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花影入梦来》亦棉

21、车祸

　　这天，锦言如往常一般，给江月海送去一大碗细细煲好的汤，然后留下他在公司加班，自己一个人回家。

　　回到家，刚刚推开客厅的门，她就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

　　抬起头一看，客厅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锦言觉得心口一阵窒息，她快速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能让自己在迈进客厅的时候保持微笑如仪。

　　江月天依旧是那样温柔地含笑看着她，轻轻叫唤道：“锦言，我回来了。”

　　锦言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去面对，反正早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她也笑道：“哦，我知道了，月天哥哥，你刚下飞机，累了吧，要不要早点休息？”

　　说完，并不敢看江月天的眼睛，只是想要快点逃进自己的房间去。

　　经过江月天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她：“锦言，陪我去花园走走，我有事想要问你。”

　　锦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跟着他进了花园。

　　还是那条香径小路，还是那架紫藤秋千，还是那样清冷的月光，还是那样各怀心事的两个人。

　　一切，仿佛同一年前一样。

　　可是，一切，全都已经不一样了。

　　锦言这时才深深体会到“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这首词的意境。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泪，只是深深的倦怠和遗憾。

　　时光呵，最是无情之物，这么轻易就把人的心意抛却。

　　江月天先开口：“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还好。”锦言微微低头。

　　“锦言，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回来吗？”江月天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你突然想家了吧。”锦言淡淡回道，声音里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江月天突然抓住锦言的双臂，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

　　平日里那样淡定沉着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充满了痛楚。

　　江月天说道：“我是为了你啊，锦言。这么久以来，为了我大哥，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的感情，一直在逃避，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我总是想着，时间一久，也许我真的可以将你忘掉，可是，锦言，我努力了这么久，真的做不到，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的，却还要寄那样的照片给你，事后你知道我有多懊恼吗？我关掉所有的联系方式，把自己封闭起来，那段时间，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了，可是，我就是逼着自己不要联系你，不要让自己和你有任何可能。”

　　“那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干脆一直在国外呆到忘记我好啦。”锦言抬眼望着江月天，眼眸深处没有一丝温度。

　　江月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不是他记忆深处的花锦言。他继续说道：“因为我怕彻底失去你，锦言。我还记得你说过生日那天要回去，你的生日一天天临近，我的心就一天天纷乱如麻，我真的怕你就这样一去不回了。”

　　江月天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锦言，说道：“锦言，我真傻，真的，为什么我不懂得珍惜你，为什么我要到现在才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再也不要顾忌什么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要经受再大的惩罚我也愿意。”

　　锦言在江月天的怀里一动不动，她趴在江月天的肩膀上，任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他的衣裳。

　　这样的告白，是她梦想过多次的，很久以前，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里，她会梦到这样的告白，她曾被打动过无数次，可是，如今，她再也不会动心了。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可她依旧在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眼泪，和爱情无关，她只是为自己而哭，只是为了悼念曾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哭了一会，锦言从江月天的怀里挣扎出来，擦干眼泪，然后坚决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月天哥哥，太晚了，我已经爱上了你大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她转身，留下呆站着的江月天，转身朝房间走去。

　　同时转身离开的，还有江月海。

　　江月海在锦言离开后不久就走了，他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到家后，佣人却告诉他江月天回来了，他于是到花园里来找，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站得很远，听不真切两人的话语，只看见锦言依偎在江月天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就如同那久别重逢的情侣。

　　看到这一幕，江月海的心，如同水晶球一般从高空坠地，瞬间摔成粉碎。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成真，为什么他的心会那样疼，如同遭受凌迟一般，原来这么久，他一直生活在谎言中间，到最后，谎言被揭穿，他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他不想再呆下去，转过身迅速离开，然后开车前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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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海彻夜没有回家。

　　锦言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她只当他工作太忙，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谁知第二天，锦言的生日到了，江月海仍旧是没有露脸。锦言心想，莫非他去给她准备生日惊喜去了？

　　她有些怪他大费周章，但是心里还是生出了密密的欢喜，因此并没有急于去找他，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到底应该怎么和他商量穿越回去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中午的时候，锦言没有收到江月海任何消息，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但还是按捺住性子耐性等待，谁知到了晚上，江月海还是没有半点音讯。

　　她开始着急，心想江大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叫了司机直奔江月海的公司而去。

　　到了公司，前台小姐一见到锦言，立马拿起了电话。锦言也没有在意，直接坐电梯赶往总裁办公室。

　　已经很晚了，整栋大楼都是冷冷清清，锦言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无端生出几丝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电梯停住了，锦言走出去，直接往江月海的办公室走去，她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江月海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讲话的声音，那声音里居然还夹杂着几声娇喘。

　　锦言心里疑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往办公室看去。

　　她不过看了一眼，就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原来里面的人，是江月海和章秘书，章秘书正坐在江月海的大腿上，两人正热烈地吻着。

