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烈焰》兰陵君

4、第 4 章

　　乔峰道：“阿紫姑娘，孤男寡女一起上路，实为不妥。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得好。”阿紫促狭道：“那天晚上我们这两个孤男孤女可是在一间屋子里待了很久的，可没见你出去。”乔峰语塞。阿紫嘻嘻笑道：“呐，我就跟你一起喽。还有，我叫你喊我‘阿紫’就行，你偏要加一个‘姑娘’。难道你不喊姑娘，我就成了公子不成？”
　　乔峰不理她，只顾赶路。阿紫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喊我‘阿紫’，我就不能喊得太疏远。这样吧，我就叫你‘乔大哥’好了。”乔峰终于说话了，道：“阿紫，我们根本不熟。”阿紫拍手笑道：“呐，你都喊我‘阿紫’了，这不就熟了？”乔峰无奈，他刚才是被阿紫给绕进去了。
　　乔峰闭嘴，决定在甩掉阿紫之前都不说话了。阿紫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荷包，又从荷包拿出一个物事。乔峰打眼一看，就认出来她拿出来的就是和刚才给小宝的一样的半块玉挂坠。阿紫看到乔峰看向这块玉挂坠，直接递到他面前，道：“给你看。”乔峰也不矫情，直接接了过来。他确实对这块挂坠挺好奇的，因为一眼看上去感觉就不一样。
　　只见这挂坠外表平平无奇，只是很普通的白中透碧，原来应该是一个圆环玉佩形状，却被人从中间一分为二。拿到手时乔峰就感觉很是舒服，可是却看不出到底不同在何处。
　　阿紫笑道：“你闻闻。”乔峰就将挂坠凑到鼻子前，细细闻了一下。阿紫有些吃惊，道：“你不怕我又下毒吗？”乔峰笑道：“难道你每次都会给别人下毒？”阿紫心情很好，笑道：“那要看情况了。我就经常给我那些师兄弟们下毒。他们可没有你那么大的胆子，敢闻我给的东西。”
　　乔峰皱眉道：“你们是同门，应该互相亲近才对，你怎么能对他们下毒呢？”阿紫撇撇嘴，道：“什么‘同门’？什么‘互相亲近’？哦，也对，我们是互相用毒药亲近的同门。”乔峰道：“难道你们师门就是这样相处？”阿紫嘻嘻一笑，却没再说。
　　乔峰心道：“难道星宿派门下就是这样互相暗害、互相提防，半点没有同门之谊？”心中倒是有些怜悯阿紫了，之前对她手段狠毒的不满也没有了。试想在那种师门中呆着，怎么可能不手段狠毒呢？不这样又怎能活下来？
　　其实乔峰不知道，星宿派中武功本来就毒辣阴狠，一出手就是非死即伤，所以师门中除非是每年一次的排名比赛，否则大家都是避免动手的。派中的师兄弟名称不是按照拜师先后，而是凭实力。比赛赢了名次就向前排，就好比如果一个门人向大师兄挑战，并且战胜了，那么他就是大师兄了，可以任意处罚众师弟和以前的大师兄，师父是不会插手的。而星宿派就是靠这种涉及生死的狠辣方法才能使门派势力与日增加，而不像其他门派一样渐渐衰落。
　　乔峰将挂坠还给阿紫，道：“看不出奇怪的地方。”阿紫得意一笑，道：“你不懂医理，当然看不出了。这块环佩是我五岁时候游泳，从星宿海底捞出来。有一次我无意中打翻了一瓶逍遥散，没想到却给它吸收了。我这才知道这是一块极其罕见的药玉。后来我找到冰蛤，又找齐了珍奇的药材，精心泡制好药液，把环佩浸在药里十年。你看，这环佩白中透碧，其实它本来只是白色，碧色是浸药十年后才出现的，说明我成功了。现在这块环佩佩戴的话可以增强体质，清神醒脑，含在嘴里的话就可以吸取百毒。”
　　乔峰心道：“看不出来，阿紫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在药理毒理方面倒是很精通。”阿紫笑道：“当时我也是第一次泡制药玉，也不清楚到底成功没有。那可不就得试一下么，我吞了一瓶红鳞散，等药效发作，再把药玉含在嘴里。果然，药玉很快就把体内的毒素都吸收了。”乔峰一怔，心道：“她对自己都这么狠吗？”
　　天明后乔峰和阿紫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集镇武冈集。乔峰在前走，径直进了最大的客栈，要了十斤白酒，两斤牛肉，一只肥鸡，就自顾自吃喝了起来。阿紫撅嘴道：“你都不叫吃的给我。”乔峰巴不得把这个难缠的小姑娘气走，道：“那你自己走吧。”阿紫挑眉，坐到他对面，叫道：“小二，上酒，上酒！”小二快步走过来，右眼直眨，笑道：“小姑娘，你也喝酒啊？”阿紫不悦，抬眼看向他，斥道：“姑娘就姑娘，你加个‘小’字干什么？我怎么不喝酒？你给我上十斤白酒，两斤牛肉，一只肥鸡。要快！”小二心中一惊，这么娇小可爱的姑娘，怎么和同桌的大汉对着来啊，这么粗豪的吃法她受得了吗？遂弯着腰道：“唉吆，我的妈呀！您这位小姑娘是当真还是开玩笑啊？你小小人儿吃得了这许多？”
　　阿紫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叫道：“谁说我是小小人儿？你没长眼睛是不是？叫你上你就上，罗嗦什么。”小二连连告饶，不敢再多嘴了。等一应酒菜上桌，阿紫抓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扔在桌上，呸道：“难吃！这是给人吃的吗？”客栈中的掌柜、小二和其他客人都是捂嘴偷笑，这个小姑娘这不是在骂同桌的大汉不是人吗？乔峰心知她是在逗引自己说话，是以没有任何反应，照旧吃肉。
