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jesisca

1、第 1 章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永远……永远……”
　　那是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年的话了，可是感觉，就像是昨天才听到

　　的。
　　是谁说的？他爱的是谁？
　　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可是，爱他的人呢？
　　去哪里了？
　　生还是死？
　　还记得他吗？
　　这些已经渐渐淡去了，像烟，像雾……
　　“也许……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我哭泣着说。
　　“什么？”
　　“我们分手吧……”我无力的走出这房子，离开这个本来属于我

　　们的家。
　　他发疯似的冲过来门口抱住了我。
　　“为什么？就是为了那个人？”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再爱我了……”我一边低声

　　说一边掰开他环抱我腰的手。
　　“不！我爱你！我依旧爱的是你啊！”
　　“我们还是分开吧……求你了……”
　　“啪！”他一巴掌扇到我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眼泪却止住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我们分开吧……我求求你了……我……我不能爱你了

　　……行吗？”我哭泣着求他。
　　屋内充斥着哭声，以前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从相遇，相知，相爱就像平常的情侣一样，可能因为我们是

　　下属和上司的关系，老板与助理的关系。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时已经结婚了。
　　“小唯，你相信我……我会和他离婚的……”
　　这是他一直和我说的一句话。
　　是的，他会和他离婚的，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碰巧拿文件到他家。
　　“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了新欢了啊？”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对，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我家的钱。想当初不知道是谁穷

　　困潦倒到要我收留他？”
　　“你家的恩情我容生这一辈子都还不完，可是……”
　　“哼，你要还我家的恩情？我家的恩情不用你这没心没肺的人还

　　……你给我滚……离婚？郭容生，我告诉你，这离婚协议书我是

　　不会签的，你想都不要想！”
　　“既然你如此说不用我还，那好！我们法院见吧！”
　　……
　　我呆呆站在门口，手里原本拿着的文件也散落一地。他们后面的

　　噼哩啪啦的打骂声，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突然间，他家的门打开了。我连忙玩下腰去捡散落一地的文件。
　　抬头一看，却发现他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
　　“我……我……”
　　他望了一眼我手里的文件，“明天我再去公司签这些合同……你

　　先回去吧……”
　　我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结果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
　　“这样的货色你也喜欢，真没想到郭容生你原来是这样的品位呀

　　……”
　　“啪”的一声，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你这女人疯够没……”
　　“你敢打我？”
　　“对，打你又怎么样？啊？！”
　　“郭总……我……我先走了……”
　　“小唯……”
　　“哟，还叫得挺亲切呀……小唯……还真不害臊……”
　　“你……”
　　我感觉自己像失去了魂魄的尸体，漫无目的的走下楼梯……突然

　　间，我眼前一黑，后来的事已经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却发现趴在桌上的他。
　　突然一小护士静静的走进来，我见他在旁边睡得沉，我便轻嘘了

　　一声，那小护士也是个明白人，轻手轻脚的走到我床边，“那人

　　已经守了你一天一夜了，真难为他了……”
　　“哦？”
　　“唉……我是值夜班的……我一整晚都看见他把你盯得紧紧的…

　　…生怕你不见了……对了，你也只是低血糖而已，这人就紧张成

　　这样……”
　　“……”
　　我不敢碰他，我感觉到他为了我已经精力耗尽，我轻轻的移开了

　　摸他脸的手，转身在另一边下床，并跟小护士说了一句“我走了

　　……不要告诉他……”，便丢下一脸愕然的护士在病房里。
　　我走到医院外，天下起了毛毛细雨。
　　我叫了辆的士回家。
　　车窗外的风景在我眼里，就跟悲惨世界差不多。
　　回到家门口，我发现他居然站在我家门口……等我。
　　“你去哪了？”
　　“我……我没事了，就回家……”
　　“你……你在躲我？”
　　“没……没有……”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还说没有……可你为什么不叫我而独自离开医院呢？还叫护士

　　不要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爱你……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冷静？我跟他已

