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妖后传》西川紫姑

3、逃难

　　刘娥见那人走远了才轻声对庞妈妈解释道：“娘，女儿想了下咱们就是找到水也没有水袋，所以才同意和他换馒头的！”

　　庞妈妈笑了笑道：“你考虑的很是，是我没有想周全！”

　　天色大亮了，大多数人已经开始上路往前走了。这娘俩也匆匆吃好东西赶紧起身上路，她们不约而同的担心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若是行走落了单，那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所以刘娥尽管多年没有这样走路双脚疼痛钻心，但仍然咬牙坚持着，她一声不吭的紧跟着庞妈妈和众人向前走。

　　两人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有水，不敢放开饮用那仅有的一袋水，不到渴的受不了娘俩心照不宣的均忍着挨着。前路渺茫，此时每个人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唯有跟随大众。

　　行走了一天还没有到达集镇，逃难的人们再次三五成群的聚集着开始准备露宿，所幸的是这一次大家选择的露宿地点附近有一条小河沟，这不仅让每一个人都有些开怀。

　　那些没有干粮的就去河边喝些水，有干粮的自然就可以拿水来就干粮，更有些有心计的，一路上挖了些野菜什么的，此时也洗了洗拿来果腹。刘娥和庞妈妈依然是小心翼翼的绕开人多的地方，特意找了一处地势稍高有灌木的地方安顿了下来。此时是逃难中，也没有什么讲究，刘娥此刻已经累极了，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庞妈妈心疼她，将干粮袋子接下来递给她道：“你先歇一下，我去打些水来！”

　　刘娥不好意思的道：“娘，辛苦你了！”

　　庞妈妈笑笑也不说话，拿了水囊就去了河边。她先撩起河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把脸，然后美美的喝了几口水，这才灌满水囊往回走。庞妈妈刚刚靠近灌木丛边，就听见一阵闷闷的厮打声传了过来，她心里一紧暗道不好，急忙放轻了脚步跑过去，边跑边眼明手快的顺手抄起一块路边的石头。

　　庞妈妈跑到近前一看，背对着自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和刘娥抢夺手里的干粮袋，刘娥死死地抓住干粮袋不放，因为实力太悬殊刘娥的身上和脸上便挨了很多拳脚。

　　庞妈妈见了怒火中烧，顿时恶从胆边生，她拿起那一块石头恨恨的朝那男人的头上砸去。

　　那男人忙着抢干粮袋，被人从后面偷袭了一下猝不及防，顿时头上就血流如注。那男人缓缓地转过身，庞妈妈见这血流满面的面庞赫然就是拿水换粮的人，不由得一愣。刘娥手上一松，见那男人行动缓缓地转向了庞妈妈，不由得大急。她急忙伸手向四周摸索了一下，摸起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又从后面给了那男人头上一下。这一下终于把那男人彻底打到了，再也没有爬起来。

　　庞妈妈两步上前抱住瑟瑟发抖的刘娥颤抖着安慰道：“我的儿别怕别怕，为娘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刘娥听了这话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庞妈妈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刚才打斗的时候是那么凶险，现在自己的脸和身上是那样的疼。

　　庞妈妈安慰了刘娥几句，随后便拉着她换了一个地方。这一夜娘俩不敢再一起入睡，庞妈妈提心吊胆的守了上半夜，刘娥战战兢兢的守了下半夜。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两人看到有逃难的人开始上路了，自己也就忙不赢的跟上往前走了。

　　这一天到黄昏的时候，终于可以远远地看见有了集镇。娘俩高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鼓作气的在天刚刚擦黑时走到了镇上。

　　庞妈妈谨慎的挑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客栈，两人衣衫褴褛的样子让掌柜的看了颇不放心。庞妈妈从怀里摸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麻烦给我们一个房间，顺便送一些热水上来，还要一些热饭菜送到房间里来。”

　　掌柜的见了钱马上眉开眼笑，他一连声的道：“大娘放心，本店的客房间间干净舒服，请您随着小二去房间，稍后，热水热饭热菜马上就来。”

　　疲惫之极的庞妈妈和刘娥也不多话，随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间。

　　过了片刻热水热饭都送了上来，娘俩先好好的吃饱喝足，又将自己洗刷的干干净净这才罢休。洗涮干净，刘娥才发现自己一双脚底全是大水泡，有好些已经磨破了，此刻是钻心的疼。

　　庞妈妈见了心疼极了，忙去找掌柜的要了些药膏来给她涂上。她看着洗干净的刘娥肿胀着脸，又忍不住流了泪，她轻轻的抚摸着刘娥的脸道：“我的儿，可苦了你了！”

　　刘娥笑道：“娘您可别这样说什么苦不苦的，咱们能有一条命逃出来就已经很不易了。”

　　庞妈妈道：“我儿说的是，我们该庆幸没有枉死在晋阳城的！”

　　刘娥觉得这客栈的房间虽然简陋比不得自己住惯了的屋子，但比起露宿野外简直好到了天上。她舒展了自己疲惫酸疼的身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道：“娘您也累了好几天了，赶紧安置了吧！今儿横竖再不用提心吊胆的防贼了！”

