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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戚少商进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吧台里正看账本的经理阮明正就直接说,小顾翘班约会去了。
      戚少商笑着骂,这个月第几回了,小阮,扣他工资。
      阮明正说,在哪边扣?这边底薪早扣完了,提成可扣不了。
      这边扣不了,那边是不发月薪的,小顾用钱一向打个条,直接领。
      戚少商于是骂了句,凑过来看账本。
      不多时,顾惜朝悠悠哉哉晃回来了,戚少商过去就给了他一记弹指神功:“行啊你,泡着富贵人家小姐了。”
      顾惜朝把手往额上一放——我挡。然后用黑白分明的眼,给了戚少商一记白眼。
      顾惜朝走到员工更衣间去换回工作服,戚少商跟进去,思想教育之。
      “你现在大了,开始想儿事了,我理解,我十分理解。你小子能不能给我找个安分的?漂亮姑娘有的是,非找背后有刺儿的,人家家里不乐意了吧。”
      顾惜朝说你出去,我要换了。
      戚少商骂,顾惜朝你是不是男的。立刻跳出更衣间关上门。
      可怜的门挨了重重一脚。
      戚少商站在门外,心有余悸地说:“小顾,这是公家的东西。”
      顾惜朝在里面一声不响,换好了衣服出来,白衬衫黑领结——标准西餐厅服务员一名。
      顾惜朝扣着袖扣,看着戚少商,有话快说,不说老子干活了。
      戚少商不怒反笑,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晚上,老地方,顾兄弟还得劳您大驾。
      顾惜朝说行了,我自己去。不用来车接我。

      戚少商说黄金鳞找我,让我找你麻烦。
      顾惜朝擦着杯子说,你跟他好跟我好?
      戚少商说,跟你,肯定跟你。
      顾惜朝说,那还跟我说干什么?
      戚少商说,黄金鳞不知道咱俩好才让我找你麻烦,保不齐他还联络了别人。
      顾惜朝说,他一个公务员,敢明目张胆整事儿?我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惧他去了。
      戚少商陪笑,是是是,咱们小哥儿惧过谁。
      顾惜朝说,七哥没事儿别在这闲晃了,保不齐让人看着了,我也受累。对了,托你办的事儿你办没?
      戚少商说,找了赫连春水,有名的律师,您老满意不?
      顾惜朝低着头说行,七哥帮我联系着,我想去跟他说说。
      戚少商笑着,小哥儿不放心,要验货啊。
      正好有一对客人来了,要点菜,小顾没理戚少商,过去推荐红酒。

      戚少商讨个没趣,和在看进货单子的阮明正笑了一下,出门,钻回他的车子,走人。

      阮明正翻了翻账单,看人答对好了,对小顾说,你也别太傲娇了,就你这性子,七哥不留你,你上哪混饭去?
      顾惜朝擦着自己的侍者之刀,不答话。阮明正看那刀,还是送顾惜朝去学红酒品鉴时,戚少商送的哪,顾惜朝这些年来一直用着。
      顾惜朝这人,心里藏事儿,嘴里藏话,平时伶牙俐齿噎死人不偿命,人并不坏。
      但也不简单哪。
      知道他晚上有大事,阮明正一个下午都悠着使唤着。快到下班的点儿了,顾惜朝看看外面的虹光灯影,再看看阮明正。
      下班后,顾惜朝最后去换了衣服,出门坐地铁直达郊区,出了地铁站,上了早已停在一边等待的一辆车上。
      白天的侍酒师专业,晚上的青衣小顾更专业——毒品验纯专业。
      □□掺假太多,于是诞生了这样的能很快检验出□□纯度的人才。

      在度假山庄外边,戚少商已经等了很久了,见他到了,就带他进去。
      今晚上走的货量大,才出动了顾惜朝。

      戚少商的青童,原本是安安静静坐实验室的深闺娇娃,因此,即便很多人知道这位制毒和提纯天才的名号,也少有人见真颜。
      也许熟人见了,还会奇怪,咦,跟那个叫顾惜朝的小混混好像。
      戚少商能发现顾惜朝,是因为他的母亲。
      因为顾母的年老色衰以及其后果的门庭冷落,顾母越来越难搞到东西,而常年的吸食已经让她产生了很大的耐药性,只能靠高纯度□□来解瘾。而以她的本事和人脉,只能买到4号,没念过几天书的顾惜朝居然能无师自通学会提纯,之后,顾惜朝的本事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顾母自给有余,开始干起了倒卖的生意,她手中的高纯度□□,连一直做本地毒品生意大户的戚少商都汗颜。
      一路查到顾惜朝时,顾惜朝只有16岁,戚少商记得一个很瘦很瘦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的背心在闷热闷热的夏天里倒腾一堆玻璃瓶,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疤痕斑驳,屋子里有工业酒精让人喘不过来的异味。
      戚少商用长久供货做支付买断了顾惜朝的人生,给他书和资料,让他学着化学合成法制毒,送他去学品酒和侍酒。
      戚少商后来才知道顾惜朝会说话,而且,很会说话,想噎死谁就噎死谁。

