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轩霄

11、NO.11 耍无赖

　　是夜，城北校场。

　　星光闪烁，冷风吹落树梢的叶子，连着旌旗一起在空中猎猎飞舞。烽火台上的烽烟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一抹高挑的身影傲然的站在高台上。衣袂翻飞，银发随风起舞。

　　莫匪借着自家老头的名气得以混进来。站在一个角落悄悄看着高台上的人。

　　洛子见黑衫打底，金丝滚边出数种上古图腾，黑色腰带繁复的缠于腰间，异常的精致华美。长长的流苏垂于膝侧。同色系长靴将那本就修长的腿修得更修长。

　　英挺的眉目，鼻梁，薄唇，举手投足间尽是尊贵不凡。

　　校场下面站满了正在操练的士兵。

　　修长的手轻轻一抬做了一个手势，下边一片整齐的响亮呼喝声振聋发聩，气势如虹，龙虎之姿。

　　终于等兵练告一段落，洛子见从高台上下来才发现莫匪的存在。

　　莫匪上身套着白色的狐皮短袄，胸前挂着玲珑锁。一根白色发带将长发松松散散的系在背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发带中散落出来。瓜子脸，大眼睛。衬着背景上的大片白色，看上去极有灵气。

　　看到他洛子见停了下来。

　　莫匪嘴角扬起一蹦一蹦过去，拉着洛子见到了另一处相对比较安静的凉亭。而洛子见居然也顺从的让他拉。

　　「找我什么事？」

　　「听说明天你就要去南边城池了，是吗？」

　　「恩！」

　　「那里有瘟疫！」

　　「恩！」

　　「你一个人去？」

　　点头：「还有随行的士官。」

　　「我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那里不是玩乐的地方。」

　　「我没想去玩。」

　　洛子见断然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为什么！」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我一定要去呢？」莫匪跑到他面前，用身体拦住他，微扬起脑袋，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着他的坚持。

　　洛子见撩开长袍下摆，坐到一边的石阶上，手指关节撑着下巴，抬眸看莫匪。属于少年的眼睛坚定灼热，仿佛永远都那么活力四射，怎么都不会累一般。他的笑容也永远都是那么鲜活明亮，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他似乎生来就该在阳光下，永不会被污浊般，

　　这个人，有着很多他所没有的东西。

　　看着那双眼睛，洛子见有种说不清的心慌。心脏的地方似乎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抬手，有些凉的指尖微抚上莫匪的脸：「不要这么任性！」

　　「我只对自己喜欢的人任性，不可以麽！」

　　洛子见直直看着他，不言。

　　莫匪也看着洛子见。

　　都说爱情是平等的，但莫匪就觉得自己在洛子见面前很卑微，并且有越来越越来越卑微的趋势。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先爱上？

　　洛子见望着他沉默，半响，终于松口：「除非你打赢了赖林大将军我就带你去！」他笃定他打不过他。

　　莫匪整个表情都活了起来，一双眯成两根弯弯的线。紧握着拳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底多了抹毫无由来的自信：「我一定会打赢赖林大将军的！」

　　......

　　之后洛子见领着莫匪就去了赖林那处。

　　赖林大将军是四大将军之一，战功赫赫，功勋地位都很卓绝。地位只比神将将军安澜低一点。

　　莫匪跟在洛子见身后进去。

　　大厅里坐了一圈人，莫匪视线一转，看见了科莫和一干王子。当然还有赖林将军。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

　　洛子见对其余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最后走到赖林身前站定。

　　「给你找了个靶子！」说着将身后的莫匪推了出去。

　　「这是做什么？」赖林看看被推出来的莫匪：「这是莫大人家的小宝贝吧！」

　　「他要跟我去瘟疫区，我说打赢了你就让他去。」

　　这句话说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莫匪身上。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当然科莫表情尤甚。

　　赖林性子向来耿直，听到这句就直接炸毛：「你又把我拿来当小兵使！」

　　「你不答应？」洛子见一个眼神过去，不怒自威。要多让人有压迫感就多让人有压迫感。

　　「不是！」赖林赶忙辩驳。

　　「那就是答应了！」

　　「.......」赖林觉得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

　　一行人向外走

　　莫匪看着搬着凳子跟着一起出来的一群‘围观群众们’开始汗颜。虽然他一向自诩皮很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揍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请问各位王子可以回避麽？」

