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四散》某五狐

2、撒着欢儿

　　陷空岛这时候是一派喜庆。
　　“慢点慢点，把这箱子抬到后院去。诶，你你你，说你呢，这红字贴歪了。”徐庆站在一堆佣人中间指点江山，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白玉堂跳到他身边，道：“我这边搞定了，先去睡一觉。”
　　“哎~”徐庆伸手要搭白玉堂肩，却发现白玉堂早就已经不见了——这溜的也太快了吧？他这边还没有布置好，还想说叫他帮衬帮衬……
　　白玉堂两天没合眼，倒在床上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但是明明那么困，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展昭眯眼的笑脸仿佛近在眼前。
　　“这是魔障了么……”举起手，就见手上套的指环正在微微发亮。白玉堂眼中诧异的光芒一闪，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蹦了起来。展昭不是在开封府吗？怎么会来陷空岛？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家丁从白玉堂房门前窜过。“白五爷，不好了不好了！”
　　白玉堂：“……”
　　展昭果然是来了，他一到陷空岛就飞身下马，踱着轻功冲进来，就看见陷空岛红红艳艳一片，家丁个个眼带桃花面色泛红（其实是因为几天没睡好没吃好），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往自己的指环上注了点内力，指环闪闪发光，展昭哼哼两声，大闹陷空岛。
　　抓住一个家丁，“说，白玉堂在哪？”
　　家丁甲：“白白白五爷不不不不在在……”
　　不在？你睁眼说瞎话呢！
　　抓住另外一个家丁。“说，白玉堂在哪？”
　　家丁乙：“……在那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展昭抬眼一看——我去，是茅厕！
　　丢掉手中抓着的家丁，展昭飞身上了房顶，朗声大叫：“白玉堂，给爷爷我出来！”
　　这个闹事的不仅脸好看功夫也很好！——所有的家丁都抽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四处乱窜，一边跑一边叫唤：“白五爷不好啦啦啦啦——”
　　展昭有些吃惊的看着家丁们，嘴角一抽。就见白玉堂“蹭”的从一间房里窜出来，几个点落就落到他身边，眼睛里满是惊讶。“猫儿，你怎么来了？”
　　猫儿？展昭一挑眉，伸出一根手指点点白玉堂的肩膀，白玉堂后退了一步。
　　“咳，陷空岛何德何能，能让南侠屈尊来此？”
　　“哼，死老鼠。”展昭一撅嘴，心情顿时更加不好，原本一路上就一直在想见了白玉堂是先大战三百回合还是抽刀断鼠斩尾巴，可是见了白玉堂之后想得脑袋发胀的那些措词全没了，憋得他心里难受。
　　死老鼠？白玉堂也是一挑眉。
　　两个人站在屋顶上貌似眉目传情，底下的家丁们倒是愣住了，抬着头看着自家主人。这唱的哪出？那个长得很斯文的竟不是白五爷的对家？两个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呀，南侠展昭？南侠那个传说中的御猫……？——家丁们的表情都很精彩，精彩到连徐庆的脸色也多彩了起来。
　　徐庆一开始听到吵闹，从偏院过来就看见白玉堂和展昭站在屋顶上，白玉堂又唤人家“猫儿”又唤人家“南侠”，还肯让他碰自己，心下顿时有了几分清明。他对四周围观的家丁挥挥手，让他们各回各岗，各做各事，才仰起头对屋顶上的人道：“玉堂，让你朋友在屋顶上站着不好。”
　　“哦。”白玉堂点点头，对展昭道：“这是……”
　　“徐大哥。”展昭无视白玉堂，对徐庆抱手示意。
　　徐庆笑笑，展昭还真是给面子，这一声“徐大哥”叫得他心情舒爽。“展少侠，远到是客，恰逢陷空岛在办喜事，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
　　“啊，是啊。”白玉堂也点头。“徐大嫂生孩子。”
　　展昭不理白玉堂，只是笑眯眯对徐庆道：“展某最喜欢凑热闹了，可惜白五爷好像不太喜欢展某来凑这个热闹……”
　　白玉堂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这猫儿是因为自己没有邀他所以生气了。
　　徐庆嘴角的笑容卡着，只觉得自己仰着的脑袋有点晕呼呼，后颈好酸啊……
　　展昭看着徐庆。
　　徐庆吞吞口水。“玉堂年少无知不知哪里冲撞了展少侠，不知展少侠能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原谅一二？还请展少侠留下来吃顿便饭，喝喝喜酒。”——他就说这酒该等一个月之后办吧，蒋平他们非不干，还飞鸽传书把小五叫了回来，现在好了，惹了一身猫毛……你们见过这样请人喝酒的么？你们见过这样上门讨酒喝的么？
　　白玉堂也是瞪大了眼睛。什么？他年少无知？他跟着猫儿不是差不多岁数么，怎么听起来好像这猫儿比他老练？
　　展昭却不管这些，觉得自己在陷空岛面子里子都有了，点点头。“那就叨唠了。”说罢，终于给了白玉堂一记眼刀。
　　白玉堂被展昭看得心口又是一跳，讪讪道：“你怎么追来了？”
　　“哼，不告而别，死老鼠。”
　　“事出突然……我不是有跟你们开封府的人打过招呼么？”白玉堂想了想，自己的确是给人打过招呼了，不过是谁……他不知道。
　　“哼。”
　　徐庆从两人的对话里嗅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等两个人在屋顶上吵吵闹闹了一阵子相约喝酒去了，他才想起自己后院的事情还没吩咐完，可是后颈已经仰得酸了……

