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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这夜从饕餮阁出来时候,李拓李宝儿爷俩吃得满面红光,颈粗肚圆,一路上说说笑笑。白日里的种种不快,暂且都被压了下去。
      回到家里,已经是将近亥时。

      宝儿在喜鹊张罗好的热水里滚了两圈出来,仍觉得腹胀得难受,便披上长衣,在府里四处溜达着消食。听到久空无人的偏僻客院里竟然有响动,便好奇地走过去查探。

      “哗啦啦啦——!”
      月光下,一瓢凉水被结实的手臂高举过头顶缓缓浇下,仿佛一层银汁镀上男子精健的裸背,将他高大的身躯氤氲在一层渺薄的幕中,似真还幻。
      水帘肆意顺润着墨瀑般的长发,冲刷着遒劲的筋肉,碰溅起晶莹的液滴,最后将松松挂在胯上的长裤都湿得半透,令股上结实健美的肌理若隐若现,

      格老子的!这也太香艳了吧……
      宝儿整个身子牢牢粘在院门口,几乎快忍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只好“唰”地吊起气来仰天望月。
      却不料用力过猛,正好客院年久失修,门框都腐烂得差不多,她俩爪子一扒,立刻就是摧枯拉朽一锅端,整个院门都“噼里啪啦”地碎了下来。

      “谁?”男子飞快转头,湿滑的发幕在空中甩出一串银亮的水线,再荡至额下,遮去大半张右脸。
      看到门口一堆的木屑和门板残骸,还有闯祸以后,正灰头土脸地闪在不远处“呸呸呸”的宝儿,他剑眉一拧,直接抓过一旁放置的布袍披上,转身道:“恩人,深夜来访,可有什么要事吩咐?”

      这厢李宝儿脑门上刚挨了几下砸,嘴里又吃了几口木渣尘土,什么旖旎心*思早全被毁得一干二净。此时听这陌生男人竟然先声夺人问她这个主人的来意,便极不高兴地回道:“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家?”
      男子一愣,答道:“在下彦朗。三天前被恩人从艳青坊救了出来,是您叫我在这里住下的。”

      三天前?!艳青坊?!
      脑子里一激灵,宝儿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她惹上了甩不掉的丑八怪。
      虽然那张脸着实吓人,可这身材……啧啧……

      “恩人,彦朗卖命不卖身。”被她那色迷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彦朗终于再次出声,同时暗暗把袍边拢得更紧。
      宝儿眼睛循着声音下意识抬头,就看到月色下他皎白如玉的半张脸。
      剑眉蓝眸挺鼻薄唇,在暗夜中美得像雪山上的神祗。

      “你其实长得还……”
      后半句话被男人一个撩发的动作轻轻松松堵死在嗓子眼,宝儿再次惊得心里一抽,倒退三大步,差点跌坐在地。
      格老子的!还是他娘的刺激!

      见她这副见了鬼似的样子,彦朗蓝眸闭了起来,淡淡道:“样子很丑。”
      宝儿僵了僵,突然觉得很有点良心不安。
      这彦朗命已经够苦的了,她怎么能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这便两眼一闭打了个哈哈,讷讷道:“其实……就是长得还挺提神的……”

      彦朗蓝眸里藏起一丝蔑,接着直挺挺地单膝跪下,甚是郑重的样子,“恩人,这几天朗身上的小伤也无甚大碍了。以后你若外出,朗便跟着;你若入睡,朗便守门。定尽力护恩人安全无虞。”
      宝儿浑身一抖,想到今后要日日面对这张脸,连入睡都不得安宁,不禁一阵胃抽腿软,面盈菜色,“别……咱别介这样……行吗?”
      彦朗跪立的身子不动如山,“守护恩人是朗自己的事。假如恩人执意不要朗跟着,那么按族规,朗唯有一死还命!”
      “别……别介……”宝儿脑中一阵眩晕,低头揉揉额角道,“你愿意怎么……就怎么吧!人能活一次不容易,别再这么不珍惜生命!”想了想,接着道:“那你以后也算是我家里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就去跟忠叔讲,他会帮你打理的。”

      家里的人……
      男子密长的眼睫微颤了几下,似是被这四个字所触动,那微光却很快被扑灭。
      “是,恩人!”

      宝儿噎了一下,这会才注意到他对她用的称呼,一直是“恩人”!
      从没有听人用这种叫法喊过她,有些别扭呢……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喊恩人,叫我宝儿吧!”

