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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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砍断了王树。’
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又轻飘，难免听出些低落的情绪。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间，我沉默了好半天，反手，慢慢摸了摸她暗金色微卷的长发。
在梦中意外看到双子的那瞬间，我就已猜到杀戮碎岛发生了什么。怎么算都未到双子出世的时刻，他们的孕育顶着天命的重压，纵界树舍其所有为之庇佑，若非命数出现动摇之际他们也无法诞生。唯一的解法就是将王树毁了。
这不是能轻易做出的决定。割舍掉王树的同时，碎岛所有的胎树都活不了，这也意味着杀戮碎岛要彻底抛却几千年来树生的传统，等闲就得动摇国本。如何安抚民众，如何解决水源毒性，宣传并治愈碎岛之人的孕育问题，如何调和上层权利集团的利益分配，如何叫这次事变不影响碎岛的对外政策……更何况，失去树，那是灵魂都仿佛被撕裂的痛苦啊。
怎样的感觉呢？它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只有你失去它的时候，你才能明白落差，才懂得，它在时，你心里哪边都是满盈的，充实的，而它不在了，魂魄都好像缺了一块，纵什么都拥有，还是觉得破碎了，不完整了。
‘吾忍过来……因那种痛，不及失去你时之痛丝毫。’身后的人轻轻说道。
我不说话，没有动作，安静无声地立在那儿。周遭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心未动，梦境便没有色彩。
她也不再说话，只是就这么抱着我，用力地抱着，直到这个梦境褪去所有的画面。
很久以后，我在王座之上睁开眼，望舒殿静谧又大气的背景映入我的眼帘，我怔了好半天，站起身，挥袖将破碎的灵茧与乱七八糟的材料消泯，一脚踏出，已经瞬移到望舒殿的顶上。
我看着我的国土我统治的界域，璀璨的日月高悬于顶，轻盈的幽火燃烧之处数不尽的流萤环绕着我飞舞。我能对我所爱的一切都如此温柔，可我也有给不起的东西。
我只能这般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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禳命女出逃的事发，咒世主就气疯了。
前脚戢武王还与他商谈联姻与合盟的事宜，后脚竟然就派人将妹妹带走，感情之前你来我往的交流试探全是虚与委蛇！戢武王胆大包天竟真的想得罪佛狱来个双线交战么！
他给了阿修罗假玉坑了死国一把之后，想的全是如何在攻陷苦境的前提上报复杀戮碎岛彰显自己的威严，可是到后来，在碎岛的探子回禀说戢武王发疯砍了碎岛赖以繁衍的胎树之后，他骤然觉察，或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副模样。
戢武王急着想禳命女回境莫非是有因由？不然何以解释为何禳命女一回，碎岛会有如此大的动作？戢武王究竟想做什么？砍胎树是为何？这样的聪明人，如何不知王树最大的功用其实是镇压碎岛的王气，他竟连王树都砍了，目的是什么！
整个四魌界都被戢武王意外的举动镇得人仰马翻。动作最大的当然是慈光之塔——那位足智多谋的首辅在确定戢武王自毁长城的举动并不是妄言之后，火速说服弭界主发兵摩诃堑，期冀打碎岛个措手不及。
他的算计确实是不错。如今的戢武王既要安抚下层民众又要掌控上层官员，的确分-身乏术。碎岛能打仗的所有人都陷在这场巨大的变革中无法脱身。无衣师尹想到了所有，没有想到领兵出战的会是玉辞心——当年现身寂井浮廊将术者凝蓝带走的女人！
那时凝蓝亲口承认那个陌生的剑者是自己的徒弟，哪怕没有她的因素，就那个剑者所用倾雪剑，都非无衣师尹所能容忍。他明里暗里试探过碎岛无数次，都摸不透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当年玉辞心除了倾雪剑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卷轴，从这个卷轴入手，却发现那并非四魌界之物，如果准确地说起来，大概也是术者凝蓝所有，叫人讶异的是，它确实也现身过，但却是在戢武王手中！
无衣师尹一度以为玉辞心的存在是个烟幕弹，只是碎岛中某人矫装假扮，直到她再次在自己面前现身——就算此人确实在碎岛之王座下，也定然不是什么显性的身份，在碎岛如此看重资历的地域，当年一个续奕女已是个无奈的例外，玉辞心无论如何也是籍籍无名之辈，将她一露面就置于如此高位，戢武王也当真大胆！
