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即是妻》擀面皮

17、馅饼

　　郝运发现她今天真的很聪明，她听出来了，这叶夫人绝对是因为她拒婚扫了她儿子的面子进而扫了她的面子，所以心情不爽。

　　她能理解，像这种大户人家，面子总是比里子更重要。何况，人家还是她弟弟救命恩人的老娘，这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不过，这时候说啥都不好使，说没关系吧，她都成这院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稀有动物了，谁信她？说有关系吧，可她还真想不出她和“叶子落”的关系，曾经相过一次亲的对象？这样说，叶夫人会找人把她丢出去吧……交易的关系？可她好像还没跟他商量作为相帮的回报……

　　于是乎，这种情况下，郝运腼腆地笑了笑，“老夫人，我和令郎什么关系，您还不清楚吗？”

　　齐修担负起搬凳子的使命，因为人太多，他都快累死了，恨不得卷几个席子，大家席地而坐算了……

　　当他再一次“路过”，听到这听似很暧昧的话，不禁想笑，这郝姑娘倒好，把球又踢给了老夫人。

　　郝运发誓，她绝对没有要逞强，更没有要卖弄暧昧的意思，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再加上姜还是老的辣，总结起来就是说，老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别猜，说不定猜错了哪一句就得罪了她，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尤其是有城府有年龄的女人。她把主动权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说什么她就顺着说，这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可她的一番好意，听在旁人耳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有人暧昧地笑，有人不屑地嘲笑，有人嫉妒有人喜……

　　她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竟引起这么多种反应，可她在乎的仅仅是老夫人的反应。

　　老夫人自然知道众人都在等她开口，这丫头，倒有些意思。她心中如是想，却面现薄怒，“在今天之前，我自是知道的，但是今天，郝姑娘的做法，我这老人家竟有些看不懂了。当初，是郝姑娘自己放弃入我叶家门的机会，现在——”叶夫人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郝姑娘，莫不是想要反悔不成？”以为她的儿子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真是笑话！虽然她倒挺想看看自己儿子能被捏成什么样……

　　“婶婶，您这话什么意思？”

　　“郝姑娘，我这位侄女不明白，你给解释解释？”

　　……郝运不确定地问，“夫人可真让我说？”她给叶家留面子，可人家似乎根本就不领情。

　　如果忽略叶夫人眼角的鱼尾纹，她还是挺美的，虽然没有叶子洛那样长得人神共愤，但是眼睛却比叶子洛的顺眼多了。可是这双眼此刻在传达着一个信息：说。

　　郝运深吸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后面的话用不明的语言而述说。

　　“她说的，是什么？”

　　“没听明白。”

　　……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那个什么表小姐耐不住性子，“你倒是说些大家能听懂的话呀！”

　　“我看郝姑娘大概不好意思说，还是我来说吧。”叶夫人一脸平静，道：“之前子洛想要纳这位郝姑娘为妾，不过当时郝姑娘很坚决地拒绝了。郝姑娘，我可有说错？”

　　郝运怔了怔，这个“坚决”，“大概，是吧。”

　　“原来那个笨女人，就是你。”

　　喂喂，她哪里笨了？

　　“幸好你没答应，否则，哼哼……”

　　你会死得很难看！郝运好像听到了这没有说出的后半句。

　　“我还思忖拒绝了我侄儿的是怎样的女人，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这事儿，我们早知道了。”不知道是叶子洛的哪个嫂子用令人寒毛抖擞的眼神射向她，“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也犯得着你说话吞吞吐吐，三弟看上谁家的姑娘，那都是烧高香也烧不来的福气。难不成你以为，因为你这有眼无珠的女人开口拒绝了，叶家就要深受打击，耻于开口不成？”

　　拜托，有话说话，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人好不好，她会很不纯洁地想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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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运听着左边一言右边一语，头痛至极。眼前色彩斑斓的交织，令她再次头晕目眩，晕眩中，似乎看到了叶夫人的表情，竟带着一丝戏谑。

　　她缄口不语，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厌倦了与这些无聊到随时找茬的人多做纠缠，若不是“叶子落”许诺帮她弟弟，她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可就因为“叶子落”愿意帮她，所以她忍着，不回一句嘴，脸上带着快要维持不住的假笑。