　　四王子挑挑眉毛，扯出一个笑，态度嚣张傲慢：「不好！」

　　另外几位王子虽然没做声，但也明摆着不会理他的要求。

　　莫匪叹气，谁让他身份卑微。

　　赖林垂头丧气走前面，正伸懒腰，一边想着幸好他今天穿的是便服，没穿铠甲，这也省去了换衣服的时间。

　　莫匪走在赖林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一眯。一脚就朝他的腰踢了过去。

　　赖林捂着老腰跳开，愤愤不平的看着他：「混蛋臭小子！还没喊开始！」

　　莫匪眨眨眼：「安将军也是军人，应该懂先发制人的道理吧！」

　　赖林被噎住，掉头看向洛子见，无限委屈：「他偷袭！」

　　控诉自然是无人受理，一个二个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莫匪又接着一拳，赖林险险避开。拳风擦过脸颊，莫匪又像幽灵一样缠了上来。

　　赖林有所顾忌又不敢真下劲道伤人。但莫匪又属于那种死缠烂打又不知廉耻的类型，什么贱招都使得出来。

　　后来赖林渐渐被惹火了，也开始回击。

　　军人操练过的铁拳就是不一样，一拳下去，莫匪就被打飞了出去。但莫匪锲而不舍，不论被打得多惨都会爬回来缠着他继续打。

　　数回下来，莫匪便满身鲜血的趴在了地上。

　　科莫把脑袋扭向一边，简直不敢看莫匪的惨样。

　　「真是缠人！」赖林也有些气喘，受不了的甩手，站在一边插着腰指着地上已经瘫软成泥的莫匪，掉头看洛子见，气得口不择言：「你从哪找的这么个神经病！」

　　洛子见坐在一边，享受着侍从端上来的美酒。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

　　朝赖林举举酒杯示意他继续。

　　莫匪扬起脸，血糊了一脸。紧咬的牙缝中也不断渗出血迹，要多磕碜就有多磕碜。但他还是对洛子见扯出一个风淡云轻的笑容，用唇型无声的说：「我一定要赢！」

　　洛子见忽然不笑了。

　　莫匪趁此机会忽然扑过去抱住赖林的腿，张口就咬。科莫一直是他的试验品，从他身上实践出真知，他知道咬哪里人最疼最受不了。

　　赖林吃痛，怒吼一声，用手肘不停击着莫匪的背部颈部。

　　莫匪痛得几乎上下牙齿都忍不住打颤了，眼开始发红欲裂，恶狠狠的看着地面。却还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安大将军痛得几乎飙泪：妈的，中了箭伤都没这么痛！他感觉这混蛋几乎将整个牙齿都嵌进去了。

　　无奈怎么也甩不脱。

　　用尽方法也不能将脚下的家伙踢开。痛得跳脚，额上的汗一滴一滴下来。

　　在莫匪的牙齿又往前深入一寸的时候，赖林大将军终于举了白旗。

　　「好了我认输，我认输！」连续说了好几个认输之后，莫匪才终于将牙齿松开。

　　洛子见嘴角抽了抽，四王子拍着凳子扶手大笑。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难得看安大将军如此悲剧的一面。

　　唯独科莫额际爬满了三条黑线，就知道会这样！原因没别的，每次他和莫匪打架输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牙印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混蛋就是一个无赖。

　　赖林抱着伤腿单脚跳到早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好，抱着腿愤愤的瞪着莫匪骂：「疯子！」

　　一看伤腿，刚被那小子咬伤的地方深可见骨，半边肉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可见这小混蛋咬得多狠多深。

　　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下次最好别栽在他手里！

　　洛子见起身，走到尚趴在地上的莫匪跟前。

　　莫匪抬头看见他，也不擦脸上的血迹，扬起了一个堪比太阳的笑：「我赢了！」

　　赢得不光彩又怎么，反正是赢了，管他。

　　洛子见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连手也没伸出去，启唇吐出两个字：「白痴。」

　　莫匪听了这两个字却笑弯了眼。对他来说这两字不吝于夸赞。脑袋里自动把这两个字翻译成：你没事吧！

　　虽然明知道那人不会心疼他，还是把尚在流血的脑袋凑了过去：「疼。」

　　真疼。

　　洛子见皱眉，脸色不好。伸手将他抱起的同时，问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值得吗？」

　　莫匪一笑，清灵如孩童：「值得！至少我认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