      “一会儿进去,你不要说话。”
      “唔。”
      “人肯定要看看你,别让他们都看去了。”
      戚少商说着,抬手按低了顾惜朝的帽子。
      帽子有点大,一下子挡住了眼睛。顾惜朝自己嘟哝着又稍稍往上调了调。

      验纯,以前是靠不断品尝,不断催吐完成的。
      但那一般是检测掺了很多东西的4号的方法,换了纯度极高的,肯定死得很快。
      顾惜朝与其他人不同在于,他天天接触这些东西,所以,他用手指都能摸出里面掺假多少来。
      当然为了确定,在不很匆忙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用科学手段检验。
      这次来交易的人,长得脑满肠肥大腹便便,一看就不是吸毒的。
      顾惜朝看他那傲慢样就不顺眼,低着头藏在戚少商后面,在帽子与戚少商的阴影里撇嘴忿忿。
      戚少商只是这个二线城市的小头目。他上面不仅有供货的人,还有管着他的堂口老大,还有,很多很多狠角儿。
      顾惜朝觉得戚少商是最好的,不应该屈居人下。
      所以对于一切看不起戚少商的人,他都不喜欢。
      “哟,那小哥儿不会就是鼎鼎有名的青童吧?不容易见着,怎么不亮个相,让我带的这些废材见识见识。”
      顾惜朝本能的要抬头,戚少商往旁边侧了一步,挡在顾惜朝和灯光之间,笑着说:“小孩子而已。不懂规矩,听过尤大师大名没见过本尊,怕吓着。”
      有些胡闹的回答,不愿让顾惜朝见人的意思却已经表现得很明显,顾惜朝侧过脸看了看戚少商,觉得这理由编的太瞧不起人了,顾惜朝怕过谁啊。
      于是众人都看见戚少商的肩膀上面,挡不住的一个紧抿着唇,略显稚气的秀气侧面。
      顾惜朝这几年没少长,比戚少商还高出去些,让戚少商偶尔想到很是胸闷气短。
      这其实也算搭讪失败。
      进入正题,顾惜朝开始干活。接到的货触手并不细滑,反而有些粗糙,但顾惜朝手指用力捻了捻,心里了然。退回去附在戚少商耳边说了几句。
      戚少商对着尤大师笑得一如既往的有点假,他说:“货没问题。”又召唤道:“老八!”

      坐在同一辆车上离开,顾惜朝一直偏头看着窗外,知道车子停在了自家胡同门口。戚少商照例目送顾惜朝进去。顾惜朝下了车,走出几步,又快步折回来,叩车窗。
      “下车。”
      戚少商觉得累,但还是打开车窗走出去,看着顾惜朝一脸认真的表情,有些无奈。
      “我对你说的,你全不信是不是?”
      “乱讲,不信谁付给你那么高的薪水。”
      比起顾惜朝的认真,戚少商的表情更像在容忍一个孩子的任性。
      “上次,我对你说货不对,你说差不多,照价了。这次更过分,你还照价。30元一克买白糖啊!”
      “我知道。”戚少商抬手揉乱顾惜朝那头微卷的发。“我都知道。”
      顾惜朝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以他方才的火气,那一定是应该把戚少商的爪子打掉,然后转身就走。然而现在,他看着戚少商的眼睛,觉得自己不应该。
      “这里面的事,说给你你也不懂。”
      “我不是小孩子了,七哥。”
      戚少商笑了笑,“是,我们小顾长大了,还有女朋友了,再等一年两年该成家立业了。”说笑了一句,戚少商放了手,“回家睡觉。”
      平平淡淡的口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顾惜朝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

      次日一早,顾惜朝打电话跟阮明正请假,然后继续蒙头大睡到中午才正式起床,洗脸刷牙。  昨天的货不纯,卖出去砸牌子不说还容易让人笑话,顾惜朝今天有的忙。
      戚少商比他起得早多了,甚至在他迷迷糊糊打电话请假时,他就在阮明正身边。
      “你不让个人跟着他点儿,昨天他可让人看见了。”
      阮明正看着大清早起来就喝酒的戚少商道。
      “不用。”戚少商慢悠悠转着郁金香杯,金黄色的液体荡啊荡。
      戚少商说:“他一个人,反而不惹人注意。”
      阮明正低着头签名,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真放得下心?”
      两个人就都不说了。戚少商喝完了酒,说,我去看看去。
      阮明正撇着嘴笑了一下,眼睛都没抬,就又板着脸说:“七哥把酒钱付了,不然管酒水的合不上账。”
      戚少商正给自己披外套的手顿了顿,改为掏了掏口袋,说:“欠着行么?”