　　庞妈妈笑着答应了，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她将桌子和凳子移到门边顶住门，又将银两和首饰放在枕头下压好，这才熄了灯上了床。

　　两人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庞妈妈安排好早饭就将刘娥留在客栈休息，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庞妈妈一出门，刘娥又好好地补了一觉。临近中午，庞妈妈手挽一个包袱回来的时候，刘娥的脸虽然还肿着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庞妈妈从包袱里拿出两套男装笑笑的给刘娥换上，又拿出一块方巾将她的头发梳起来，立马一个俊俏中带着些娇媚的小子便出现了。随后庞妈妈又拿出一些化妆的用具摆出来，刘娥眼睛立刻一亮，她嘿嘿一笑给自己的脸上斜斜的画了一条刀疤出来。那刀疤从她的左眉毛开始横穿了整个鼻梁直到右耳下方，这幅尊荣顿时让人看了害怕起来。

　　刘娥对着庞妈妈展颜一笑道：“娘，您看我这幅样子出去还有谁能相信我是女儿身？又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

　　庞妈妈叹了口气道：“你只要不开口说话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可是你这幅银铃般的嗓子一打开让人怎么都会奇怪的多看你两眼。”

　　刘娥淡淡的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大不了我装哑巴，白天里一句话不说就是了！”

　　庞妈妈道：“若果真能如此最好，想必会省却我们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刘娥拉着庞妈妈坐下道：“娘放心吧，我会记得不开口的。不过您可打听了我们怎么去蜀中的事情？”

　　庞妈妈听了这一问苦笑道：“这晋阳城被毁大批的难民四处逃散，今天这镇子上的难民就比昨天多了好多，东西一下子就贵了起来，想租马车走远路恐怕很困难。”

　　刘娥沉思了片刻道：“娘您觉得咱们先尽快的租车去沿途比较大的城镇如何？这样一来避免我们银两有限坐在这里越等东西越贵，二来大地方出路毕竟多些也好盘算些，况且我那些首饰也要在大地方才好典当成银子，您说呢？”

　　庞妈妈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要不然我下午再去车马行问问？”

　　刘娥道：“吃罢午饭我和您一起去好了，左右我不说话就是了。”

　　庞妈妈道：“也好！”

　　于是午饭过后，娘俩又去了一趟车马行。事有凑巧，刚好有一对母子两正在谈租车去往清徐县，那母亲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那儿子才五六岁的样子，此刻这母子二人正嫌租金太贵讨价还价。而那车主一脸傲然死活不肯减价，他反正寻思着现在难民多不愁生意。

　　刘娥听了一会儿她们的讨论，便拉了拉庞妈妈的衣袖指指她们，庞妈妈马上心领神会。于是上来搭讪道：“这位大嫂，我们母子也正想去往清徐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我们母子和您共同分担车马租金？”

　　那少妇看了看庞妈妈，又看了看刘娥，眉头紧锁心里颇为犹豫。

　　庞妈妈知道她是看了刘娥脸上的疤痕有些害怕，于是道：“我儿子天生是个哑巴，前几年兵荒马乱的时候被砍伤过，这不这两天逃难有被军爷打伤了，其实他是个心善的，你不必害怕！”

　　那少妇听完这话想了又想，觉得从这里到清徐县如果走得早也就一天的路程应当没什么事，遂咬咬牙道：“那好吧，我们各处一半的车钱，明天辰时差一刻从这里出发可行？”

　　庞妈妈闻言心里一喜，忙答应了。那少妇便转身和车老板说好时间带着儿子离去了。

　　刘娥两人出了车马行见大街上难民越来越多也没心思乱逛，于是便回到客栈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大早，母女二人退了房间便和那少妇会和直奔清徐县而来。

　　清徐县到底比不上晋阳城，庞妈妈拿出两样首饰出来想换成银子，可是寻了几家当铺都不能将刘娥的新首饰卖个好价钱，不由得一阵心烦。她自己积攒的散碎银两毕竟不多，一路驶来付了车马住宿费几乎花光花净。

　　刘娥见她愁眉不展，遂出主意道：“娘，我们若是想去尽快又节省的到蜀中，只好从长安这边走。我认为现在我们只要换取够到长安的食宿银两就好，就是车马费也可以到长安再付。长安到底是大都市，这些首饰到长安自然容易脱手一些。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庞妈妈道：“是呀，我记得当初给你打这些新首饰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虽说当东西不比买东西，可是现在这些人出的价钱也太低了些，好生让人心疼。”

　　刘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您心疼我我都知道，若是价钱不合适咱们就少当些。只要找好车马，沿途咱们只住最一般的客栈就好，饭食也可以多备些干粮解决。以后咱们还要过日子，现在可不得精打细算么！”

　　庞妈妈笑笑道：“难为你这孩子这般懂事，我们确实是要尽快落脚下来才好。好吧，你下午好好的呆在客栈缓口气，娘去把事情都落实好，我尽量争取找好车马明日就往长安走。”

　　刘娥情真意切的道：“哎，都是女儿没有本事才让娘如此辛苦，以后安顿下来女儿再好好的孝敬您吧！”

　　庞妈妈笑道：“傻孩子，有你这句话娘再辛苦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