　　锦言只觉得如同遭受五雷轰顶，全身动弹不得，她很想推开门去质问，可是手抬起在半空，却如同冻僵了一般，使不出半点力气。

　　里面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

　　章秘书喘了几口气，娇声说道：“江总，这样不好吧，要是被锦言小姐看到了怎么办？”

　　“不要管她。”江月海简单抛下几个字。

　　“可是，她好歹是你女朋友啊，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江月海冷哼一声：“女朋友？就她那样也配，我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我以前的初恋女友罢了，不过就是玩一玩，你不要当真。”

　　锦言躲在外面，这一字一句听得真切，江月海的话，就像一根根尖锐无比的针，生生扎进她的心脏里，让她无法呼吸，只能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原来，他竟是这样对她！

　　锦言的心，彻底凉了，明明是六月的天，她却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她终于伸出手去，“砰”地一声，把门推开。

　　那丑陋的一幕在她眼前更加无处遁形。

　　章秘书明显没有想到锦言会来，因此涨红了脸，想要从江月海的膝盖上跳下来。

　　江月海却拉住了她，顺势搂住她的腰，然后挑衅似地望着锦言。

　　锦言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江月海冷言道：“没错，花锦言，我不过就是玩玩你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解释了，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我已经对你厌倦了，也不想再收留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搬离我们江家。”

　　这一字一句都如同一颗颗冰冷的石子砸在锦言的头上，她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江月海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为什么要骗她？曾经的深情款款，曾经的海誓山盟，难道又是她的一次一厢情愿。

　　锦言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她本就已经狼狈不堪，又是当着章秘书的面，罢了，还是给自己留一点自尊吧。

　　锦言抬手抹去眼泪，咬牙说出几个字：“江月海，你好狠！”

　　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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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锦言落泪离开，章秘书不禁得意，她转过身去想要继续索吻，不承想江月海一把推开了她，厉声说道：“给我滚！”

　　章秘书不禁愣住，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大少爷变脸的本事还真是一流，她还想撒娇腻着不走，江月海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她。

　　章秘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知道自己不是江月海的对手，只好自认倒霉，乖乖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重又只剩了他一人，江月海双手撑于桌上，把头埋在手掌里，他的内心，纠结成一团。

　　他的脑海里，还印着锦言那张带泪的脸，她看上去是那样伤心。

　　可是，现在他还能相信她吗？她到底是真的伤心，还是在演戏？

　　他刚刚也演了一出戏，演给锦言看的，他根据昨日所见，断定锦言和月天相互之间都喜欢，只不过碍于他的缘故不能在一起。

　　他也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可是他总是那样自私，又是那样地喜欢自欺欺人，总以为只要他不撒手，他就不会失去，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事实如此残酷，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也许，是到了他该放手的时候了。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劈啪作响，让他更加心乱如麻。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江月海接起来，是司机小陈的声音：“大少爷，锦言小姐刚刚哭着从大楼里出来，她也不上我的车，就只顾着往前面跑，我怎么也拦不住，这么大的雨，我怕她会出事，大少爷你快来看看吧。”

　　江月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他迅速拿起外套，赶到楼下，向小陈问清楚方向后，开车就去找锦言。

　　他一边开车一边苦笑，原来，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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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言跑出公司大楼，不管不顾地往前跑，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砸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一片潮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也顾不上擦，整个人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她的脑袋里，反复回想着江月海刚刚说的话：“不过就是玩一玩，不过就是玩一玩，不过就是玩一玩……”

　　这些带刺的话就像幽灵一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锦言越跑越快，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催促着她：“跑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就能把那些过往远远抛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迷了人的眼睛，锦言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她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正在这时，一辆小汽车从雨幕中冲出来，司机来不及踩刹车，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车子已经撞上了锦言。

　　锦言被撞飞起来，头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弹回地上。

　　开车的人，正是江月天。

　　原来小陈怕锦言出事，给江月海打完电话后又接着给江月天打了一个，江月天放下电话就开车出来找人，他满心焦急，因此也没有留意路上的情况，模糊中只看见一个人影从路边冲过来，他还来不及刹车，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江月天第一反应是：遭了，出事了。

　　他赶紧下车，跑向被撞的人。

　　等他把人扶起来时，才发现被撞的人居然是锦言，锦言被撞得很重，额头上有大量的血涌了出来，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锦言，锦言，你醒醒。”江月天抱住锦言大声叫道。

　　可是锦言仍旧是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另一辆小汽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江月海走下车来。

　　他跑过去，当看清受伤的人正是锦言时，也是又惊又怕，他推开已经惊呆的月天，从他怀里抢过锦言，抱着她就要上车。

　　锦言额头上的血依旧汩汩留着，鲜血滑过脖颈，滑过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石。

　　突然之间，玉石里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光线越来越强烈，射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江月天猛然醒悟过来，他冲上去抓住锦言的玉石，想要把它扯下来丢掉，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玉石，立马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天地仿佛都旋转起来，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他脑袋一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