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东方碎泪

4、章四 死亡

　　理学院06级新生中的男生住在十号宿舍楼。
　　午夜零点十四分，吕波打着哈欠关上电脑，转头看到同寝的三人已经熟睡，脸上流露出犹豫的表情。与吕波同寝的三人是林桥、陈泽和林玖，林桥和陈泽没去唱KTV，而林玖睡着后则怎么叫也叫不醒，这就意味着吕波找不到人陪他去厕所，他只能自己去了。
　　吕波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的贪玩。
　　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寂静的楼道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下，吕波放轻脚步快速走向厕所，耳中只能听到自己那如急鼓一般的心跳声，他甚至不敢大声喘息。
　　安全到达厕所，安全完成开闸放水的任务，吕波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下来。他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在洗手台前洗了洗脸，抬起头后看到镜中自己的那张有点小帅的俊脸，不禁自恋的变换着表情。大概过了一分钟，吕波突然发现自己右眼的白眼球上有一个黑色的斑点，便凑近了镜子仔细看，却发现那个黑点在飞速扩张，瞬间便覆盖了他的整只右眼，并开始向皮肤上蔓延，但对他的视力却完全没有影响，而且被覆盖的皮肤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蓦地，吕波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突然意识到：水房中有镜子么？
　　被利齿撕扯皮肉的剧痛感觉沿着吕波的神经线涌入大脑，吕波一时间痛得想要昏倒，但却奇异般的异常清醒，甚至失了困意。他惊恐的看着镜中自己的皮肉如下雨般向地上掉落，血液如溪流一般潺潺涌动，身体的疼痛愈加清晰明显。
　　吕波祈祷着自己可以死去。
　　“嘻嘻……这是你自己的愿望哦，可不是人家逼你的说。”一个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在吕波耳边响起，吕波身体的疼痛立时消失不见，墙上的镜子也失去了踪迹。吕波匆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
　　幻觉么？吕波惊恐而疑惑。他飞一般的跑回宿舍爬上床，整个人紧缩成一团的掩在被子下面，身体冰冷而战栗着。他万分恐惧的聆听着四周的动静，但却只有一片寂静。
　　许久，终于平静下来的吕波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眠，睡梦中，耳边似乎有一个小女孩在用她那甜美而清脆的童音呼唤着他的名字，而他的身体则好似浸在温水之中一般舒爽，他的脸上不禁露出恬静而安详的笑容。
　　太阳升起，林玖从睡梦中醒来，鼻间弥漫着腥咸的味道。他皱眉坐起，厌恶而疑惑的打量四周，最终确定气味的来源是他上铺吕波的床，便用力敲打着头顶的床板，喊道：“吕波，你他.妈的不是尿床了吧！什么味儿这么恶心啊？”
　　林桥与陈泽被林玖的喊声吵醒，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同是下铺的陈泽瞬间脸色发白，几乎是立刻醒了盹儿，惊恐的看向吕波的床，颤抖着声音低语：“好浓的血腥味！”
　　而陈泽的上铺林桥则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起来，随手掀开与他对头而睡的吕波盖着的被子，刚想说什么却被扑鼻而来的更加浓烈的腥咸味道呛得一阵干呕。
　　“到底怎么了？”陈泽踉跄的从床上下来，倚在门框边柜子前，看着欲吐的林桥，但却完全不敢看向吕波的床。
　　“真他.妈恶心死了！”林玖捂住口鼻躺下，用力踹向上铺的床板，“吕波你小子干嘛哪？难不成是想熏死我们三个还是怎么地啊？”
　　林桥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看向吕波的床。被林玖踹得晃动不已的床板上，吕波身体僵硬的平躺着，脸上弥漫着诡异而安详的微笑，胸口心脏的位置开着圆润的天窗，从上望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苍白色的肋骨与一小段的胸骨，肋骨之下空空如也。吕波身下的床褥呈现出黑褐的颜色，完全被血液浸润，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被子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依　　旧是湛蓝的天空之色，与这张床格格不入。
　　“啊！”林桥惊天惨叫，唤醒了整栋宿舍楼。

