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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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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篇
从前看书时,曾见到这样一个问题──当你快要走到生命最后一刻时,你将会做什么?
以前总觉得这问题有点遥远,当人还活着的时候,怎会想到这种虚无缥缈,暂时事不关己的事情?可是,那时候也曾想过的,若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一定要珍惜时间,好好和加隆共渡一分一秒,也许人死了也带不走什么,但那份珍贵的回忆,已是一生中最好的礼物了.
从来没想到这一切竟会成真,从小至大,也没有什么病痛,所以也没怎么特别留意身体.艾俄洛斯总是责怪我工作太拼搏了,可是我那时真的觉得没有什么.也许我真的是个工作狂吧!在公司加班后把工作也带回家,即使文件堆积如山,也能很快一一处理,若不是那一次,也许我永不会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慢慢走向生命的终点.
最近艾俄洛斯常跟我说,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而且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我总觉得是他太多虑了吧!有时是有一点点累,但也问题不大,而且我实在希望在这段时间赶好所有工作,等加隆回来时可以申请休假,和他一起好好过生日,所以一点点不适也没有理会,继续埋头苦干工作.
直到那一天,在工作时突然不支昏倒,然后被送进医院,然后...听到那残忍的判决...
原来,人的生命是这样脆弱,原来,当一切已命中注定时,是自己怎样努力也抵抗不了的.
既然抵抗不了,就只能接受.
其实我并不是怕死,只是...实在不甘心,舍不得,放不下...
这世上唯一令我不忍放手离去的人,我最爱的弟弟.
加隆...
医生说若坚持治疗,意志又够顽强的话,最多可再支持几个月.
我只希望,能支持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和他共渡最后的生日.
小时候曾约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每年的生日都要一起过,所以就算我工作再忙,就算他因工作关系经常要到外地,到了生日那天,我总会抛下所有工作,他也一定会从地球的另一角落赶回来.
他说过,今年的生日也不会例外,他一定会在生日那天赶回来的.
艾俄洛斯叫我告诉他一切,让他快点回来,陪我一起走这最后一段路,可是我却不想.
当然,我很渴望能有他陪伴自己,能珍惜这段时间跟他一起,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孤单上路,可是我却不能这样自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那实在太残忍,太痛苦...
爱他,就不该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医生告诉我,治疗的过程是对病人很大的考验,很多人也会受不了放弃,然而,我却坚定的跟他说,我决不会放弃!
为了等待他回来,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准备我唯一能给他的礼物,就算再痛苦,我也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人们常说,没有人会因为没有谁活不下去,当失去至亲时,或会悲痛心碎,但时间总是最好的疗药.当伤痛抚平后,人又会继续如常活下去.
可是,对加隆而言,这一切都没有用.
还记得他曾情深地跟我说过,哥,我不能没有你.
哥,我们既是同日生,也要约定同日死.
可是,我却只想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爱的人,为自己放弃生命.
不想他因为我的离去而自暴自弃,不想他因为没有了我而孤独一生.
只想他知道,我并没有离开他,我会在天上看着他,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只想他知道,我仍会遵守约定,我不会忘了我们的生日,仍是会跟他一起过.
加隆,我很清楚,我的离开会令你心碎,会令你悲痛欲绝.
我要怎样做,才能给你动力,给你希望,给你勇气活下去呢?
经过多番思索,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从今以后,我都会让你在每一个生日,都会收到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屈指一算,我们今年二十八岁,若加隆能活到一百岁,那么便需要七十二份生日礼物.
不!加隆一定会活得更长更健康的,那么,七十二份并不足够啊!
为了确保他到生命完结那天,也能在生日时收到礼物,我定下了目标,要在这剩下的日子里,预备一百份生日礼物.
想到这里,即使有点累,也抖擞起精神来了.
即使要离开,起码,我还能为自己最爱的人做一点事.
尽管人生短暂,也已经无憾了.
在这段日子里,我辞了工作,除了继续到医院治疗外,便是为他精心准备礼物.
想到他收到礼物时的惊喜,对每一年生日的盼望等待,我安慰的笑了.
只愿他明白这份心意,只愿他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回想起所有他最喜欢的东西,包括小时候最爱的玩具,最喜欢的食物,最难忘的回忆,把他最喜爱的东西列出了一份清单,然后每天都踏上搜罗的旅程.
有些玩具已经绝版了,一些他喜欢的唱碟也很难找到,可是我却坚持走遍了每一间店铺,心里只希望,能把他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除了这些以外,趁着病情还没恶化,录下想亲自跟他说的话,用最有活力的声音录下生日歌,把我们最珍视的相片制成光盘...
然后拿起了笔,把所有最想跟他说的话,最想赠给他的祝福,都一一写到信里.
虽然写一百封信给同一个人,对很多人来说都很不容易,但对于我来说,心中想说的话,恐怕一百封信也不能足以表达.
每写一封信,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告诉他现在自己过得很好,问候他最近的情况,鼓励他一定要勇敢活下去,安慰他自己每一分一刻也都在他身边,祝福他能永远快快乐乐,还有,每一串只属于我们两人的难忘回忆...
想告诉他,这段日子,我一点都不痛苦,因为我相信,即使生命终结了,我的心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
可是,实在不舍得啊!我怎能抛下他一个?
我和他,都是害怕孤独的人啊!只有在一起,我们才能感到温暖,才能找到安全.
没有了对方,我们的心灵已不再完整.
若能与所爱的人实实在在的在一起,谁会愿意只与那些回忆的片段作伴?
每写一字一句,心都剧烈的痛,不舍,不忍,不甘心...
眼眶热热的,但却努力克制着,没让泪水淌出来.
尽力挤出了笑容,说服自己,心里一点都不苦.
然后,用最轻松的语气,写出一句句令我心如刀割的话:
加隆,你放心吧!我过得很好,你也过得好吗?
做个约定好吗?要好好活下去啊!终有一天,我们必再重逢的.食言的话就是小混蛋,知道了没有?
别以为我真的走了,我会在天上“监视”着你的!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你这小子做的一切,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的!
打起精神来啊!你忘了吗?我们是双生子呢!你不快乐时我也不会开心,想连累我跟你一起情绪低落?我决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加隆...
我想跟你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
从来没请求过什么,但是若然可以的话,我只乞求上天能多给我多一点时间,让我把心里所有的话都一一说出来,让我为他准备好今后生日的每一份礼物.
可是,这个愿望,未免太贪心了点吧!
我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很明显感觉到,身体已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看来,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医生叮嘱我要多休息,可是,还有十多份礼物还没准备好呢!
在失去活动能力之前,我更要和时间比赛,去做好没完成的事.
治疗越来越痛苦,可都咬紧牙关一一熬下去了,为了加隆,我一定可以支持下去!
已再没有其它奢求了,就只想支持到他回来那一天,想我和他一起渡过我的最后一个生日.
让我亲口跟他说:Happy birthday! Kan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