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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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距离北海道很近的一个小镇。
很小很小，小到了步行从最东边到最西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傍晚。
清水堇提着沉重的水桶慢慢前进在道路上。
已经是冬天了，这里下了好几场雪，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白色——这在当初还在彭格列的时候，是很难得见到的……
“呼……”轻轻放下提着的水桶，呵出一口气来让双手温暖些。
又是彭格列。
明明想好，不再提了。
“阿堇？打水洗衣服吗？”老远便热情呼唤她的是住在隔壁的绪加阿姨。她真的是一个好人，半年前自己跌跌撞撞满身是血地倒在她的门前的时候，是她好心收留了自己。
不仅没问堇的来历，反而帮助她用低廉的价格租下了隔壁的这间小屋。
“啊……这是明天一早店里要用的水。”双手握住水桶的提手，重新开始前进。
目的地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酒馆——也是堇这半年来打工的地方。
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堇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笔钱并不是她应该得的，她这么觉得。
“……银行卡的密码是你在彭格列学院的学生编号……”
那个人该有怎样的温柔，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给‘背叛’的自己，留下关于彭格列的一点纪念。
把最后一桶提来的水放好，堇检查了窗户和电源，这才锁好门离开了小酒馆。
天渐渐黑了。
这里的天黑地非常早，即使是在夏天，夜里的气温也冷得难以想象。刚来的那段日子，堇不止一次在半夜醒来，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僵硬不能动了。
但是很安宁。
点上房间里的取暖炉，搓着双手坐在地毯上啃着晚餐面包的时候，堇静静地想。
这里没有任何先进的设备，连酒馆地窖，也还在用着最原始的保温方法。每天早早地睡去，再在清晨醒来。
缓慢的生活节奏让人如此舒适，仿佛在这里待过一段日子，过去种种便都如同梦境一般遥远了。
半年，足够让很多伤痛被时间治愈。
而“安宁”。
这是堇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形容词。
晚安，阿堇。
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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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曾有过的，做了梦。
梦里自己还是十二三岁的摸样，父母宠爱地笑，身边有许多朋友。她又一次回到了那平和温暖的彭格列学院。
『淳雪……』
『淳雪~！』
大家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这梦境是如此真实，仿佛这才是真的，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势稍歇，淳雪和朋友挥手告别。
“啊~啊……看这个样子，接下来还有一场雨呢。”
望着依然灰蒙蒙的阴暗天色，她喃喃自语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可是……
随着道路不断被抛到身后，周围的景物却渐渐变化了——街心公园变得破败不堪，两边的房屋也变成了一片片断壁残垣……
仿佛整个城市，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老去。
而道路上奔跑着地自己，成了整个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
淳雪渐渐停下脚步。
但并没有特别的恐惧……总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慢慢拐过街角，家就在前面了，淳雪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加快速度朝着家的方向冲过去——
是一样的……被炸掉了一半的客厅……地面上横陈着的两具尸体……
“轰隆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晃过，之后紧接着便是雷声大作。
然后大雨便像从盆子里倒出来的水，瞬间将整个人都打湿。
一个愣神的时间，周围的景象又变了，原先还只是残缺的房屋几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瓦砾，瓦砾之上是纷飞的战火。无数的子弹，无数的爆炸一下子冲进大脑，仿佛在身体里炸开的炮火。
猛然间，一个炸弹飞到了眼前——
“吱吱吱……”
与爆炸几乎同时在身前展开的，是熟悉的雷盾。纯色的绿光趁着来人金色的长发是如此耀眼。
淳雪睁大眼睛，好像没反应过来诺亚大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然而下一个瞬间——诺亚回过头来，冷漠的表情和初见时一般。
“诺亚……大人……”
诺亚的胸前忽然绽开几朵绚丽的红花，温热的血溅起到淳雪的脸上，皮肤如同被烧灼——“诺亚大人……”
诺亚向着她缓缓倒了下来，触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却竟然变成了蓝波！
而周围的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停息了。
放眼望过去，整个世界除了他们两个人，剩下的就唯有一地的尸体和残骸，还有墨色般深邃的天空。
怀里的蓝波挣扎了一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雷守大人！”
淳雪被这一连串快镜头般发生的事件吓到了，只想问问身边唯一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波却没有看她，只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在那些尸骸和瓦砾中站得笔直。他的身上沾了太多的血，都没有办法分清楚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吱吱……”已经有了一道明显裂缝的戒指上断断续续缠上了电光。
这是淳雪第一次听到蓝波的声音里掺上了明显的颤抖。
他说：“……彭格列家族……覆灭。”
彭格列家族……覆灭。
和泪水一起汹涌而出的，是淳雪压抑了整个梦境的尖叫。
“啊————！！！！”
“轰隆隆！！！！”
在床上坐起来喘着气的时候，堇还没能从那个可怕的梦里完全清醒。梦里蓝波低沉的声音仿佛魔咒，不断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彭格列家族……覆灭。
「我不相信……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不断催眠着自己。
“轰隆隆……！”
又一声雷响。
原来外面真的下雨了。
现在是冬天……居然下起了雷雨……堇从床上下来，把屋子里暖炉的火拨拨旺，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一定是天气的缘故才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一定是这样。
「雨势这么大，到天亮也未必能停下吧。」
堇搓了搓双手，有点烦躁地想。
忽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那边，是绪加阿姨的房子！
黑影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像一个喝醉的人，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往前走，最后一下子摔在了墙边。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过一夜会冻死的。”堇迅速穿好衣服，撑着雨伞冲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