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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抢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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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al the show.
俗称抢风头。
要了解“抢风头”这个词,必须要先了解“风头”,即,出头露面,显示个人的表现。
所谓“抢风头”嘛,就是要抢着表现。
男人之间的“抢风头”不好玩,不外乎是高谈阔论、说话风趣幽默之类的,女人之间的“抢风头”才刺激,从衣服鞋子身高脸蛋学历谈吐气质外带男朋友(丈夫)都可以作为抢风头的资本,并且,其结果是地地道道确确实实的“成王败寇”。
这个世界太无趣,抢风头这种好玩的事,费文玥不介意围观一两次的。
是的,费文玥不介意围观,前提是围观别人而不是被人围观,并且……她环顾四周,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成为了“成王败寇”中的“寇”。
大厅中央的女孩好不狼狈,她的眼中噙着泪,但是倔强的没有让滚烫的晶莹泪珠落下,她微仰着头,透着一股让人怜惜的清高。薄薄的红唇吐出的是惊世言论:
“这不过是物欲横流的上流社会的小小缩影,每个人自以为高贵其实只是麻痹自己的可怜虫,灯红酒绿下人心也被染了色……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不该来这儿的,有时候,沉醉比清醒更迷人,不是吗?”
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费文玥听到这样的话语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有人鼓掌,而且那个人——
是她的未婚夫。
也许她该说些什么,询问场中央的小姐,这场本是为她留学归来而举办的接风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物欲横流的上流社会的小小缩影”?如果说有钱也是一种罪过,那么您身上那套比宴会主角还耀眼的礼服是怎么回事?——那可让您的楚楚可怜增色不少。
但是,费文玥什么也没说。
因为这位小姐,据说,是她哥哥请来的“贵客”。
不知道哥哥口中“很可爱很有趣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带着似乎天大的委屈,在控诉这场宴会。
感受周围在躲闪和好奇徘徊不定的视线,费文玥不禁感叹自己的脾气真的太好,而这样的好脾气终于在她想扶起女孩却被人说“不用假惺惺”的时候,像镜子一样出现裂痕,然后,破碎。
“费俊奇。”费文玥放缓呼吸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
说完“不用假惺惺”然后扶起女孩的少年缓了缓脚步,以一种可有可无的声音,回答:“嗯。”
“你是我弟弟……”费文玥艰难的说。
“哦,是的,以前是,但是这个家我待够了。”少爷一贯清爽的声音此刻却让人发冷。
“……”
费文玥忍不住狠狠掼出一个半满酒杯。红酒落地,玻璃碎裂在地好像散落的水晶,点缀以妖艳的红。
但是,距离要离去的人太远,连渣滓也溅不到那儿去。
偌大的宴会场一瞬间寂静如深夜,连呼吸也放缓了很多。
费文玥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是的,她不想露出哪怕一个软弱的表情,她只能微笑:“让大家见笑了,小孩子脾气,叛逆期——”
“费小姐。”一个泠泠的声音响起,“我想你不明白温情的含义,弟弟不是一件随意拉出来的摆的物件,他不需要维持上流社会所谓的体面,这是他真实的感情,不要再找什么借口。”
女孩抬着头,挺着胸,极有气势的走了。
费文玥看见,她那个脾气火爆得好像和全世界都有仇的弟弟,像一条狗一般跟在女孩身边,不是卑微,而是一种带着迁就的讨好。
不知怎的,费文玥的心有种微微的心痛。
从未想过,那个总昂着头好像一只的可爱的骄傲的小公鸡的弟弟,有一天,会像人驯养的牧羊犬,带着温顺乖巧,和妥协。
“我想宴会没有再进行的必要了,不是?”黄头发的男子毫不在意咧着嘴,大大咧咧地说着。他一贯大胆,似乎并不怕得罪宴会的主角。
“抱歉,我不认识你。”费文玥说。
这句话的含义是:你并没有资格说上面的话。
黄头发男子耸耸肩,无所谓地指着旁边站着的俊美的如同雕刻的美男子:“我是这家伙的朋友,说起来,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么?连未婚夫的挚友都不认识,这可真不称职……”
旁边的男子仅仅是说:“抱歉,我的朋友太直爽了。”
有那么一瞬间,费文玥很想骂娘。
费文玥很想说,滚吧,滚吧,全都滚吧,老娘一个都不想看见,未婚夫什么的,以前没有见过,希望以后最好也永不相见彼此两相厌,未婚夫的朋友什么的,祝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棺材见了也打开!