      “朗卑贱之身,怎配直呼恩人名姓?不叫恩人,朗便唤恩人为主人吧!”彦朗一脸的恭肃,语气甚是坚决。

      “哎,你……”听他这口气,宝儿无奈。
      既然一定要带个“人”字……
      她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道:“不唤名字,那你以后便叫我‘美人’吧!”

      彦朗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抖,发上跌了几滴水珠子下来,头颅终于僵硬地点了下去,艰难发声:“宝……儿……”
      “唉,这不就对了!哈哈!”终于达到了目的,宝儿得意一笑,接着突然想到……
      “你不会是打算今晚就开始给我守门吧?”
      “是。”
      “那……能求你一件事不?”
      “不可与朗用‘求’!恩人……”
      听到他叫错,宝儿眼刀又杀了过来。彦朗一顿,狠了狠心,还是改了称呼,“宝……儿,提什么要求,朗都万死不辞!”
      “那……你能不能以后找个东西,把脸遮起来啊……”
      “……知道了。”

      宝儿这才放心地迈起小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呼唤喜鹊来再备一桶水洗去身上残留的木渣泥迹,她终于有了困意。
      正准备就寝,吹了灯后,就看到门外映进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彦朗吗?”宝儿扬声。
      “是。”门外的男人应道。

      这还真是……
      宝儿摇摇头。
      本想着救了个可怜人,没想到添了个牛皮糖。而且还不能赶,不能说,软硬不吃!
      无奈……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便由他去吧。

      宝儿躺在床上,那晚旷野独自一人的余悸犹在,今夜有人在门外守着,心倒是真安下了不少呢……
      神经放松下来,不多时,宝儿就熟睡过去。

      门外的男子戴着一顶帷帽立在柱旁。黑纱在夜风中轻摆着波浪,一晃一晃地撩动着人心。
      家人…… 
      呵,他哪里有什么家人,早都死光了呢……

      空气里突然多出了几分幽甜的香气,似兰非麝,让人心神不由迅速为之恍惚。
      彦朗掩在纱下的眸底一阵紧缩。
      这是……
      他身子靠向门柱,缓缓滑下,之后便一动不动。

      不久后,月下走来一人,黑衣覆面,看不清形容。
      他迅速移近,看了看摊睡在门边的彦朗,长眸一诧,却也没打算多做搭理,径自掏出一支细致的金属薄片,往门缝中探去。

      “还要继续吗?”
      一丝起伏都没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黑衣人顿了一下,就感觉到颈侧的一线森凉。

      “你是何人?”低沉的怪嗓从黑衣人的覆面下发出,仿佛是拼命压抑挣出来的声,难辨其原音。
      “你又是何人?”彦朗反问,手里的剑锋静静抵着黑衣人颈上动脉,只待其微有动作,便要一招致命。

      冷凝。
      不久后,黑衣人轻轻笑了一声,打破沉默,“想知道我是谁吗?”
      彦朗持剑的手依旧不动,定定站着并不答话。
      “我想你应该认识的……”说着,黑衣人便抬手去解脑后的覆面绳结。
      彦朗的臂僵硬了一下,扣着剑刃稍往旁边让了些,看着他的动作。

      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抬起的手迅速从脑后移下,不待彦朗动作,已两指成禅钢夹一般地死死钳住剑刃。同时一道强劲的内力挟着必碎之势蹿过剑身,直射向彦朗的面门。
      彼时夺剑已是不及,彦朗只得松手一个侧身,险险让过那攻击主势。
      趁此,黑衣人另一手迎势而上,再撒出一片香氛。
      这次,彦朗没有防备着闭气,一下吸入一大口,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半跪在地,摇摇欲坠。

      黑衣人蹲下*身,一掌掀掉他的帷帽,看到那半合的蓝眸,眼神顿时一凛。
      他猛地伸手卡住彦朗的脖子,“说!是谁派你来的?”
      “呵呵,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 彦朗背部抵着墙,强撑着不叫自己昏睡过去。
      黑衣人的长眸攸地眯了起来,另一手伸来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将一粒黑色的小丸弹进了他喉里,压抑着嗓低声道:“我不杀你,今夜之事你也不可说出去。这是混了我的血的锥心蛊,你没有什么企图最好。一旦被我发现任何不轨,就算千里之外,我也能取你的狗命!”
      “呵……”彦朗嘴角艰难地扯动一下,似乎颇不以为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昏睡过去。

      收回卡在他颈间的手,黑衣人顿了顿,扯开他的前襟。
      果然在胸膛靠心窝处,一个血狼的图腾栩栩如生。
      “哼,果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这次到底是谁,在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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