但无论如何，因为一个玉辞心的横空出世，慈光之塔此战无功而返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杀戮碎岛，泣血王殿
之前为胎树事件吵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因符应女站出来公布多年的研究、再加上王女腹中彰显了延续的双子解决了问题，又因为一个玉辞心吵了个天翻地覆。
多年来戢武王重在培养后辈，文臣方面多由令岛赫赫与衡岛元别接手，武臣方面多由什岛夷参与续奕女接手。对于权利的流失，棘岛玄觉与什岛广诛当然能觉察。但棘岛玄觉乐见其成，什岛广诛看到王树殿的下场，也慢慢学会忍让。戢武王并未剥夺他们的官位与尊荣，甚至不断加封他们的待遇，所以就碎岛事务来说，这两位的意见也很有分量。
而玉辞心的存在，连棘岛玄觉都不知道，所以什岛广诛直接炸了。偏偏王者对于此女的来历还闭口不言，怎能叫人信服？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底下诸位忙于如何生育繁衍事件，最上层的几位还在王殿中各种扯皮。
对于玉辞心没有人比祭天双姬更吃惊。戢武王何其信任她们，并未隐瞒，只道是灵术师所塑傀儡。祭天双姬虽感叹这种傀儡术之神乎其技，却也无话，本就不是会多言的性子，就继续保持沉默。
此时火宅佛狱又递来盟书。
戢武王拿着盟书默默沉思半天。究竟是他仁王的伪装太过成功，还是咒世主的筹谋真的如此不堪？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信！
但既然佛狱自己送上来了，她就继续端住架子。佛狱还未到万不得已之际，与其此刻定下盟约叫佛狱想方设法防备碎岛，还不如等到佛狱走投无路之际釜底抽薪！
*
阿修罗将咒世主动了手脚的假玉投入万妖炉，谁料万妖炉受刺激差点破裂，阿修罗无奈，为了弥补自己的错漏只能吸收苦境地气。而恰逢佛狱暗中令贪邪扶木穿越境界，佛狱原本预定好要吸收以催化扶木的大地精气缺失，所谓害人害己也就这般了。
虽说此事确是阿修罗急于完成任务逼迫佛狱不对在先，然而之后发生的事谁都不曾预料。所以当佛狱觉察大地精气有失，太息公带贪邪扶木找上死国强势问罪之际，昔日盟友之间出现无法弥补的隔阂也是注定的事。
苦集联军要破坏万妖炉计划消灭阿修罗，并且拔除贪邪扶木破坏佛狱计划的时候，我正在灵明界掰着手指跟三殿纠缠打算偷溜去苦境。本来么，除了双月祭那种事需要我亲自主持，灵明界就没什么需我亲自过目的。这么多年来，没我，底下的机构照样运转自如。万妖炉即将完成，天者带神之子来苦境，卸磨杀驴要炼化阿修罗并且要融合神之子的时候，我已经在忘世尘寰装我的先知跟湛露辛夷慢悠悠喝茶了。
湛露心情不太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如此冥顽不灵的家伙。无意对此多加置喙，只道保他过此死劫，其后枫岫若再去作死，那便任他了。
我无所谓，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对我来说都没差。我只是提起：“苦境最大的混乱即将来临。”
“所以呢？”老神棍挑眉。
“你得帮吾。”
神之子不可能被天者彻底融合，我留给他的东西能叫他永远保持神智，所以与其相信天者融合他不如看是否是他融合天者。我原以为死神整出神之子来是打算借体复活，后来慢慢地想明白儿子就只是儿子，我的阴影位面藏着的那个东西才是死神复活真正的机缘，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死国就得给他坑惨了。无论如何，神之子不需要我多加看顾。
佛狱大举入侵苦境，百韬略城无论在此刻的台面上是多么耀眼，终究也只是个踏脚石。在佛狱与死国的双重算计下，略城毁灭在即，霓羽族也逃不过此劫。由于因果之眼的债，所以我肯定要保此两族一线生机，这点我已动过手脚，剩下的交给文相去办定然无碍。
我不怕火宅佛狱临死反扑。就算魔王子那幺蛾子出来，当初能碾死一次，现在也能碾第二次。可杀戮碎岛要在四魌界有所突破，慈光之塔注定是个难题。所以我让湛露辛夷帮我。他把无衣师尹从小碾到大，隐退之后才有无衣师尹两林首辅的美谈，若有他协助王兄，我再放心不过。也不待这神棍回答，反正就这事我强买强卖定了。
如今场面上这么混乱我完全没干预的想法。只瞅着时机打算把万妖炉跟贪邪扶木一网打尽，歼篱在手，不用白不用，吸收来的地气就是未来的大资本啊。
我安静等着素还真那死饼脸从慈光之塔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残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