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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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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啦。”
尚未睁眼,耳边便是女子温婉谨慎规矩的轻声。
梅香桃青捧过衣物来,起身穿衣,一边打量了下周围。
六扇白纱屏风,写的是礼祭之类的东西。
青纱帐子,深棕顶,一米六七十宽,两米半左右长的木床。
比梁府周治侯府的都小,倒是和正旁君一路招待我的客房差不多。
——不算坏兆头。
屏风外面窗下一案,案上笔墨俱全。案右一柜,堆了竹简。
“这是哪?”
“回公子话,梁大人的府邸。”面上有温热的帕子轻轻擦过,梅蕊回答。
而后换了桃青讨喜的声音带了恰到好处的失望响起,“公子不记得梅蕊桃青了吗?”
微微惊讶。
——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般能睡,一睡居然睡回了梁国镀城。
“该记得的,当然都记得。”换上的衣服蓝袍菱纹,腰带玉白,我扫了一眼脚上的黑短靴,低柔了嗓音,道。
不该记得的,尽数忘掉。
“公子喜欢的翠玉浅花。”桃青布过一碗汤。
“……”不就是蛋花菜叶汤么,我做的味道还好上三成呢。
自己一个人吃,没人会局促了,懒得开口叫她们两个下去。
梅蕊收了我漱完的残茶,递过温水绞的帕子,“公子,孙幕士先头来探过公子,后来又遣人来问过两次,公子可要回个音儿?”
“你们带路就好。”起身。
他既然亲自来,我当然一样亲自去。
话说回来,看一次探两次……
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近年不见,顷德气色甚佳。”
“托福,无恙而已。”顷德笑吟吟起身相礼,一边朝跟到一旁垂手静立的梅蕊道,“我这有几杯新茶,免不得多聊会,你先忙去吧。”
“回孙幕士。”梅蕊掩了下嘴,收了偷笑道,“公子老爱不记得路。”
我端起一旁小厮沏上来的茶,权做默认。
一进进独立的院子,绕得很,样子又都差不多,左拐七,右拐八的,又不是自己家,谁有耐心去记得怎么走。何况现在住的院子还给换了个。
去年那两个月,向来她们领路。
孙顷德哑然,看我三四秒,而后胡子一抖抖地笑出声来,转向梅蕊轻斥道,“怪了,我这里没人了不成,自然会把你家公子好好送回去的。”
“是。”梅蕊行礼应了,迈了两三步,又回身躬躬身问了句,“公子晚膳的汤可是还要翠玉浅花,还是半月银线?”
“都好。”
这回答,很熟悉……
“是。”
“哎,回来。”孙顷德唤住走到门口的梅蕊,“以后别公子公子的了,该称时应参。”
我垂眼半揭盖就杯喝了一口。
——来了。
“可问这位小哥儿怎么称呼的孙幕士?”
“老爷。”那小厮替孙顷德续茶,顺势答了话。
“那,梅蕊还唤公子公子。”
孙顷德点点头,认了梅蕊的说法,挥挥手,“你去吧。”
这两个,原来就不是叫我生厌的,上头这些来来往往的,本该乐一乐的。
可我却只觉得……
他们,一个梁府老幕士,一个梁长书的得力婢女,实在俱乃左右逢源唱作俱佳演戏不用剧本的人物。
“顷德恭喜公子。”没有直接接下去,孙顷德带了适度的好奇先问了问闲话,“翠玉浅花,白月银线?”
像这两个一般超级大白话的比喻还有十来个,还是去年这府里的时候,宣纶没去那会,和穆炎两个一起用饭时说来解闷逗人的,有那么多,其实顺便为了教他怎么拿相似事物打比方攒下的。
——当然最后那些玉石啊月亮啊大树啊小草啊大部分都进了他肚子里,也没有消化不良。
梅蕊桃青布置收拾时候免不了听了去,而后竟就一直这么唤了。
“菜叶子蛋花汤,藕片羹。”开始就开始吧,我已经睡够了,“倒叫顷德见笑了。”
“哪里,时应参用多了自是不觉。翠玉浅花,白月银线,清雅,天巧,实乃上好的别名。对了,倒是不知应参表字为何?”
广湖就是程珲的字,故而称广湖公子。孙顷德这么问,当然不会有违梁长书的意思。
也就是说,梁长书要纳我为手下了?
明摆着强买强卖的交易——我替他效力,他待我以上下之礼。
我若不出力……
难得梁长书没有来,弄个下马威。
——莫非他知道我现下,攒够了力气暴打他一顿?
怪不得找了两个看似和我处得最好的来开局。
……
“时临贱字皇甫。”
芒,你允了我分享你的姓的。
芒,你我不仅是彼此的相知和甜蜜,还是彼此的骄傲和脊梁。
皇甫,短短两字,却足以提醒我仗以面对现下必须的勇气和冷静,教它们时时清醒着,迎风伫立。
人生,就是在从不间断的悲剧和无奈之中,得到大大小小的幸福和快乐的。
时临,和石玲一样,过往铭记心中,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