费文玥也很想坐在地上撒泼,好好的哭一场,尝试一下国骂,顺带狠狠踹人两脚……可惜,费家的大小姐……别人可以不要脸,但是,她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她强迫自己僵硬的脸微笑:“真不好意思,一场闹剧,让大家见笑了。时间不早了,以后再招呼大家吧。”人群中响起几声不友善的笑声。
不得已,宴会确实不适合进行下去了。
走的时候人群是嘈杂的,人们或皱着眉,或笑着谈论费家从来神秘的大小姐今晚颜面尽失,未婚夫也丝毫不给面子,一个平民都可以爬到她的头上……
没有丝毫顾忌。
费文玥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充耳不闻,她不想流泪,这些人,现场的所有人,都不值得她流泪。
——伤心是要给懂得你伤心的人看的,别人知道了,只是徒增笑料。
抢风头这种事,她先是输给了一个女人,然后,又输给了一个男人,不,也许是两个男人。
颜面尽失。
手机响了,费文玥不想接,但是动作支配意识是她常做的事。
按了接听键,出现一个女声:“玥玥,对不起,是我让林小乐被泼红酒又滑倒的,我只是看不惯她,没想到会把你的宴会搞砸。”
想了一会儿,费文玥才想起这是一个和她高中玩的不错世家女孩,因为去留学的时候下定决定不依靠家里,所以手机也换了,几年里,朋友一个没联系。
没想到对方还会亲热的叫她“玥玥”。
“没关系。是我太倒霉了,不关你的事。”
泼红酒和滑倒可招不来那样的女孩,冲突是不可以避免,不然不会受到不明不白的指责。
费文玥想到其他人对那个女孩的诸多维护,形势还真是一边倒……
“不过,你要小心那个林小乐,你未婚夫那么冷的人都维护她,不简单。”
“抱歉,事实上,我还没近距离见过我的未婚夫,连他什么样不清楚。”
“哦……要我说,那个未婚夫你趁早甩了吧,不值得,以为鼻孔里插两根葱就成大象了。”
记忆中,对方的性格好像就是这样,虽然也有世家女子的高傲,心思不见得单纯,但是对自己真是交心的可以。
但是,自己却把她的名字忘了……
费文玥只得胡乱应了一声“哦”。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玥玥,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姜好呀!亏我还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在大海放一个漂流瓶,想来个隔海传书呢!”
“就你麻烦!”费文玥笑着说,似乎找回了原来的感觉。心中的疼痛少了些,这时候有个人说说也像是天籁。
费文玥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电话打来:“抱歉,玥玥,宴会的事我听说了。”
是哥哥。
“小乐不是故意的,她没想过破坏你的宴会,俊奇太过分了,我会教训他的。”哥哥那边有些吵闹,“我这边还有些事,等会儿再给你打。妈妈爸爸问起了……先不要说林小乐的事,好吗?我会好好问问她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费文玥有些愣神,哥哥这样说……是想证明林小乐是无辜的吗?
费文玥又浮现了那个看似小小弱弱的身影,作为一个客人,全盘否定主人的宴会,并且,那些嚣张的言论把一干人全都得罪了遍,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无辜的吗?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作为费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费文玥还没有遭受过比这个更严重的指责,特别是弟弟的出走,未婚夫及其朋友的嘲讽,其他客人肆意的谈论,还有哥哥看似安抚其实为他人辩驳的安慰……
费文玥觉得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