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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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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阮千千入住安亲王府,鸡飞狗跳就没有停过。
不要怀疑,是真的鸡飞狗跳。
“咯咯哒”直叫的不是刚下完蛋的母鸡,而是包着头巾的阮千千拎着一把菜刀正跟在它后面狂追。
“就让我割一下,不会很痛的,你会很快去见西天如来佛祖的,再也不用做鸡被人吃啦。”她追得好辛苦,气都喘不匀,只能停下来歇一歇,眼睁睁看着那只从鸡圈里被自己放出来的公鸡没入草丛,眨眼就不见了。
“咯咯咯……”
气死她了!阮千千一把把头上包着的碎花头巾揪下来,,刘海乱糟糟地搭在额前。她跳到一块巨石上歇着,脚很不客气地蹬在石头上。
“我不是来伺候安亲王妃的吗,为什么要下厨给他做吃的啊?他还真的把我当成奴才用了吗,哼,安王爷,做人不要太得意哟。”忽然有一条好计涌上心头,阮千千的眉眼弯成月牙形状,嘿嘿,她阮千千下厨做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有福气消受的。
正是饭后午睡的时间,蹑手蹑脚的一只影子滑进“千金堂”,摸出一锭闪闪的银元宝放在柜台上。
“老板,给我一包无色无味的泻药。”
“无色无味的没有,但是本堂的泻药,绝对够猛,专治便秘等症。”老板笑嘻嘻地迎上来。
“没有无色无味的啊,那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阮千千拧巴着眉毛。
“小姑娘你不是治病用的吗?”
“当然不是……啊,是治病用的啊。”老板似乎有所怀疑,阮千千笑得越发地甜,比花儿还要艳,“真的是治病用的,我的银子够买多少你就给我多少吧。”
回府的路上,阮千千不停念叨,“我就不信这样还药不到你趴下。”
纤秀的眉毛兴奋地上挑,可是,老板也给得太多了点,本来以为就是一个小纸包藏在身上就可以,现在却是抱着几乎涨满她整个怀抱的药材,从正门过去会不会太招摇?
她想了想,一拍脑门想出来一个法子。
顺利从安亲王府后院的墙头翻进去,屁股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而是被什么人接住了。
“谢谢帮忙啊,要是我的药材还有的剩,就给你一点。”阮尚书认为阮千千既然是去安亲王府,自然有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她也没地方花银子,于是阮千千身上仅有的一锭元宝,就耗在“千金堂”里了。
“出去买了什么东西?”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端木朝华轻而易举从阮千千手上把纸包拿过来,串在一起的纸包,少说也有十包,长指拨弄一下,问她,“你生病了?府上有大夫,比外头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靠谱,开这么多药也不怕你吃得拉肚子。”
“我没有生病,这些药材是……我帮你府上的丫鬟带的。”
“哪个丫鬟?”
“圆子!”在安亲王府住的这么些天,她就记住了这一个名字,所以,圆子姑娘,借你的名字顶一顶呀。
“圆子?生什么病了?好像是在母妃身边伺候的,生病的话应该让管家把她派到别处去,免得过了病气。”端木朝华眉毛上扬,似乎在回忆圆子是谁。
“这个……那个……”圆子姑娘根本没病好吧?她要说一个不会被调走的病,啊,有啦!
阮千千顿时两眼发光,“是女儿家才会需要治的病,你问那么多干嘛?说病是病,其实也不是病,可以照常伺候人的,不需要调走。”
“需不需要调走让大夫看了再说。”端木朝华蹙起眉,“本王好像记得,那个姑娘长得……十分圆润。”
“是啊,圆得跟球一样,王妃娘娘待下人太好,最近又发福了。她是不好意思让府中的人知道,所以特别拜托我出去给她买的灵丹妙药。用作、用作完善体形的。”泻药确实可以减肥,那就是完善体形!阮千千得意地笑起来。
“这样……”端木朝华把药包塞回阮千千手上。
“你今天不是说要露一手给我炖鸡汤补身体吗?下午正巧有只鸡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从鸡圈里放出来,把本王的书房搅得乌烟瘴气,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能不能去把它处理掉。”端木朝华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王爷不要心急,今晚一定会有很好喝的鸡汤,我这就去把它给正法。王爷就等着尝我的绝顶厨艺吧,一定要一滴不剩全都喝光。”
说着阮千千脚底抹油地迅速跑掉,他越来越黑逐渐接近锅底灰的脸色明明白白告诉她,要是天黑之前看不到鸡汤,就等着更加惨烈的折腾吧。
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面的时候,端木朝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速度太慢,扣工钱。”
管家大人在旁边铁面无私地往小本本上刷刷刷记下,面无表情地说,“王爷,阮小姐的工钱已经没得扣了。”
“没关系没关系,本小姐来这边也不是为了挣钱糊口,要是不够扣可以开单子去尚书府取。”阮千千心情很好的样子,平时扣工钱还会咋呼两句,说端木朝华是“铁公鸡”。
她特地把鸡汤往前一推,堆了满脸谄媚的笑,“让王爷久等,是小的罪过,你尝尝看,绝对是阮氏秘方,别处都喝不到的。”
“盛一碗吧。”端木朝华端起碗,筷子毫不犹豫奔向他最喜欢的西湖醉鱼,看都不看鸡汤一眼。
“坐下来一起吃啊,愣着做什么。”平时阮千千赖也要赖上桌子一起吃,今天看在她终于似模似样做了个汤的份上,端木朝华特许她一起用餐。
“我今天、不是很饿。王爷你快尝尝看我的汤啊,人家第一次下厨呢,也不知道味道怎样。”
“鸡汤还不都一个味道,”端木朝华微凉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喃喃自语,“没有发烧啊,难道阮尚书虐待你,连鸡汤都没有让你尝过?”
