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田间》殷小玖

6、第六章

　　“你就这样一直一个人？”史乔问的很迟疑。
　　“不是啊，半年前我还有母亲，十一岁半之前有父亲，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只有一个人的。”赵方继续包着饺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却让听的人隐隐的心疼。
　　“其实我啊，是被自己给害的，我本来不该遇到劫匪的，是我的随从，看我身上带的钱多，就勾结了劫匪，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当儿子看的，竟然抵不过几万两的银子。”史乔眼里闪着泪光，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事的原因，知道是一直当儿子看的孩子勾结了劫匪时，史乔对所有人几乎都没了信心，突然觉的这世界上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赵方清澈的眼神，沉稳的不像孩子的动作和话，还有眼里隐藏的孤寂却突然让他忍不住说出自己受伤的原因，他们经历不同，但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一样的。
　　赵方只是安静的包着自己的饺子，对史乔这种人来说，安慰的话起不了任何作用，让他发泄一下才能减轻他心里的郁结。
　　“从明天起就不能做菜了，虽然齐大夫说只能吃流食，不过我想都要过年了，你还是吃些年夜饭比较好，有什么想吃的吗。”包好饺子赵方开始准备做年夜饭了。
　　“疙瘩汤。”史乔想起小时候每次离家时母亲都会做的疙瘩汤。
　　“这个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谢谢。”史乔看着赵方把饺子端出去，有种在和同龄人说话的错觉。
　　“那我去做饭了，你中途要是想起其他想吃的就大声叫我，如果有材料也没那么费功夫的话我都能试着做出来。”
　　把饺子小心的收起来，赵方到厨房生火准备年夜饭。
　　传统的年夜饭要很丰盛，可是现在赵方家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小孩，准备多了就是浪费，所以赵方打算随意做几个菜，把必须要有的菜做上，其他的就随意了。
　　红烧肉是必须的，做红烧肉要的材料不多，做法也很简单，不过要做的好吃就难了，真正的红烧肉应该肥而不腻、酥而不碎、甜而不粘、浓而不咸，色泽金黄，入口酥烂。不过赵方不是很爱吃，也不打算花费时间做正宗的红烧肉，把带皮的五花肉放到砂锅里用黄酒和冷水浸一会，浸过的五花肉清洗一下再放入锅内大火煮，再放入少量的干山楂，煮的过程中撇去浮沫，煮滚后用小火炖着，快起锅时加上冰糖、酱油、盐等调味。
　　鉴于家中有病人，赵方打算做党参炖鸡，党参炖鸡需要一些草药，甘草、茯苓、白术、党参，赵方采的草药中就有茯苓和白术，甘草家中也备了一点，没有党参，就用香菇、枸杞、核桃代替了，反正也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食材。
　　然后是鱼，赵方买了几条大鱼，炸了一部分，剩下的赵方做成鱼丸了，家里只留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用来干烧，干烧鲫鱼要加入大量的辣椒，烧出来颜色红艳，很能引人食欲。还有一个原因是年年余，年夜饭中的鱼一定要留下一些，所以就特意做干烧鲫鱼，这道菜是用几条小鱼烧成的，炸过的鲫鱼连骨头都是酥的，辣辣的很开胃，赵方还真怕一不注意把鱼吃完了，不过小鱼的好处也在这，他能挑出来一条放在旁边，吃饭的时候就没什么顾忌了。
　　然后是疙瘩汤，这是民间很普遍的吃食了，小时候妈妈很会做饭，就连疙瘩汤也做的比别人的好吃呢。
　　一般疙瘩汤都是用面粉加凉水调成细细的面疙瘩直接倒入锅中，赵方的妈妈却是用和面的手法用手把面揉成小疙瘩，这样的煮熟的面疙瘩吃很来很有嚼劲，吃起来不会软软的让人讨厌。
　　赵方先在锅里放了些切成粒的肥肉，煸出油以后加入切成细丝的葱姜，再放入用盐、蛋清、黄酒、少许的鸡汤腌制好的精肉丝炒至变色，再放入泡发好的香菇，煸炒出香味，倒入冷水，赵方又加了些他熬的骨头汤，汤滚后把面疙瘩均匀的撒到锅里，期间要用勺子不停的搅拌，锅开后加入鸡蛋、青菜，放少许的盐调味，等盛到碗里时再滴入几滴香油，疙瘩汤就鲜美可口了。
　　然后是爆炒萝卜干，稍稍放几片肥肉，再放入萝卜干，吸足了肥肉油脂的萝卜干，完全没有干涩的口感，吃到口中的是萝卜的清爽和肥肉的鲜香。
　　最后一道赵方就简直算乱来了，把冬笋、萝卜、酸白菜、白菜、香菇、蘑菇、木耳、干豆角、芝麻叶所有他能找到的蔬菜都取一些切成细丝，猪油爆炒后用骨头汤煨熟，最后只放了一些盐调味，成品居然也不难吃，尤其是那些干菜，每种菜都很好吃。
　　年夜饭自然不能在偏房里吃，赵方把史乔扶到正屋，在椅子上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让史乔能舒服的做在上面。
