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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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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程离开了官道,拐上了山路,渐渐往人烟稀少处去。
这般到暮色初降时,我实在走不动了。快速步行六个来时辰,折合十一个小时多,对这具身体而言,已是极限。
小腿灌铅,大腿打颤,穆炎在前面,却还是早上出发时那个步速。亏他重伤未愈,居然能如此轻松!
两个馒头,和四个馒头,果然是有区别的。
低头小心着脚下的高低,一边开始郑重考虑要不要求求穆炎,是否有可能达到目的,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有效……
“……”一头撞到了墙上。
好硬!
捂着额头抬眼,正对上穆炎珠石般无情无绪的眸子。
山风真冷啊……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却见他往旁边一指,下一刻一个重物砸到我怀里,他原地伫立,稍稍侧头听了听什么,朝另一边去了。
呜……终于可以歇脚了。
那重物其实不过一个包裹,里头两件破衣,一斤饼子。只是我一路赶来又累又疲,兼被夏天的日头晒得水盐失衡,有些虚脱了。一接之下,居然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丢脸。
拖着包裹一步三挪地移到指定地点。
罢了,反正没人看到。
穆炎?
……不算。
穆炎指的地方,是一片比较平坦的草滩,在几颗松树枫树之间。这块地方几乎都被一种匍匐根的野草占据,它们明显占了优势,灌木和矮竹之类长得稀稀拉拉。
喘过口气,我才草草清理出一小块地方,穆炎就回来了。
居然拎了只灰兔,抱了一大堆柴火。
……
野外生存能力的确非同凡响。
火被很麻利地生起来。
我挪到上风口。
穆炎递过来一截竹筒。
的确是渴了,所以我咕嘟咕嘟喝到一半才想到,问他,“附近有水?”
没有答话,指了个方向。
解开包裹拿了换洗的,我起身朝那边去。
还没走几步。
“咚!”
脑袋上被一个东西砸到。
掉松塔了吗?
我揉着后脑勺皱眉,抬头往上看看,又低头瞧瞧。
却见脚边落了个小囊。
是辟邪丹。
不由回头,朝穆炎笑笑致谢。
的确是我心急疏忽了,草长水深,都免不了有长虫之类的毒物。
沿着他踏过的路径走到溪旁,脱了衣服,搓拧了把摊晾到草木上,洗澡。
没有皂角之类,好歹水是活水,多冲了会。
拿衣服擦了头发身子,再漂洗一下晾回去,穿上换洗的。
撕了根布条扎了个低低的马尾,发簪实在不好用。
下面才是正题。
解下草鞋。
刚才下水没有脱,因为脱了就下不了了。
脚底没有老茧,一路走来磨起的水泡惨不忍睹,早就破了。
拣了根木头,就近掘了些白茅根,洗干净了,放在口中咀嚼。
折了根细长硬朗的小灌木,挑开水泡,清洗血水。
拿白茅穗上的软絮吸干,而后敷上嚼烂的根。
本来想在城镇里去一趟药店买几味常用药材的,奈何早上到现在像样的村子也没有经过一个。
鞋子也清洗了。
坐在水边石上,伸着两只脚丫子晾了一会。
穿上包裹里的布鞋。
这布鞋是蓝璃在内院时的,底薄,不耐磨,根本赶不了路,带上不过当拖鞋。
……
走回去……
*^*||
早上顺路往东南大概四十公里,多为平路。而后往东走小道约三十五公里,多是翻山。
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个图,得出结论,算上曲折,和山岭的起落,我已经在离邓家院子直线距离五十公里外的地方了。
不错。
“穆炎,我们是去哪?为什么早上不直接往东?”
他不语,只是伸出手来。
“先来后到,我先问的,你答了再还你。”
不过,你要是抢回去,我也没办法。
他扫了一眼我在地上画的。
“这是邓家院子。”我拿树枝指指开头处一个圆圈,“这是茶摊。”点点折弯处的四方形,“现在我们在这里。”往末尾一插树枝,拍拍手上的泥。
他拔过树枝,在上头斜斜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从东北方走向西南,在茶摊东边十公里处和下午的那条线相交。
“梁。”一指东边。
“赖。”一指西边。
一眼扫过来。
我乖乖奉还。
有人带路就是不同,一天之间,我已经跨越边境了。
此时代家国的观念尚比较重要,邓家在梁有势力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有,也不会为了一个破相的旧男宠费事。
所以,我安全了,也自由啦。
穆炎在烤着兔子。
我无事可做,咬着饼子等大餐。
一边却已经困得不行,真的是累了。
忽然听到身后有猫头鹰的叫声。
回头看去,两个滴溜溜亮的小灯笼瞪着我。
我抬手朝它小幅度挥挥打了个招呼。
它拍拍翅膀惊飞。
被我吓跑了。
正转回头,眼角撇到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回去。
刚才那里,树下,灌木脚边,周围隐隐约约降临的黑暗里,可爱无比的绿白色小花簇成冠序,随风微动,朝我打着招呼。
是三七那,有了它的根谁还怕水泡啊!
但这会会,打死我也不想走路了……
“穆炎。”
他没反应,只是照顾着火上的烤兔子。但显然是听到了。
尽力在地上写了大大两个端正漂亮的字。
“这是穆,和炎。”在旁边添了个火字,“炎字的一半就是火。”凑过去些,“我帮你烤一会兔子吧?”
穆炎乜了一眼地上的痕迹,警惕地瞟了我一样。
被看穿了……厚着脸皮指指二十来米开外的一丛小草,“那个是三七……你帮我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