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小区黄金公寓楼的故事》明烛天南

4、沟

　　修罗掉沟里头了。

　　但是由于他是个淡定过头的人，几下爬了出来，拍拍土该干啥干啥。

　　米罗也掉沟里头了。

　　他先闹了一会，又骂了一会，还假哭了一会，发现根本没人路过这段。于是也自己爬出来回家。

　　后来沙加也掉沟里头了。

　　他不喊也不叫，静静地找了个阴凉处盘腿坐好，等待。

　　不多时，卡妙也一脚踩空掉了下来，正摔在沙加面前。天可怜见，双重惊吓。

　　“你他妈的坐在这干什么啊！”卡妙好不容易憋下去两层尖叫，全化作一腔怒火。

　　“我掉下来了。”沙加答。

　　“你不会爬上去啊！”卡妙又吼。

　　“那多没意思。”沙加微笑。

　　卡妙没法反驳这逻辑，叹口气，索性挤到沙加旁边，也坐下了。两人屏息静气，仰望天空，见浮云朵朵，碧空如洗，和……

　　“我操啊！！！”

　　穆带着一兜子香蕉一兜子苹果一兜子美国脐橙劈头盖脸的也摔下来了。

　　卡妙和沙加毫不犹豫地捡地上的香蕉开吃，而穆显然是被这状况吓傻，姿势还保持着摔下来的状态，谁想身后又一位兄弟英勇落网，不偏不倚正骑在穆的腰上。

　　“诶哟！！！！”

　　穆按着腰颤颤巍巍地爬到一边，艾欧里亚一脸无辜地站在沟里。

　　“我说，这里为什么多了条沟？”艾欧里亚问。

　　“看看，这才叫正常人。”卡妙跟沙加说，后者闭着眼睛又剥了一根香蕉。

　　穆疼的说不出话，所以到最后也没人回答正常人的问题。卡妙看着冷场于心不忍，想了半天递了根香蕉过去。穆撅着看卡妙拿他的水果送人情，心中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你们都趴在里头做什么？”沟外头探出个人来，众人逆光也看不清是谁，于是也没人搭理他。最后又是卡妙说：“吃香蕉。”

　　穆心说我买了两斤半现在只剩个半了，但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那人看了看情况，冲着后面打了个响指：“巴连达因，梯子。”

　　不多时一架铝合金简易梯子放了下来，艾欧里亚背着穆先往上爬，穆勒着艾欧里亚的脖子指地上散落的苹果和脐橙，完全被无视。

　　“这就出去啦？我还想再呆一会。”沙加吃完最后一根香蕉，一副不愿意走的样子。

　　“上去吧，他们架上提醒标志了。”卡妙蹬在梯子上环视了一下，语气里也有点遗憾。

　　待众人都重返光明的地面后，才发现刚才的人是穿工装戴头盔的拉达曼提斯。

　　“原来是你们开工啊。”沙加抄着手问，拉达曼提斯点头，正要说什么，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众人循声一看，是加隆举着几块毛巾跑过来。

　　“快擦擦，快擦擦。”加隆把毛巾递给拉达和巴连，也扔了一块在自己脸上。巴连达因擦了脸，拉达曼提斯却捏着那湿毛巾没动。

　　加隆擦完脸瞅见拉达没动，条件反射地去拿自己的毛巾擦拉达脸上的土和汗。拉达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硬被扯着擦了一通，身后沙加吹了一声口哨，卡妙鼓起了掌。

　　“哎，你们都掉沟里啦？”加隆浑不在意地问，“刚才米罗给我发短信，说被这沟坑惨了。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忘了装上警示牌。你们都没摔伤吧？”众人摇头，穆想说伤了，可是死活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没伤着就好，我欠着你们一顿，不如周末请大家去吃火锅，当我们赔罪了。”加隆爽朗地说，众人高兴地点头。

　　“结果到底是为什么挖这条沟？”正常人再次发问。

　　“啊，是这么回事。”加隆也戴上了头盔，边挽袖子边说，“这不是前面新开发了一个小区嘛，地基作业是拉达他们负责，于是我这边就被叫去做排水。实地勘测后发现下水管不够，只好增加几条。”他用拇指指着那条大沟，“因为赶工期，昨天晚上连夜刨开了。我们监工的都一宿没睡，又累又饿。”加隆说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的样子。

　　“沟里头给你们留了苹果和橙子。”沙加突然说。穆伸出手想掐他，终究因为腰太疼，又倒回艾欧里亚肩膀上。

　　“你们谁掉里头的吧。”加隆没在意沙加的玩笑话，“这就帮你们拿出来啊。”说着就下去了。

　　“加隆哥真靠谱啊。”卡妙感叹道。

　　“为人磊落，是条汉子。”艾欧里亚赞同道。

　　“出手也挺大方的，做事也勤快。”连沙加都夸上了。

　　穆想说他哥跟他比真差远了，连个“他”都没能挤出来。

　　说话间加隆已经用外套包了苹果橙子爬了出来，穆感激地伸手，结果沙加抢先一步接过，说就你这样先歇着吧，等会我送你家里去。

　　穆终于哭了。

　　他抽搭一下腰就刺痛一下，整个人哭的丝丝哈哈的，不像哭倒像抽筋了。艾欧里亚一见赶紧背着穆往门诊跑，穆被颠来颠去的疼的要死还往沙加手里的水果伸手，整个分离场面十分撕心裂肺，充满哀愁。

　　“真像被土匪抢走的过门媳妇，拼死也要她的娃啊。”卡妙看着沙加怀里拿衣服包着的水果，怅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