　　经没有感情了……我会和他离婚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会让他跟我离婚的。对不起……”他坚定的说。
　　我望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
　　他冲过来抱着我，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我给揉碎了。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真希望都永不分离。
　　可命运就像小孩一样爱捉弄人。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就像每天都要吃饭一样，班还是要照旧上的。
　　虽然每次下班都是我走最后，可是我还是尽量避免和他接触。
　　是，我是该冷静一下。
　　冷静下来思考我和他的关系。
　　我们这样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

　　为了什么？
　　每天下班我总会有意无意地透过玻璃看见他办公室的灯光。
　　我们……有未来吗？
　　可能只是我们一相情愿罢了，不，是我一相情愿罢了。
　　在公司里，我们基本上还是维持着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仅此而已

　　。
　　但是每个星期六日，他都会来到我的家。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空

　　间。
　　“小唯……”他一进门就将我拉入怀中。
　　“我……”
　　“嘘……你听我说……我爱你……我只爱你……”他托住我的后

　　脑，狠狠地吻了过来。
　　那个吻非常柔软，顺着我的脸颊一直向下延伸，我抱着他的背。
　　我们的爱真的只能这样吗？
　　不，不是的，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我顿了一下，容生他也感觉到我的异常。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这样生活这吗？就像现在这样，永不见天日……”
　　“不是的。我会让你生活在阳光下的。”
　　“可是我心总觉得不安……”
　　他更用力的抱紧我，“不用怕，”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这一日

　　，我会让他尽快来临的。”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
　　是啊，我应该相信容生。
　　已经习惯了这种自我催眠，为了这个人，我欺骗了自己。
　　只为了它的这一句话。
　　我会让你生活在阳光下。
　　我抬头望着他的脸，依旧是一脸的坚定。
　　是啊，我应该相信他。
　　他依旧是我的容生，我一个人的容生……
　　我捧着他的脸，“我相信你。”
　　他笑了，他的笑永远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
　　的确如他所说的一样，一个月后，他的妻子离开了他。
　　他的妻子在一次旅游中，丧生了。
　　那一晚，他依旧还是过来了。
　　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做，无论是接吻还是……□□。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也许是在怀念从前，也许是在想以后的事。
　　我无从知道。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陪着他……直至天亮。
　　仿佛一夜之间，回忆也许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翻滚着，所有的思

　　绪都在充斥着他的周围。
　　我突然感觉这晚也许是我们之间裂痕的开始。
　　我无法想象，我们之后的生活将会是怎么样的。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我才发现房子空空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容生……”
　　整个屋子只剩下我的声音。
　　孤独，寂寞……就像潮水一样汹涌而至，填满了我整个心。
　　我把自己整个人蜷在沙发上。
　　原来，他还是爱着他妻子。
　　那我呢？
　　我算什么？
　　同事？情人？
　　原来是梦。
　　容生依旧还在我身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
　　他望着我，眼神仿佛要看穿我的心。
　　“我能这样默默地抱着你一会儿，好吗？”
　　“嗯……”
　　我把身体靠了过去，任由着他抱着我。
　　他哭了。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的眼泪，滚烫而灼人。
　　也许我们都不知道，从那时起，我们都已经深陷，再也无法自拔

　　了……
　　他妻子丧生地那段时间，他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无法得知他内心的感受，只能坐在他身旁陪伴着他。
　　虽然他在公司里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可是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

　　——我们间的关系依旧无法暴露在阳光下。
　　每天他都是在我睡下后才回来，第二天有早早地到公司去。
　　我们俩彼此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小唯，你帮我把这文件交给总经理吧。”
　　“可是……”
　　“呀……要迟到了……小唯……记得啊……”
　　“哦……”
　　我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等他？还是……唉，就把文件放这吧。
　　当我转身开门时，却发现他早就站在门口了。
　　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从来没有。
　　我们俩就这么对着站。最后他开了口。
　　“小唯……”
　　“你不用说了……我……我知道。要是……要是你觉得不安的话

　　，你先回家……我懂得……毕竟他曾经是你的妻子。”
　　“这……那你呢？”
　　“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你去吧……我

