有着三分亲昵,男子带着“真是好巧”意味的关西腔不仅没有使对方放松心神,反而是反射性地拉起了警报。
“市丸银。”女生神情凝重,丝毫没有此类年纪该有的活泼。
“不是什么市丸银,是市丸队长吧?”
笼罩着精干身躯的宽大外袍,脸上是明明想表现得无害却事与愿违的笑容。男子拢着袖子信步走来,步伐说不出的随意。
被提点的女生瞳孔一缩。
停步,附身,凑近,“总是这么叫的话,当心被你大哥骂哦。”
即使眉眼弯弯也掩盖不住的锐利,女生下低眉敛眼,“方才失礼了,市丸银……队长。”
“哎呀,”直起身,抓头,似是略带苦恼,“好像被当成敌人了。”
“您说笑了。”
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恐惧感,无法遏制,也便无所谓好像。
“呵呵,”眉眼弯弯的弧度似乎有加深的迹象,“我是在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
总是语带深意,却又好像是随口之言,轻易回答的后果便是在下一瞬间不由自主地被引入又一个充满杀机的陷阱。
真不愧是尸魂界性情最难以捉摸的队长……
露琪亚抱着清桐的手不觉收紧了些,好不容易安分少许的小鬼又开始闹腾了。
喝醉酒的小鬼脸颊飞红,红扑扑的十分可爱,然后就毫无意外地引起了有时很孩子气的某队长的注意。
酒劲发作下,小醉鬼翻来覆去,“热……”
市丸银大感好奇地凑近,修长的食指不客气地戳着孩童的脸颊,“好软~”这就是朽木家的那个孩子吗?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露琪亚差点就流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因为之前纯属的畏惧感,而是对方为阻止她退开而不加收敛的压迫感。
略显溃散的瞳孔,与对方的笑言形成强烈对比。
清桐在一片不舒服中醒来,犹带几分醉意。
睁眼,逆着光的一张大脸撞入视野,白肤细目。
笑得夸张的眉眼,看着蛮是狡猾。
于是尚在懵懂中的孩童凭着直觉伸出手,同样挨上对方的脸颊,不客气地扯了扯,嘟囔着,“欸,是狐狸耶……”
再于是,露琪亚石化了,市丸银笑意更深了。
“恩,真是个有趣的小孩~”
轻柔的嗓音,跟其笑容一样,深不可测。
露琪亚果断地扯下小酒鬼还在对方脸上作恶的手,退避三舍,“很抱歉,市丸队长!
“不要那么紧张,”无所谓地直起身,脸上还留着可疑的两团红晕,男子犹自笑得可恶,“我不会去打小报告的。”
清桐挣扎着坐起身,醉眼惺忪地盯着市丸银,歪头就是一阵沉思。哪里来的狐狸,看着似是有点眼熟呢……
“宴会还没有结束,这么一去不返的话可是很失礼的呢。”这么说着,欺负完女人和小孩的三番队队长毫无心理负担地就要离去。
还没能思索出结果的清桐下意识地就说出了一句“Bey-bey”。
“Bey-bey?”三番队队长侧过脸,咀嚼着这个发音,“是再见的意思吗?”
清桐大点其头。
得到答案的市丸银满意地转身离去,白袍下摆划出一个潇洒弧度,举起手随意挥舞了两下,自顾自地就扬长而去了。
市丸银回去的时候,宴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因不堪副队的酒后泼撒,日番谷早早地就提了人告辞了。
浮竹咳嗽着说些几句场面话,在两个三席的争吵中也退了席,身后是扶着已然醉醺醺的队长,面容严肃的伊势七绪。
其他人也先后退了席,朽木白哉正坐主位,半垂眼睑,神情冷清。
客人已没有多少了,千美子笑吟吟地端了酒杯上前。
风度蹁跹,语带揶揄,“白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还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
罕少有的称呼,足见二人私底下不浅的交情。
“霞大路千美子。”
千美子一副无奈神情,“真是讨厌,又这么叫,是千美子千美子啦!对待好友可不能这么冷漠哦,这难道是朽木家的贵族礼仪?”
一番话说得极是挑衅,言笑晏晏的女子笑得得意。
朽木白哉冷冷地抬眸,不置一词。
“行了行了,我投降,”双手高举,一手还三指捏杯,“这一杯,权当赔罪。”千美子掩袖将酒尽数喝下。
来者是客,这个贵族中的模范断没有斤斤计较这般的待客之道,一翻腕,也是一杯见底。
东北侧,蓝染被一干兴奋的女死神围着说话,正笑得温厚无比。
“蓝染队长,听说你的读过很多书,请问真央图书馆里面的书您真的都读过吗?”
“呵呵,不过是闲暇无事打发时间,哪能真的全部读过,我也只是看过一部分而已。”
“才不是呢,我听老师说过,说您在读书期间就已经将那里的书本都阅读完毕了。您真是太谦虚了!”
褐色发色的男子仍旧笑得温和,遵循着温和有礼的角色扮演规则。一干女死神顿时眼冒红心。
“蓝染队长还是那么受欢迎呢,真让人羡慕~”
本来浓烈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同样是笑容满面,却收获了继而不同的效果。
对于这个狡诈得不按常理出牌的的队长,众女死神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离。
“抱歉,我有事得先行离开了。”
“我也是,蓝染队长。”
“无妨,路上请多小心。”
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蓝染还是笑意不改,端起酒杯温温文文地抿了一口,然后掠袍起身。
“嘛,我可不是故意破坏队长的约会的哟。”
蓝染笑,侧身问,“一起?”