　　阿紫又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了一口，又吐出酒，呸了一声，道：“难喝！”突然间连声咳嗽，原来是被酒呛住了。乔峰终于含笑抬头看了她一眼。阿紫脸咳得通红，狠狠瞪了周围人一眼，大声道：“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众人吓了一跳，赶紧低头。
　　阿紫慢条斯理的在酒碗中洗干净手上的油腻肉汁，低头慢慢吃起饭来，但是牛肉是不能吃了，叫道：“小二！小二！西湖醋鱼。快点。”小二点头哈腰的端上了菜。阿紫吃了一口鱼，道：“等等。”小二心中发苦，不知这个小祖宗又要挑什么刺。阿紫笑嘻嘻道：“刚才你笑我了吗？”小二赶紧摇头。阿紫笑道：“你这么否认，是不是在骂我眼睛又瞎耳朵又聋？”小二大摇其头。
　　阿紫瞥了一眼乔峰，哼了一声，指着洗手的酒碗对小二道：“这碗酒请你喝了。”小二心道：“你都洗过手了，这酒还怎么喝？”陪笑道：“姑娘，您说笑了，这酒怎么还能喝啊？”阿紫板起脸，道：“怎么不能喝了？你是在嫌弃我的手脏么？好吧，好吧，这么着，你要是能喝完这碗酒，这个就是你的了。”将一锭大元宝拍在桌上。小二立马看直了眼，心中喜道：“一碗酒一锭大元宝，太合算了。别说只是洗过手，就是洗过脚，我也喝了。”端起酒碗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不料酒水入口，就像含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剧痛难忍，小二“哇”的一声，口一张，酒水乱喷而出，痛得双脚乱跳，大叫道：“唉吆，我的妈呀！好痛啊！妈呀！”乔峰抬头见到他这得神情，也是吓了一跳，只听他叫声渐轻，显然是舌头肿了起来。
　　酒店中掌柜的、大师父、烧火的、别的酒保听得叫声都涌了过来，纷纷询问：“怎么了？怎么了？”那酒保双手扯着自己面颊，已说不出话，伸出舌头来，只见舌头肿得比平常大了三倍，通体紫黑。乔峰又是一惊，心道：“这个小魔头手指只是浸了一会，这碗酒怎的毒的这样厉害？”
　　众人看到小二舌头的异状，无不惊惶，七嘴八舌乱嚷道：“碰到什么毒物？”“被蝎子蜈蚣蛰伤了吗？”“不得了啦，快，去请大夫！”那小二却砰地一声跪倒地上，朝着阿紫咚咚咚磕起头来。阿紫笑眯眯道：“这可当不起啊，你有什么事？”那小二又磕了两个头，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舌头。阿紫吃了一筷子鱼，道：“要我给你治治，是不是？”酒保痛的满身大汗，双手在身上胡乱抓扯，又是磕头，又是拱手。
　　阿紫笑道：“没有时间，你没看见我在吃饭吗？”任那小二如何求肯，她就是慢悠悠喝酒吃饭。乔峰放下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怒道：“你怎么这般手段歹毒？你无缘无故下毒，他现在痛的那么厉害，难道你还不肯帮他解了吗？”阿紫瘪瘪嘴，委屈道：“你怎么总是冤枉我呢？还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呢，尽是欺负我。”说着说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乔峰皱眉道：“你快给他解毒。”阿紫只是哇哇大哭。
　　就在这时，只听那小二沙哑着声音求道：“姑娘大发慈悲啊！救救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救救小人！”这样乱叫了几句，他忽然顿住了嘴，伸手在口里摸摸捏捏舌头，喃喃道：“我又能说话了？舌头不肿了？”众人也是惊奇连连。
　　阿紫指着张口结舌的乔峰，哭道：“你看！你看！我哪有下手歹毒？你欺负我！”转头瞪向小二，大声道：“我问你，你老是眼皮跳的毛病好了吗？”小二一怔，伸手摸向右眼皮，果然没有乱跳了。他赶紧向阿紫又磕了两个响头，激动道：“姑娘，您是神医啊！我总是眼皮跳的毛病真的没了！治好了！多谢神医！多谢神医！”众人大哗。
　　阿紫怒视乔峰，道：“你说，你是不是老欺负我？总是说我心肠歹毒，总是污蔑我？”乔峰心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我怎的总是针对她？惭愧！”起身离位，对阿紫深深一揖，诚恳道：“是乔峰的不是。”阿紫登时喜笑颜开，问道：“那你还会不会想着要甩开我？”乔峰心中有愧，只得道：“不会再这样了。”阿紫格格一笑，道：“好吧，好吧。我原谅你了。”乔峰抬头，刚好看到阿紫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叹道：“唉，看来我又上了这小姑娘的当了。她是故意作弄那小二，好让我误会她。不过承诺既已给出，便不能反悔了。而且她确实治好了小二的病。唉，这小姑娘可真真是小魔头啊。”
　　之后两天的行程，乔峰果然没有再找机会溜走。反而是阿紫，却是趁夜跑掉了。乔峰只在她房中拾到一张纸，上面写道：“乔大哥，乔大侠，我走啦。嘻嘻，有没有大吃一惊？之前你总是想甩掉我，我就偏不给你甩掉；现在你不想甩掉我了，我就偏偏甩掉你！乔大哥，乔大侠，咱们后会有期啦。”
　　乔峰捏着这张纸，气得笑了，心道：“真是个小丫头，小魔头，鬼灵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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