      顾惜朝穿着件微微发旧发黄的隔离服,在灯火通明的地下干活。跟身边的助手说:“小霍怎么还没回来?”
      门应声而开,上面顺着梯子下来一个人。拎着一兜吃的。
      顾惜朝抬头,见是戚少商,先是不悦的板着脸,然后闻到云吞香味,又非常高兴的迎了上去。
      戚少商说,我就知道你没吃饭。饿了吧。
      顾惜朝无视他,专心扑到与袋子的斗争中。
      戚少商在实验室里转了几圈,说,累着你了啊,忙完了我给你放大假。
      顾惜朝说你不给我放我也要要个假期,我妈眼看要出庭了。
      戚少商沉默不语。然后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别忙太晚,我带你见一个人去。
      顾惜朝说,那个律师?
      戚少商想,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呢,聪明怎么能这么外露呢?

      晚上戚少商开车载着顾惜朝在餐厅见赫连春水。顾惜朝看着赫连春水西衬衫上的金色袖口和玫瑰花胸针,心里想,坏品味。
      赫连春水也异常直白地打量着顾惜朝,见他年纪轻轻,眉眼里却隐隐含着煞气,一脸惟我独尊的表情,总之,看不顺眼。
      戚少商直接拉着顾惜朝落座,问:“红泪没来?”
      赫连春水哼了一声,“没来,你很失望?”
      顾惜朝听说过红泪。自家老大的前任恋人,差点谈婚论嫁,后来琵琶别抱嫁给多金小开去了。具体两个人谁对谁错谁劈腿谁爬墙众说纷纭,顾惜朝兼听并闻分析取证去芜存菁断定,两个人都半斤八两招蜂引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在外人面前顾惜朝还是要向着自家老大的,于是他顶了赫连春水一句:“别是你不敢告诉她吧。”
      赫连春水被戳到痛处差点跳脚:“戚少商,你越来越不会带小弟了。这都爬到小爷头上了。”
      戚少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叫了一声:“惜朝~”然后跟赫连春水说:“老大不小了,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赫连春水表示不满:“我看他可不小了,总该成年了吧。”
      顾惜朝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你可说小了,我都快二十了。户口上登记的是错的。
      戚少商给赫连春水递了个眼色,赫连春水回了一个表示明白——小孩情商发育不完全,表示理解,理解万岁。
      然后三个人叫上了菜,顾惜朝被戚少商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给了一脚,见上了菜埋头吃饭乖透了。戚少商跟赫连春水就开始直接进入正题,就着案子讨论了半天。顾惜朝吃的差不多了,先插了一句嘴。戚少商没管他,他就大大方方地继续,直到反客为主,代替戚少商和赫连春水商量办法。戚少商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这个夹口菜,给那个到杯茶。赫连春水和顾惜朝两人正预测控方可能提出的问题,两人兴冲冲地争论着应对方法,直到顾惜朝手机响了。
      能打给顾惜朝,除了戚少商,就只有晚晴。
      顾惜朝一溜烟儿跑出去接电话。赫连春水得了时间,喝了口茶,对戚少商说:“这小子挺有意思。”
      戚少商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像是夸人。”
      赫连春水说:“本来也不是啊。”赫连春水从果盘里拈了个樱桃,说:“戚大胆儿,别栽他手里。”
      “这话什么意思啊。”戚少商给赫连春水掰了个山竹。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说破,当你是兄弟才给你提个醒,这小子算是你从她老妈手里买的,犯不着为他费那么大心思,你也得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别人给他干什么都理所应当的样儿,太气人。”
      戚少商说:“买卖人口犯法,赫连大状!”
      赫连春水嘿嘿笑得像只猫头鹰,“戚大胆儿,你觉得你是不是惯着他呢?别悲观啊,你还年轻,晚点找接班儿的一样。”
      这时候顾惜朝回来了,甜蜜电话一个,心情不错,带着脸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赫连春水居然能立刻当刚才那番谈话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继续。

      告别赫连,戚少商亲自开车送顾惜朝回家,顾惜朝坐在副驾驶位,想了一想,忽然说:“我要考驾照。”
      没头没脑的。
      戚少商问:“你考了驾照,也没有车啊,小顾。”
      顾惜朝想了想说:“开出租去。”
      戚少商笑:“开出租也要交车费,顾爷。不是你想那么简单。”
      顾惜朝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出来的?我简单得了吗。”
      戚少商再傻也听出来这是要借题发挥了。
      顾惜朝说:“七哥坐过雷老大开的车吗!?”
      戚少商想,他还是听到了。
      那饭店隔音真不好。
      顾惜朝没再说话,唇角紧抿着,看着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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