　　是，她不优秀，她配不上“叶子落”，这点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拒绝了这本就不合适的一场相亲。是，她不聪明，避开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任由这馅饼让别人去抢。可她，又没有后悔，又没有跑回去要与这些人抢这曾被她避开的馅饼，犯得着如此针对她吗？

　　何况，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知道这个馅饼是什么馅的，万一凑巧是她不喜欢吃的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头一次，觉得这清冽的嗓音犹如天籁，令她险些就飚出泪来。

　　“三弟……”

　　“表哥！”

　　“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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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称呼满天飞，声音甜的郝运骨头都要酸了，与对她的态度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没办法，这就是“美男效应”。

　　子洛看着瞬间围过来的众人，不悦地挑了挑眉，“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只一句话，效果即刻出来。虽然那些女人眼中脸上写满不甘，但却不敢再上前，离他几步远。

　　这时，那个生得虽然可人说话却总带刺的表妹指着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的郝运，不满道，“表哥，这个女人明明不识好歹，你肯娶她她竟然还拒绝了你，为什么你允许她在这里，却要赶我们走？”

　　诸位美女也都哀怨地看着他，子洛脸色微变，轻轻扫了郝运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我的事。齐修，送客。”

　　“表哥——”

　　叶夫人此刻也站起身，看着显然被惹怒了的儿子，忙打哈哈，“这人看也看了，聊也聊了，散了散了。”

　　院子中又只剩下子洛和郝运两人。子洛扫了一眼院中乱七八糟的椅子，神色有些不耐，“郝姑娘。”

　　“嗯。”

　　“待会儿我差人送你回去。”

　　郝运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忙解释道，“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哪些话？”

　　“就是你表妹说的我拒绝你什么的那些话，那不是我说出来的，是老夫人她——”

　　“郝姑娘多心了，谁说的都无足轻重，事实罢了。”

　　齐修把人送到门口就回来了，看着满院的椅子，想着这些都要哪来的搬回哪去，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听见他家少爷叫他。

　　“齐修，你送郝姑娘回家。”

　　说完，子洛就往里走。

　　“叶公子。”郝运唤住他，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等着她的后文。

　　他的眼睛，还是老样子呢，平淡无波，美得有些空。郝运略有自嘲，指望他帮自己的信心究竟是从哪来的？明明在别人看来，她就是那般不识抬举之人……

　　郝运咬咬唇，“我弟弟他……”

　　子洛了然，道：“你弟弟他很好。”

　　郝运狠狠点了点头，侧过脸，道：“今日多谢叶公子照顾。叶公子不用送了。”

　　“嗯。”

　　刚跨出院子，齐修的抱怨就来了。

　　“郝姑娘，我发现你真的是我命中克星。”

　　“哦。”

　　“自从你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做打杂的活。”

　　“哦。”

　　“照顾你，给你弄吃的就不说了，还要不停地送这个送那个。”

　　“哦。”

　　“最过分的是我搬了那么久的凳子，一会儿还都要搬回去……”

　　“哦。”

　　“你早走也好，你走了，我就清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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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哦’了？”齐修没好气地瞪着她，却看见她垂着脸，侧脸上还有着湿湿的水迹，撇了撇嘴，略有不屑道：“我不过就抱怨几句，你就哭？要不要这么娇气？”在少爷身边，看女人的眼泪看多了，习惯了，所以对于眼前这位一般美人的泪水，没有多大的感觉。

　　回应他的，是渐渐放大的啜泣声。

　　“喂！你不至于吧？”幸好少爷不在这，要不他死定了。

　　然后，身边那个女人以更大的哭声回答他：至于。

　　周围的路人不断地回头，对他指指点点，齐修靠近她，对着回过头的路人强自镇定自若地保持着笑容，凑近身边的女人，压低声音：“喂，你够了……姑奶奶，我错了，你别哭了成不？周围的人都在看呢，你就……喂喂喂，我这衣服可是新做的……”齐修看着把眼泪和鼻涕都往自己胸口蹭的女人，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死命把她拉离开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