　　菜上桌的时候赵方先盛了碗疙瘩汤放在史乔面前，这也算是流食，多吃一些没关系，其他的菜也都分别夹了一点放到史乔碗里，然后把整锅的鸡汤都放到史乔面前了，加了中药的鸡汤味道再怎么好也带了一些中药苦涩的味道，赵方不是很喜欢喝。
　　史乔也没辜负赵方的好意，吃过一大碗疙瘩汤以后又喝了一碗鸡汤，就回房继续躺着了，赵方到村长家溜了一圈，报告了史乔的情况就回家守夜去了，守夜是件很无聊的事，赵方就拿了些核桃在剥，剥好的核桃做成琥珀核桃可是很好吃的零嘴，还营养丰富。
　　在赵方不知道点了多少个头的时候外面总算开始放鞭炮了，赵方也冲出去把准备好的鞭炮放了，再拿些红枣、银耳、冰糖煮了碗甜汤，喝了几口，让史乔也起来喝了两口就立刻跑去睡觉了。
　　初一初二就在拜年和被拜年中度过，赵方在这里没有亲人，不过他父亲在村子里的声望很高，他过世后村子里的人也都很照顾他家，在村长的提醒下赵方就提了些东西一一拜访一遍，送的也不过就是几个白面馒头，油炸小果子之类的自家做的东西，有孩子的人家也放些小点心，赵方还放了一些他做的肉丸子，在农村都要正经送些吃，虽然很不雅，但是很真实，不像现在都是拿了一堆的空盒子送来送去。
　　赵方知道村长爱抽烟，特意买了一斤好烟丝送了过去。
　　赵大娘告诉赵方，他的肉丸子很受青睐，很多小孩子都吵着要吃，大人们也很喜欢，不断的夸赵方长大了。
　　赵方很认真的把村民们聊天中有关种地的事记下来，他家本来买了几十亩地，不过刚安顿好就出事了，大部分都卖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七亩地和他家后面半亩菜地和村子外面河边的两亩沙地。就他所知，因为今年天气好，雨水足，七亩地便都种了小麦，沙地种的东西收成很低，也就没种东西。
　　白菜已经收了，赵方只在后院种了少量的菠菜、葱等青菜，所以菜地就空下来了。开春就能种菜了，赵家村离城不算远，很多村民都会都种些菜到城里买，并不是当做正事来经营，只是赚些零花钱，买些油盐之类的。
　　这里人很少吃红薯，但是红薯产量高，也有人家会种一些喂猪，红薯需要自己育种，辣椒、茄子、黄瓜、番茄之类的则有人专门育种，据说邻村就有人育的种很好，村民们大部分都到他那里去买。
　　其他都需要自家留种了，以前的赵方整天忙着照顾母亲，再加上他也对农事不熟，自然也没留什么菜种之类的，不过赵方也不担心，这里每家都留了很多，随便找找就够用了。
　　初五是大日子，从这天起各种禁忌就可以破除了，早晨照例是要上香、放鞭炮的，早饭要吃面叶，在赵方看来就是切的成四方形的面条，也可以像面条一样测吃，不过还是鸡汤面叶喝起来最有感觉了，鲜美的汤里是煮的四散的面片，软糯的面片吃起来很是顺口，刚到嘴里就直接能滑到胃里，寒冷的早晨喝一碗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祛寒气。
　　齐大夫也终于能出诊了，赵方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立刻把齐大夫请到家里，过年期间赵方大部分时间陪着史乔，带着瓜子拿着书在他房里呆着，感觉他脸色好多了，不过史乔还是只能在床上躺着，行动还是很困难。偶尔也会和赵方说一些路上的见闻，赵方很是喜欢，知道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事，关外的一些习俗很离奇，就连赵方也没有听过，拿来当故事听再合适不过。
　　齐大夫把过脉，又换了一副药，却是需要到城里的药铺去抓药，这里的商人都是初八才开市，齐大夫也只能寻些药代替了，嘱咐赵方到开市了要立刻去抓药。走的时候只收了赵方一文钱的诊费，赵方要加他也不让，只是拿了包肉丸子回家了。
　　史乔也因为恢复良好终于能正常的吃饭了，不用只吃些流食了，不过不能油腻。
　　赵方这几天变着花样给史乔做粥，史乔倒也没有厌烦，毕竟在外面的时候吃的都是一个干硬的馒头饼之类的，他家境好一些也不过是加些肉干酱肉，能吃碗热粥热饭很是难得，何况赵方的厨艺也不差，做的粥也很少重复。
　　到了初八，赵方一早就准备好东西准备进城了，不过村里的人年货都备的足足的，这刚过完年还真没什么好买的，赵方就只能一个人过去了，而且还只能走过去。赵方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虽然是刚开市，不过街上还是有不少人，赵方还意外的看到有人在买小羊，他停住看了一会，发现被卖的两只小羊都挺健康的，打算抓完药就过来买回家，反正村子里，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养大了又是一笔钱啊。
　　到药铺里抓完药，赵方就开始郁闷了，明明他买药的时候很便宜，为什么买的就这么贵，照齐大夫的吩咐，他买了六剂药，药铺竟然收了他六百文钱，他看过药方，里面大部分他都见过，也知道卖到药铺的价钱，都是很便宜的药，不过加了一两味他没见过的药材，竟然收了他差不多五倍的价钱，可见医院什么时候都是一吸金的主啊。
　　正低头郁闷呢，赵方的路被拦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中秋节，今天加更加更，大概在晚上6至8点左右，我会尽早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