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回家》夏∮雪

5、主秀-2

　　卿艾奔出PUB，张手在大马路上截车。这下祸闯大了，她竟然放了姐姐鸽子。都是该死的楚许，若不是他多嘴说米苏今晚有义演，她也不会鬼迷心窍把和姐姐的约会抛在脑后。

　　匆匆赶到MMNN的卿艾，看到卿晴正若有所思地在角落里抽烟。
　　她皱眉。呃，姐姐抽烟动作是很帅没错，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姐姐沾染烟酒，这些都是与心目中姐姐形象大相径庭的东西。
　　她跑过去，“姐姐。”
　　卿晴放下烟，微笑：“堵车？”
　　卿艾摇头。
　　“临时加课？”
　　卿艾犹疑了一下，在姐姐沉静自若的目色下，摇头。
　　“突然有急事？”
　　看帅哥表演钢琴秀算不算急事？卿艾踟蹰再三，卿晴手里的酒杯一顿，她立即诚实地摇头，再摇头。
　　卿晴掐了烟，“给你五分钟，找个合理的理由。”
　　卿艾自持没有那谁谁七步成诗的脑袋，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只能怯懦地问道：“找不到怎么办？”
　　“怎么办？”
　　卿晴站起身，今天的休闲装很适合运动，比如揪着某人提到桌面上打屁股之类的。卿艾坚信她姐姐做得出这样的事，她张望四顾，开始找可以逃命的小道。
　　“哎哟！”
　　卿晴莫名，她才轻轻（绝对是轻轻的！）把手搁上妹妹肩膀，“你叫什么啊？”
　　卿艾畏畏缩缩地：“练嗓子~”
　　卿晴将她拎到自己跟前，伸手拍拍她的大头，“练完没？上台，唱首歌给姐姐赔罪。”

　　卿艾如释重负。
　　不过，歌没挑好。
　　“一错再错
　　别管我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看看天空把心事慢慢的放走
　　不定是淋一场雨吹一吹风
　　不要为谁慌不要为谁痛

　　怎么了你总是自顾自的走
　　可无可有放我自己决定去留
　　几次想调头就走却牵挂太多
　　忘了爱是否言不由衷

　　明知爱已变得脆弱
　　明知了你却还要我
　　明知故犯的错
　　那不是我想的拥有
　　就留住爱在的时候
　　牵你的手天涯可以走
　　爱也有过痛也有过
　　放在心中还有自由”

　　这首名为《一错再错》的歌，卿艾唱完就知道完蛋了。这回，是彻底完蛋，没有转机了。
　　顾不得台下的“安可！安可！”，她跳下台，只抓到了姐姐离去的一抹倩影。

　　星期天。
　　天空万里无云，好得令人发指的天，姐姐走秀去了，卿艾独自一个人在家。
　　算是闭门思过吧。
　　“叮铃铃——”她拿起电话，是寒觉。
　　“卿艾，有没有空？”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难得学校放假，休养生息。”
　　“我……”寒觉似是犹豫，“买了两张电影票，是最新的，那部《忍者神龟3》……”
　　卿艾望天，窗外空气清爽，她心情郁结：“好吧，哪里会合？”
　　“我在你家楼下。”
　　卿艾挫败起身，拎起淑女小背包。
　　没救了，寒觉十年如一日，他眼里的卿艾，永远长不大！
　　卿艾跳下楼梯，妈妈在做瑜伽，“卿艾啊，今天别回来吃饭了哦~”
　　看看，这是当妈该说的话么？
　　卿艾看向温文儒雅的父亲，他正在读报。
　　意识到女儿的注视，他微微将报纸挪下，扶了扶黑框眼镜，“记得别欺负人家。”
　　卿艾绝望，负气摔门。

　　寒觉骑着摩托在门外，见卿艾跑来，卸下了头盔，微笑：“晚上想吃什么？披萨，还是冰淇淋火锅？”
　　卿艾认命地坐上他的后座，“地球太危险，带我去火星吧。”
　　这个家，没法待了~她悲哀地想。

　　看完电影，街上已是华灯初上。
　　真是无巧不成书，卿艾和寒觉才走出电影院，便看见马路对面架起了T台，跑去一看，姐姐卿晴也在其中。
　　“当红的模特也需要走露天吗？”寒觉不解。
　　卿艾踮起脚，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隐约的姐姐面无表情的脸。
　　“她一有想不通的事，就喜欢忙碌，彻夜不停。”
　　“彻夜不停？”
　　卿艾扬起笑，“晚上，容易思念情人。”
　　枕边空虚，心灵会受凉。
　　音乐响起，卿晴走上台。她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的美丽。
　　台下熙熙攘攘，不少无聊人士专喜欢拣这种演出，跑到后台偷窥模特换衣。
　　卿艾注意到了，没有来得及知会寒觉，蹭到了人群中央，借着身材优势，钻进了舞台底下。
　　无聊人士生得人高马大，卿艾已有多日不曾锻炼手脚，为了以防万一，她捡了个金属灯管，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帅哥？”卿艾拍拍他肩。
　　来人回头，卿艾猛地甩上灯管。