　　懂的……”我望着他，低声地说道。
　　“小唯……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的……”
　　“去吧……”
　　临走时，他依旧紧紧地抱着我，轻轻的吻在我的额头上。
　　他曾经说过，那是给我的承诺。
　　果然，他回去了三个星期。
　　就像那梦境一样，整个屋子空荡荡。
　　一如梦境，我依旧蜷缩沙发上，把头埋在两腿间。
　　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
　　空虚，寂寞就像魔鬼一样，仿佛要把我活生生的撕裂。
　　恐怖的感觉迎面而来。
　　三个星期后，他终于回来了。
　　“小唯，你知道吗？我这脑海里全都是你……”
　　“我知道……”
　　我还没说完，他的吻就已经落在我的唇上。
　　我感觉到他的所有思念和担忧。
　　是的，他爱的是我。
　　可是自从那件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碰巧有事晚了回家，结果我一进门，却发现一个男孩赤裸

　　裸地躺在床上。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呵……是啊……我太早回来了……”
　　“小唯，不是你想得这样……”
　　“都这么明显了……对……是我笨……是我傻……居然相信你…

　　…”
　　“小唯……”
　　“我很碍眼吧……好……我走……”
　　“对……对不起……我走了……”那男孩突然说道。
　　“小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有的回忆就像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耳边一遍一遍

　　的响着……
　　“我爱你，小唯……我只爱你一个，小唯……”
　　“不要……”放眼望去，这世界的所有都在我的脚下……
　　对……只要跳下去，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就在他妻子死的那晚就结束了……
　　“小唯……你先下来……”
　　“容生……回去吧……我们结束了……”
　　“小唯……你先下来……我们可以谈谈……”
　　“谈？谈什么呢？容生，我们还能谈什么？你们的未来？还是谈

　　谈以前？呵呵……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谈的……”
　　“小唯……你……你先下来……不要……”
　　“对啊……没有我可能对他更好……我应该从你们中离开的……

　　我真傻……居然……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不是的……小唯……你先下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
　　“是我？爱我的话，为什么要让那人进屋？爱我？对……你们还

　　上床呢……你的前妻真没说错……只要是你喜欢的人，你都可以

　　上……”
　　“小唯……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我求你了……你先下来吧…

　　…”
　　“是我傻……居然相信你的话……我真傻……”
　　“小唯……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他突然跪了下来，自己

　　抡起手掌打在他的脸上。
　　“容生……”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只要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求求你了……”
　　“容生……我……我不跳了……你别再打了……”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小唯……是我对不起你……”
　　“别打了……容生……别打了……”
　　“小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抚摸着他刚打过的脸庞，火辣辣的。
　　“我不跳了……真的不跳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唯……”
　　他抱着我，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流入我的心中…

　　…
　　一个星期后，我卖掉了房子，什么也没留下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们是时候分开了……再见了，容生……我们……分开吧……
　　一年后，我因工作关系，回来阔别已久的城市。
　　“听说A公司的郭经理好像因病已经辞退了……好像是脑癌晚期

　　……听说眼睛也瞎了……唉……”
　　我托了朋友，终于找到他的那家医院。
　　我推门而进，只见他静静的坐在床上。
　　“林护士……你又来了。”
　　“容生……”
　　“小……”他顿了顿，“王先生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年前就有了……”他微微笑了笑，“让你恨我……也是应该

　　的……那你就不用悲伤了……”
　　“容生……为什么要骗我？”我坐在他床边。
　　“小唯……以后就不能陪你了……”他抬起手，摸着我的脸，擦

　　了擦我的眼泪。
　　“他的病情……只剩下这一个月了……”
　　一个月后，他走了……
　　我坐在它的坟前，望着天空，仿佛天上住满了亡灵。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今天再

　　说一遍……我爱你……明天我还会来……”我抚摸着他的墓碑，

　　并在花瓶上插上买来的花。
　　“容生……以后我会天天来陪你……我不会再怨你的……”
　　微风吹来，伴随着花香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