　　正式上课的第二天，理学院的数学系停课了。三十四个人被聚集在理学院的一间大教室中，几个警察在大教室旁边的心理咨询室等待着轮流盘问他们，除远悠扬外的没去唱KTV的十一人议论纷纷，去了的几乎都惊恐不已。
　　远悠扬面无表情的将蓝清扬从女生堆中拽出，拉着她来到无人的角落处，语气冰冷的质问道：“为什么那孩子没了心脏？”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是来看热闹的，你想解决问题就自己想，我才不要说。”蓝清扬撇撇嘴，还顺便白了远悠扬一眼，神情很是不满。
　　“蓝清扬！”远悠扬愤怒的低吼，死死瞪着蓝清扬的双眸，“你真这么冷血？”
　　“惹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哦，小悠。”蓝清扬的双眸变为冷漠的深紫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偏偏语气依旧像是在与人调侃一般，让人不禁心惊。
　　远悠扬抿抿唇，很轻微的瑟缩了一下，偏垂下头，有些僵硬的轻语：“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无辜的死去，我死过所以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语气愈加轻微，最后几不可闻，但却缊满悲伤。
　　“小悠，你早就不是人了，为什么你总是看不清这个事实，总是要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呢？人类必须要承担他们犯下的错误，不管你多努力化解也是没用的，不顺其自然只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现在爆发出来也许就死百多人，但要是你延后了爆发时间，它们也许就不会满意于只死这么一点人了。”蓝清扬严肃了语气，说的意味深长，然后便转身离开去接受询问了。
　　“是啊…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呢……”远悠扬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凄迷。
　　不要怪我，悠扬，再这样让你执迷不悟下去只会让尘生气，到那时，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我不想看你再死一次，所以只有这个办法了。心理咨询室中，蓝清扬脸上带着淡淡的恐惧表情坐下，微低着头掩去眸中的冷漠，心中浮现出远悠扬悲伤而又畏惧自己的样子，左肋有些隐隐的疼痛。

　　审讯很显然问不出什么，警察是不会相信所谓“碟仙”的，更别提说是碟仙杀人了，所以警察们很快就走了，他们决定去调查吕波的家庭环境，从那方面入手查找凶手。但看来警察中也是有例外的，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警察留了下来，这个人白白净净的带着一股书卷气息，虽然不是很帅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胸前佩戴的警官证上有他的名字——白云秋，很诗意的一个名字，不像是干警察这种工作的，倒像是一个古文学者，专修中国古典文学，很配他这个人。白云秋在理学院外打了个电话，平平淡淡的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大部分人说的碟仙事件，然后好似得到什么指示一般点头应是，之后便挂掉电话撇了撇嘴，显露出点点孩子气，使他看起来更加亲切了一些。
　　“京畿白家，你发现了么？”远悠扬走出理学院的玻璃大门，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云秋，眼底有着淡淡愁绪。
　　“远悠扬？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白家？”白云秋转身看到是远悠扬，有些诧异。
　　“星殿，你应该知道吧？”远悠扬右手轻抹额头，眉间正上方显现出一片纯白的羽毛，羽根处有一个小小的古篆“七”字，整个图案一闪即逝。
　　“星殿？”白云秋一怔，随即皱眉，“星殿的人在学校里做什么？一群老妖怪！”
　　星殿，混沌初开时一块混沌原石所化的小世界，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所在，星殿自己诞生了意识，取名“鸿尘”，喻为“鸿蒙世界中的一点微尘”。鸿尘在洪荒时期曾行走于洪荒大地，但洪荒破碎后，鸿尘不喜人间污浊，遁入混沌，只偶尔有一两个自称星殿之人的妖现身地仙界，使星殿之名被人所知，地星与地仙界有着微妙的联系，所以地星华夏国的一些古老世家也对星殿有所耳闻。这些妖都是些上古大妖，惊鸿一现便又消失，不作恶但也不为善，人们虽忌惮星殿但也对他们没什么恶感，当然也没什么好感就是了，毕竟是妖不是人。
　　“老妖怪？”远悠扬眉头微蹙，眼底闪过淡淡哀伤。他总是把自己当做人类，总会忘记自己已脱去人身成了妖，转换不过自己的身份，暗自神伤。
　　“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仔细看看这栋楼。”远悠扬从口袋中拿出一把钥匙，丢给白云秋，“这是我租的房子的钥匙，旁边杨村小区七号楼三门501，我要搬进宿舍，那里就给你住吧，这件事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的，你最好留在附近。”说完，也不等白云秋说话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看看这栋楼？”白云秋疑惑的抬头仔细看着理学院，渐渐变了脸色，苍白异常，额头渗出冷汗，“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人做的么？好可怕……”
　　“人类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轻轻的细语传入白云秋的耳膜，白云秋瞬间色变，猛然转身，却只捕捉到一抹银色划过眼角。
　　是谁？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出现，如果是仇人，自己早就死了吧？不是楼里的冤魂，那么也是星殿的人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星殿的人？需要告诉家族长老么？还有这里的情况，这栋楼，一定要上报才行，我自己肯定做不来的……
　　白云秋拿出手机，却瞬间无法动弹，被人定住了身体，冷汗不自禁的流下。
　　“嘘……游戏规则，是要保密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调中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冷彻心扉，“你自己跳进来了，只能自己玩这场游戏，不可以叫外援，否则，会死哦。”
　　会死，真的会死……
　　白云秋可以感觉到说话人的认真与杀意，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拨了电话，绝对会在张口的瞬间被抹杀。
　　束缚感消失，白云秋有些无力的跌坐在台阶上，对自己来到这个学校后悔异常。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