市丸银大大咧咧地笑着,跟了上去。
右手抚上刀身,镜花水月能力发动。
“队长,这次宴会还挺有趣的。您觉得呢?”
不需要伪装的男子露出了其锋芒,眼睛后的锐利纤毫毕现,“哦,何以见得?”
“就是那个小孩啦,很可爱,才那么一丁点的那个。”市丸银很孩子气地比划了一下。
蓝染饶有兴趣地睨了下属一眼,“银,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小孩子。”
“阿勒,喜欢?”男子笑容逐步加深,银紫色发丝无端地变得冷漠,“队长忘记了吗,我在和蓝染队长第一次见面时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蛇。蛇是没有感情的。”
扶了扶眼镜,五番队队长笑了笑,不置可否。
朽木白哉一踏入房间,看到的就是小女儿翻着肚皮梦中嘀咕的场景。
一张小脸被酒气蒸得通红,汗水自发际渗出,濡湿了细碎留海。
抿着的唇清楚地表达着主人的不悦,看着难受的小醉鬼,没有太多照顾人的经验的爸爸大手一伸,将人捞进怀里,褪去她繁琐的外衣。
“恩……凉凉的……”这是感受到带着凉意的肌肤而舒服地蹭了蹭,好像讨好主人的小狗狗一般的清桐。
“……”这是面无表情被小狗狗讨好的朽木白哉。
梦里的小人儿一副可爱憨态。忆起初始她方降生之时,那软得似能柔化人的心底的肌肤,男子眼睫轻扇,伸手轻轻掐了掐。
“少爷,”门外的丰臣管家恭敬说道,“水已经准备好了。”
收回手,又是正襟危坐。
脱离了限制,小酒鬼又不安分地在榻上翻来滚去的,朽木白哉拧眉,无奈地又一次出手把人拉回床褥的范围。
一盆清水,一条白毛巾。
对折,再对折,毛巾成了小块的长方形。
浸水,拧干。
褪去白色护手,白瓷般带着力道的手第一次干起伺候人的活。
先是额头,然后是小脸,四肢……
清凉水汽从肌肤渗入,缓解了体内的热燥,小人儿享受地嘀咕了两声。
完毕,再次掐了掐孩童带着婴儿肥的双颊,撤去时却不期然地被抓住。
孩子肉肉的五指成拳,握住他的食指,明明攥得紧紧的,但对于成年的男子来说却只能用轻柔来形容。
微小的动作,是孩童对父母满满的依赖。
眼底染上暖意,浅浅淡淡。
春日风光正好,屋内一大一小却是安静不语。一呼呼大睡,一静坐不动。
偷得浮生半日闲,站在荣耀顶端的人注定无法久于安逸。
半响,朽木白哉起身。书房中还有大把的事务在等待他的处理。
谁料想那个小酒鬼却是突然间醒了过来。
眸中木槿紫尚带着三分迷茫,俨然还未完全清醒。
也不知道这小酒鬼哪来的力气,傻乎乎地寻着了父亲要离开的身影,一个翻身打滚就很顺利地滚到了朽木白哉的脚边,然后手脚并用地紧紧将其团住,继而又是沉沉睡去。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饶是见多识广淡定如朽木白哉也不由得呆住了。
“清桐,放手。”
孩子的皮肤稚嫩不堪力道,稍一用力就会留下鲜明的印迹。不敢用蛮力挣脱的父亲只得寄托于故作威严的呵斥。
但是俗话也说了,莫要和酒鬼讲道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是不会听的……
不过也不是全无作用,起码小酒鬼不再只是闷头捣乱。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自家父亲,好一会才喃喃出声,“父亲大人?”
朽木白哉低低地应了一声,重复了一下命令。
茫然地看着父亲,清桐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几下,索性又睡过去了。
“……”好半响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朽木白哉。
俯身,拎起女儿,睡梦中的人轻车熟路地改为抱住他的手臂。
无奈的父亲一咬牙,让人搬来公务,直接抱着女儿开始工作。
过一会,小酒鬼半醉半醒,开始莫名地撒脾气,扯着父亲的衣领霸道地说,“我要听歌!”
找遍整个尸魂界,敢让朽木白哉唱歌的人大抵没有第二个了。
执笔的手一时不稳,在白纸上划出老长的一道墨迹,“……”
“我要听歌!”继续坚持。
“……”继续沉默。
“我要听歌~”改为撒娇。
“……”还是不为所动。
见对方不说话了,朽木白哉低头。
小酒鬼嘟着嘴,两颊鼓起,孩子气十足,染着醉意的双瞳亮晶晶的。
从未料到自己也有如此头大的一天,男子无奈地学着妻子的做法,轻拍着女儿的背。
院落安详,流水潺潺,暗香弥漫。
阳光斜斜地打在书房门内一两米处,屋内男子面目霜冷,正坐中央,背脊挺直如梁。一手不紧不缓地书写着,一手却是轻柔地哄着臂弯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