　　卿晴下台的时候，扭断了鞋跟。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进后台换衣间。
　　拉开门帘，一只小手递了过来，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卿艾？！”
　　卿艾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姐姐走到角落里，哭丧着脸，指着黑麻袋，“我闯祸了，姐姐。”
　　卿晴扫视四周，地上一块血迹。
　　“打伤人了？”
　　卿艾点点头，“我只是想打色狼的，姐！”
　　卿晴松开她的手，走近麻袋，卿艾赶紧扑过来，强调：“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卿晴蹙眉：“够了，我看看，死没？”
　　“会死？”卿艾急得眼泪要流出来了。
　　卿晴抬手，指着地上臂粗的灯管，“你试着给自己来下，然后告诉我，会不会死人。”
　　卿艾吓软了脚，坐到地上。
　　卿晴镇定地打开麻袋。
　　深吸一口气，她也跟着妹妹瘫坐在地。
　　是楚许。
　　“他来干什么啊他！”卿晴低头看手，手心还沾了他额际的血，鲜红鲜红，烫伤了她。

　　楚许醒来后，发现卿晴倦在床脚，长长的刘海掩去了她总是冷漠的眼，睫毛微翘，漂亮的脸蛋，漂亮的模特身材。然后，遗憾的是，他皱眉，还有漂亮的身手。
　　打不过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点也不丢人。他是抵制家庭暴力的。
　　可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打，这也太过难堪。虽然这回出手的是长胳膊没长脑袋的妹妹卿艾。
　　“醒了？”小憩的人张眼，她挪了挪脚，似是僵硬了太久，有些麻痹。
　　楚许没说话，只定定地望着她。
　　卿晴的脸颊在他的目光下发烫。
　　但是很快，她忽然意识到，他也许是在怀念似曾相识的当初将他捡回家的那个情景。“醒了就滚吧。”她站起身，走到窗口，拉下厚重的窗帘，眨眼间，一室通明，衬着她的背影益发清冷。
　　楚许微微一怔，心底起了猫腻。
　　很多时候，他摒弃清高，低声下气地跟她致歉，要求重归于好。
　　然而，他是人不是神，久而久之，他也会疲惫不堪。
　　于是，干脆心一横：“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卿晴顿下脚步，回头，“楚许，你——”
　　他抱头，声音沙哑：“我记不得你是谁。”也不愿记得。
　　他边说着，抬手扯动发丝，以前的楚许，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失风范的举动的。
　　卿晴不由注目，失忆？不是没有可能的，卿艾那一记确实狠了些。她望着楚许，熟悉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这么一个人，她极力摆脱，却又始终难以卸下的男人。他如果失忆，她也许该高兴的吧？
　　可是，她心底的声音显然不是如此。
　　她不敢去想，楚许会忘记她。他伤害她，她可以恨他，甚至报复。可是他如果忘记她，那她还有什么立场去……和他纠缠？
　　卿艾敲门而入，蹦蹦跳跳窜到两人中间，“妈妈问，是绿豆汤清肺，还是红豆粥养身？”
　　卿晴提起妹妹，拎到门口，“出去。”
　　门被摔上。
　　卿艾楞楞的，身体的反应是将耳朵贴上门板。
　　听不见，她默哀，新家的隔音效果越来越BT了。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卿晴走出房门，将一个布包丢给卿艾。
　　卿艾呆呆怔怔，抱了半天才发现是楚许帅哥的衣物。
　　进屋，尖叫：“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楚许撩高了被褥，冷漠地：“你姐勾引我，为了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
　　闻言，卿艾背过身，将一包衣物丢给他。
　　她苦笑：“她不得已的。”
　　楚许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嘴角噙着冷笑：“她真自私，见不得我好过一点点，不许忘了她又不让纠缠她，感情这东西，折腾够了就容易腻味，你说是不是，卿艾？”
　　卿艾点头，诚实地：“其实我觉得，你们还是分手的好。不过，分手前，记得喝一口我妈炖的汤。她知道你在这里，请你下去吃饭呢。”
　　卿艾转身，走出大门。
　　她习惯一条线思考，两个人既然彼此痛苦，不如坦然分手。

　　楚许下楼。
　　他的头上缝了几针，卿晴怕妹妹惹上官司，趁医生不注意，就把人搬回了自己家中。这会他人彻底清醒了过来，头上的麻药退了效，痛得龇牙咧嘴。
　　“楚许啊，卿阿姨好久没见你了~”
　　几年光景，卿家主母已然发福不少，胖嘟嘟的身躯，眨眼间，挡到了楚许跟前：“哎呀，小晴你怎么没说，这孩子受伤了？阿姨看看，疼不疼？”
　　楚许连推带挡，“伤不伤，眼睛哪能看得见？！”
　　吃完饭，楚许潦草留了个手机号码，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卿家。
　　卿晴洗碗，卿艾擦桌。
　　卿家主母不经意地瞥了桌下一眼，“楚许这孩子，手机都不要了。”
　　水声哗啦啦，卿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卿艾若有所思道：“他不会回来拿了。姐，如果楚许要躲你，你是不是会感到高兴和满足？”

　　“他躲不了我。”卿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仿佛这水能够霎时冲散她心头的郁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