　　白玉堂带着展昭去吃海产，决计着先用美食计划安抚好炸毛猫。
　　展昭颠儿颠儿看着红艳艳的陷空岛。“你不是说那娃娃生出来才不过七日么，怎么现在就办酒席？”
　　“徐大嫂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好不容易生了，大家都高兴，准备是要办满月的。”
　　“整整一个月？”
　　“嗯……其实没打算这么铺张的，不过陷空岛隔壁的岛屿前段时间被海浪打了，他们一向不爱收陷空岛恩惠，这样也算是……嗯，你明白。”
　　展昭哼哼。“陷空岛家大业大，还真不差这点银子。”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一家酒楼，展昭一见牌子上写着“海荟居”就拉着白玉堂奔了进去。果然是以海食为主的馆子，店里的小二出口报的菜名儿展昭听都没听过，叫了一大桌子。白玉堂默默的看了看展昭的小腹，被衣服遮住了，不过腰带一块看起来很精瘦。
　　“咳，你怎么来的，不会真的生气追来宰我荷包吧？”不知为何，跟展昭分开了几天，再见之时全然没了之前的客套，心中反而有些难安，不知是什么在心尖上蠢蠢欲动。
　　“当然……不可能啦。”一盘红鲟扣荷叶饭端了上来，展昭急忙夹住鲟壳吃里面的红膏。“公孙先生被赵大帅拐走了，我是来寻他们的。这个怎么跟螃蟹差不多，嗯，比螃蟹好吃。”
　　白玉堂眼底流过一丝了然，原来那人是赵矍……“我让人帮你留意留意，指不定人已经不在陷空岛了。”
　　赵矍和公孙策怎么可能会来陷空岛？展昭的筷子顿了顿，又夹了个鲟钳子。“不用不用，我吃了喜酒就走，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往东边走的。”
　　……陷空岛在南边……
　　白玉堂不再说话，给展昭翻了杯子倒酒，二十年的梨花白香气四溢，果不其然展昭动了动鼻子就举杯一口饮尽。
　　“好酒！”
　　白玉堂嘴角微微牵起。

　　此时的赵矍和公孙策。
　　“再过来？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一个山野大汉举着一把破柴刀，黝黑的脸上瞪得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落在赵矍身上。
　　赵矍耸耸肩。“你看，是你要打劫我们，怎么好叫得像是我们打劫你？”
　　“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大汉一语道出了公孙的心声。“告诉你，中原人不是好欺负的，快把那个书生放了！不、不然我不客气！”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柴刀。
　　公孙面无表情抠了抠后腰，心想这已经是五天来第三波匪贼了，这赵矍长得还真这么像人贩子？为何个个都是：“放下书生和银两，爷爷饶你不死”？前两波就算了，看起来对他姿色有些垂涎，这个本来好好在砍柴的农夫是怎么回事？他们路过这片林子的时候这个大汉正在砍柴，看见赵矍对公孙动手动脚，公孙呵斥了几声，他就举刀冲了过来。
　　赵矍向公孙投去求救的眼神，公孙至若惘然。
　　“咳，我不是坏人。”
　　“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我告诉你，别以为在中原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没人管，老天看着呢！皇帝迟早把你们这些外族赶出去！”
　　……他只是长相魁梧了一点，真的没那么像外族……他只是眸子颜色浅了点，真不是外族……赵矍觉得自己的心，裂了。
　　“这位大哥。”公孙终于开口了，清冷的语气竟然瞬间就获得了大汉的信任，你看，他举着柴刀的手放了下来。
　　“小兄弟，别怕，我拼了老命也会救你的。”
　　“听你刚才的话，好像有外族在这里捣乱？”公孙不急于给赵矍澄清，这几天给他吃的豆腐多去了，不给他点教训难解心头恨。
　　“哎哟，可不是嘛！三年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批外族，足有百余人，吃住都在我们村子里，横行霸道，今天强占人家屋子，明天霸人妻女，这附近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
　　公孙和赵矍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