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主妇》三十三

5、第五章 冷战

　　自从鱼敏敏接过送儿子去上学的活后，她理想中的懒觉生涯到了尽头。按规定八点到校，从吴家去学校电瓶车十五分钟，如果吴庆鱼能在二十分钟内搞定穿衣洗漱早饭，鱼敏敏完全可以七点才起床。
　　可小朋友就是小朋友。除非妈妈揭开被窝拧耳朵，否则吴庆鱼绝不起床。起来了他穿衣服能花五分钟，挤牙膏也能花五分钟，急得鱼敏敏高八度地叫唤，“祖宗！”
　　鱼敏敏给儿子准备的早饭是面包加牛奶。吴庆鱼来不及喝牛奶，面包抓在手里路上吃。
　　兵荒马乱送去学校，鱼敏敏回家时遇到别人的上班高峰，就她一个年轻人和朝外涌的车流逆向。八点半后小区安静了，鱼敏敏的心里有点没着落，过去这时候分理处开门了，总有人趁早上来银行办事，有汇款的，办卡的，招呼他们填表，解答几个咨询，不经意间午饭时间到了。她决定把往事抛到脑后，从前把每天最好的10小时给了工作，现在这时间可是自己的，做什么都行。再说也不能让吴周看死，闲得没事做还不帮忙。
　　鱼敏敏认真地排了个表，把想做没时间做的事都列在上面，第一件是和朋友吃饭。
　　打电话约饭局。
　　俗话说四个人的友谊最牢靠，哪怕当中有一个人没空，还有另外三个能组成三角，所以鱼敏敏有仨好友。谁知她挨个问过去，甲说要和同事一起吃午饭，乙说活还没干完，没时间吃饭，丙说你都辞职了，咱们两个人吃什么饭，省点！要不想做饭，过来跟我吃食堂。
　　一圈电话算白打了。
　　第二件事，整理家庭内务，代缴水电费的存折该打折了，天然气要趁早多买些囤着，冬天的厚衣服还没送去干洗、……鱼敏敏连着忙了几天，电费预交了1000元，估计够用半年；天然气买了500个字，一年无需担心；所有的衣服被子都收进了真空袋，整整齐齐叠在柜子里。
　　鱼敏敏敲着发酸的腰，活了三十年没干过这么多活。她充满自豪，家里多个全职主妇，跟没有是两码事，连吴庆鱼都被收拾得像小绅士，头发梳成了三七分。
　　可惜…吴周像没看见般，依然早出晚归。
　　鱼敏敏郁闷地想，哪怕程嘉玮生了场肺炎，十几天的功夫也该好了吧？他在忙什么呢，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早知道还不如不辞职，省得吴庆鱼的父母总有一个不着家。
　　这念头一冒出来，另一个念头蹿出来，难道吴周故意的？让她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鱼敏敏抖了几下，不会吧，吴周一直是好丈夫好爸爸。她不能把人往坏里想，但也下不了面子去问他在忙什么。
　　好在还有周末。多年来例行公事，周六在婆家，周日在娘家。
　　周六这天吴周仍然大清早出门了，鱼敏敏半梦半醒中听到他说了句有事先走。半小时后厨房里“呯”的一声巨响，她想不醒都难，连蹦带跳过去看，儿子站在微波炉旁，脚下一滩牛奶，玻璃杯已经碎了。
　　看到妈妈来了，吴庆鱼怯生生地解释，“我饿了。”
　　鱼敏敏来不及管他，“别动！”她抓了把纸巾，蹲下来把碎片收拾掉，再用抹布擦干净牛奶，这才把儿子拎过去教训，“小孩子不许进厨房，想吃东西叫妈妈。”吴庆鱼扁着嘴，“我看你还在睡，不想吵醒你。”
　　算你孝顺，鱼敏敏的火小了些，没好气地说，“现在还不是被你吵醒了？饿就自己拿饼干吃，不要动厨房。”
　　吴庆鱼反驳，“奶奶说小孩子吃了饼干长不高，我想做高个子。”鱼敏敏翻了两个白眼，钱卫华说饼干没营养，却经常去菜场买按斤称的蛋糕饼干，美名其曰不含防腐剂。其实在鱼敏敏看来，那些面目模糊的糕点卫生质量很有问题，“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说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吴庆鱼说，“爷爷是爸爸的爸爸，我们都该听爷爷的。”
　　左一个爷爷，右一个爷爷，看来在她忙于工作的日子里，爷爷的洗脑工作挺到位的。鱼敏敏瞪着儿子，“去去去，呆爷爷家去，妈妈懒得管你，叫爷爷接你放学。”吴庆鱼抱住她的腰，把头在她衣服上蹭来蹭去，“妈妈，我也喜欢你。”
　　吴庆鱼的个子在同龄孩子里算高的，头圆滚滚的，手脚细长，像棵向日葵般缠着鱼敏敏。不过她可不甘心并列第一，趁机灌输，“妈妈接你放学时从来不催你，也不骂你是笨蛋，是不是比爷爷强多了？”小朋友的思路果然跟着走，“确实，妈妈比爷爷耐心。”鱼敏敏继续说，“你是妈妈的孩子，世界上最亲的人是爸爸和妈妈，其次才是其他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是同学老师。以前妈妈要上班，所以才托爷爷奶奶照顾你，但最疼爱你的人还是爸爸妈妈。因为爷爷奶奶的心里有姑姑爸爸，还有程嘉玮，爸爸妈妈却只有你一个。”
　　吴庆鱼想想是啊，别人会叫他让着弟弟，妈妈却从没有过，忍不住点头，“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鱼敏敏满意地捏捏儿子的脸蛋，拆了包饼干给他，“乖，吃完了自己玩会，妈妈要做事。”
　　她要擦地！
　　厨房地上刚才淌牛奶的那块地变得明显的白，衬得旁边特别的脏，不擦不行。鱼敏敏找了块旧毛巾，喷了点清洁剂，缓缓地从外向里擦，果然地砖光洁如新。她越看越满意，要是还在上班，哪有精力管这些，脏就脏点，人能站得进就行了。
　　看着时间还早，吴家开饭得十二点，鱼敏敏宜将剩勇追余地，吸尘、拖地、擦干。这一忙活就过了饭点，她拖着儿子慌慌张张赶到婆家，果然别人都快吃完了。
　　吴伟民气呼呼的，“我说你们有点时间观念行不？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们只好先吃了。”吴庆鱼嚷道，“爷爷我饿了。”吴伟民端了一小碗蒸蛋出来，放在孙子面前，“你的妈怎么带孩子的，小人在长身体，不能饿。”吴周低声说，“敏敏你来得太晚了，没什么菜了。”鱼敏敏看见吴勉坐在沙发上，正朝他俩看。她不想给别人看好戏，笑笑道，“搞卫生没留意。”
　　吴勉问，“听说你辞职了？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没等鱼敏敏开口，吴伟民说，“快吃饭吧，又不上班，天天可以搞卫生，偏偏弄到小人饿成这样。”鱼敏敏看了桌上的鱼头鱼尾几根菜叶，暗叫一声苦，咽下手里那碗白饭也是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