她的身体微微超前倾,对于桌上的美味佳肴都一副食欲缺缺的样子,唯独盯着鸡汤,眼珠子都快掉进盆里。
阮千千碗里的饭一点不见少,直勾勾地看着端木朝华把桌上十多道菜都尝了个遍,就是不动她的鸡汤。
“王爷,今天的饭好像煮的有一点硬,你要不要喝口汤润润喉咙?”
那碗鸡汤被推到端木朝华左手边。
“硬吗?本王不觉得。”他细细尝一口米饭,软硬刚好。
“王爷用好膳了吗?喝口汤润润肠子吧。”
鸡汤再接再厉被推到端木朝华右手边。
他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冲着阮千千一个难得温柔的笑容。摸摸手边的鸡汤碗,温热的刚刚好,有力的长指曲起,端起鸡汤来。
喝吧,喝吧,只要喝下这碗鸡汤,她就可以一雪前耻,让他知道她阮千千不是好欺负的。
“千千。”
他怎么忽然叫她的名字叫得这么肉麻?阮千千忍不住一哆嗦。
端木朝华努力放松面部肌肉,“你来安亲王府这几天食欲一直不大好,这鸡汤,就赏你了,不必谢恩。”
“还是不要了吧,王爷天天在外奔波,很辛苦,应该要好好补身子才对。”
“本王身体向来好得很,让你喝就喝,废话这么多。”他略有不悦地皱起眉。
“王爷——”
他重重把碗放下,眼光又变得冷冰冰怪可怕的,阮千千顿时觉得,有一个词叫做“自掘坟墓”就是说她的。
壮士断腕也不过痛一刹那,而泻药这种东西,就是让你死也死不下去,连睡觉都不敢睡得太熟。
竹影摇曳中,阮千千已经算不清楚这是今晚第几次奔向茅厕。
“臭端木朝华,本姑娘一片好心,特地给你多下一剂猛药,浪费我的银子不说,还浪费我的心意!我们梁子结大了。”狠话还没放完,阮千千觉得肚子又痛了,转身奔回茅厕。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来安亲王府的任务是要查清楚端木朝华是不是小时候救她一命的王爷,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安亲王妃面前死命抹黑他,顺便背后动点手脚,只要让他吃不下也睡不好,她就可以胃口好身体好。
☆☆☆
“王爷,关于阮千千的调查,您要现在听吗?”田冲隐没在阴影里。
“嗯。”他看折子的手未曾有半点抖动。
“阮千千一年前才回到京城,之前一直在江湖中锻炼,师从花山派门下。”
“花山派?”端木朝华想起什么来,忽然眼神狠厉,这个门派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这三个字,他大概不用不停重复“变身发狂”的痛苦。
田冲忍不住打个哆嗦,继续念下去,“阮千千是花山公的关门弟子,有一位师兄叫做林少庭,一位师姐叫做红岑。师兄林少庭最近隐没在京城,好像就住在阮尚书府上,至于师姐红岑,一直漂泊江湖行踪不定,不过有传言最近在虎威将军军中。”
“没有了?”端木朝华合上手中的折子。
“没了。”田冲很无辜。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这个阮千千,和花山派有所牵连,会不会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可是当年那件事不是已经查清和花山派无关,那名女子被花山派逐出师门多年才混入王爷府的,所以那件事情应该和阮千千没有什么关系。”在王爷冷凝的目光下想完整地表达出他的意思真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哼,花山公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滑头,事关母妃安全,切不可掉以轻心。”
无论是谁,只要对他娘不利,他都会让她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