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说再见》微光向暖

49、>>> 049 大梦初醒

　　时间是片刀，它划过你的动脉，让血流如柱，疼痛伴随着殷红，在流逝中归西。

　　转眼，上杉羽纱已经在病院住了好几个月了，窗外寒风凛冽，已经11月25日了，很快就要步入12月份，真正的冬季，就要来临。她坐在阳台上，能听得见空气凝结的声音，那些灰蒙阴霾天气，总让人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

　　白石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只穿着薄薄的病服坐在阳台上，忙用毯子将她裹住，抱回床上。

　　“很冷，着凉就不好了。”他说。

　　“抱歉。”上杉羽纱有点茫然的说。

　　“来，该吃饭了。”白石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深陷的双眼，有些心疼。

　　“哦。”上杉羽纱应着，却习惯性的向门口扫了一眼。这种细微的动作，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白石却看到了。

　　“很快就要毕业了，大家都很忙。”白石有意无意的说。

　　“嗯。”上杉羽纱点点头。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问：“她……还没有醒吗？”

　　“嗯。”白石点头。

　　“对不起啊。”事到如今，能说的也只有这句了吧，虽然一点用也没有。

　　“你不要多想。”白石安慰她，“安心养好身子，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我知道了…”她说。

　　许久，她又问：“今天…是她20岁生日了吧？”

　　“嗯。”白石点头，“成年了呢。”

　　“对不起。”她又说。成年生日的时候，谁都不希望自己处在昏迷状态吧？肯定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吧？

　　白石没有说话，站在边上看着她吃饭，等着等着，黎微夏冲了进来：“白石，快啊！小苏说胡话了，喊你呢！”

　　白石立即向隔壁病房走去，上杉羽纱也跟了上去。

　　苏景歌之所以会说话，是因为她的梦境已经闪烁到高中三年级了。迹部大爷他邀请各校合宿训练什么的，她觉得快到自己生日了，怕赶不回来，于是没有去，结果他们走后她才发现四天宝也在邀请的行列。算算时间，他们回来时，她生日早过了…

　　结果辗转反侧，颠簸了一天一夜之后，她终于和被她逼迫一同前往的穆七染到达了目的地——不知名的德国某海滨。

　　好吧，那么多帅哥美女穿着短裤比基尼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是很养眼没错，但是，魂断白石藏之介，你那是在干什么？！！给美女做人工呼吸交给小春就好了嘛！轮不到你上场啊，混蛋！

　　事实上，苏景歌误会了，当时白石藏之介只不过是在给一个溺水的美女做简单的检查，她还没到要人工呼吸的地步。

　　穆七染才不管她，她看到幸村在水中劈波斩浪，挥划自如，瘦却精壮的身躯若隐若现的，两眼不由睁圆，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他活剥生吞了！

　　总而言之，白石藏之介走到隔壁病房后，就听到苏景歌同志断断续续低低绵绵的声音：“白石…藏之介…你这个…混蛋…”

　　黎微夏站在他身后，囧……

　　上杉羽纱倒像是松了口气，说：“看来是快要醒了呢，真好。”

　　或许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明白生命是否弥足珍贵。对上杉羽纱来说，她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已经到鬼门关上上走过一遭了，虽然是她导演了这样的悲剧。想到那个在大浪中挣扎，将她们拖出海水的男人，她对生活又有些许期待来。

　　这个世界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总有人爱你不是吗？

　　“原来你在这边。”上杉相子拎着水果袋子站在门口，一脸的担忧。这个女儿真的不省心，拉着别人去跳海也就算了，被救回来了还试图自杀过两次。她真的怕坏了。

　　“对不起，妈妈。”她说。

　　“真是麻烦你了，白石君。”上杉相子很客气，语气里也充满了感激。那件事情以后，上杉佐为被撤职，然后和她离婚，带着秘书近藤弥音不知道去了哪里。女儿要是也死了，她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夫人不必客气。”白石笑，“而且，羽纱也没有事了，真好呐。”

　　他们的交谈，就像一颗颗原子弹，轰炸着苏景歌的大脑，让处在混沌的她，时而听到来自记忆里白石那一成不变的拒绝——“还有一厘米，请加油。”时不时的又听到来自现实世界他模糊的话语——“……羽纱没事，真好。”

　　“还有1厘米，请努力。”

　　“羽纱没有事，真好。”

　　这两个句子交错反复闪过她的脑际，刺激着她沉眠已久的神经。

　　“小白…小白…”苏景歌呐呐自语。

　　白石感到了异常，蹲守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说：“在这里。我在这里。”

　　黎微夏忙按响警铃，不一会儿值班的医师——忍足瑛士就过来了。

　　不用说，忍足瑛士真的就是忍足侑士的中年版。

　　他查看了一下苏景歌的瞳孔，在脖颈处掐了一下，说：“这是正常反应，估计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刺激？

　　“那个…医生，她会醒过来吗？”黎微夏紧张的问。迹部大爷因为迹部景司的病情，在去纽约之前可是向她发话了，要是他回来的时候，小苏还没醒，她就死定了！

　　黎微夏每每想起此事就气愤，醒不醒得过来，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这个还要看情况。”忍足瑛士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病人的大脑皮层很活跃，苏醒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活跃？”

　　“嗯，也就是说，她在做梦，梦的内容刺激着她，如果刺激到一定程度的话，说不定就会醒了。”

　　“那我们人为刺激她不就好了嘛？！”黎微夏想当然。

　　“这可不行，刺激过激的话，就不是假死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直接死亡。”忍足瑛士郑重的告诫。“让她自己慢慢来，每天给她讲点新鲜有趣的事情，这对病人的回复是很有帮助的。”

　　黎微夏看着床边那数量庞大的一堆报纸杂志，微囧…

　　这三个多月来，她可没少按医生的指示做啊。

　　医生走了，上杉羽纱本来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对白石说：“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成年生日，总要过吧”

　　“嗯。”白石点头，看到苏景歌安静下去了，想起她每年必求的生日礼物，不觉又笑了出来。

　　成年生日。这四个字像重磅炸弹一样在苏景歌的脑海中炸开了。

　　成年生日…成年生日…成年生日…

　　“这么说来的话，小苏似乎又说过一定要在她成年的时候送出初吻呢。”黎微夏回忆着，想到当时她把刀架在迹部的脖颈上，没敢下手，反倒被他吃了豆腐，她不禁有点脸红，更囧…

　　送出初吻。这四个字又狠狠的击中了苏景歌脆弱的神经。

　　送出初吻…送出初吻…送出初吻…

　　“嘛~~”白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准备一下，麻烦你了。”

　　他对黎微夏说。

　　白石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他转过身，苏景歌已经八角章鱼似的扑了上来，一脸的凶神恶煞。白石接住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双腿圈在他腰上，双手楼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休想逃跑！”

　　白石觉得好笑：“刚醒不要做那么大的动作，万一没有接住怎么办？”

　　“不管，给我亲一下。”苏景歌开始耍赖。

　　还没等白石回答，她已经一边哭一边胡乱亲着他，又啃又咬，弄得两人满脸的泪水加口水。白石哭笑不得，看到她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寻求一点点的安慰，又心软了下来。

　　好不容易，她终于哭累了，加上身体虚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好像从来没有醒过一样。

　　白石微微一笑，把她抱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