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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夜幕浓重。
      寒洌的夜风吹过面颊,唤回了几分迷蒙的神智。我动了动,腕间的铁链叮当作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将我迅速地拉回现实的处境。
      有生以来,我的境况从未象现在这样狼狈凄惨。且不论当年清高尊贵,万人敬拜的得意风光,就算是被人苦苦追杀,性命随时危在顷刻,也仍然保有着一份自由,保持着尊严与骄傲,而不象现在这样,毫无自主地任人摆布,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如果告诉别人,当今的西秦国主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只怕没人会相信吧?我垂着头,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下。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手腕被粗大的铁环紧紧地铐着,双臂分开,被铁链牢牢固定在木架两端。身体无力地半悬半挂。双脚也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脚尖虽然碰得到地面,却几乎借不到半分力气,只能靠吊起的双臂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长久地承受着过多的重量,手臂酸痛得几欲断裂。
      夜风阵阵,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微风吹拂过后背的轻微凉意。在沉重而密集的鞭打下,身上的衣衫片片碎裂,整个后背几乎完□□露在空气中。我看不到上面纵横交错的道道鞭痕,但是却一分不差地领受了它所能带来的全部痛楚。尖锐的,鲜明的,比刀割更深切,比火烧更猛烈的激辣辣的痛楚,如深入骨髓般烙入了每一寸肌肤,似乎永远都不会淡去。
      我还是低估了拓拔圭的报复心,他虽然没有抗议拓拔弘决定的惩罚,却提出由他的手下负责施行。那名执刑的侍卫用鞭的技巧是我所见过中最好的。在最初的几十鞭里,我还曾好整以暇地研究他挥腕的姿势、力道的运用,以及鞭子的落点与角度以分散精神。可惜到了后来,我再也没有余力作任何思考,在连绵不断的鞭打和无休无止的痛楚中,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咬唇忍耐,以及无力的痉挛和喘息。
      真可惜,我不无遗憾地想,如果能坚持到最后一鞭,说不定这人的看家本领就被我学会啦。
      如果真的偷学成功,这只怕是古往今来最新鲜最古怪的学武方式了。我忍不住嘴角轻扬,虽然后背仍在针剜火炙般痛得难耐,还是轻轻地笑出了声。
      “现在还觉得感觉良好,嗯?”一个带点嘲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是拓拔弘。我认出他的声音,却懒得抬头看他一眼。不是故意轻慢,而是我身上确实没剩下几分力气,我还得用来支撑着自己捱过这三天,不想浪费在他身上。
      我出于无意的轻视举动还是激怒了他。他冷哼一声,粗鲁地抓住我的下颚,迫使我仰脸与他对视。
      “风头出够了?英雄?”他讥刺地看我一眼,“挺身救美的感觉是不是很过瘾?”
      我牵牵嘴角。这样的风头,下次全都让给你好了。再说小晋不过是小毛孩子一个,哪里算得上什么美啊?要说英雄救美,至少也得是清宁公主那个级别的才够资格吧。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我牵起的唇角上。有一缕暗红的血迹沿着那里蜿蜒而下,现在已经干涸了。
      “忍不住痛就叫好了,充什么好汉?咬破嘴唇也不出声就能说明你是英雄?笨蛋。”拓拔弘淡淡瞥一眼我唇上深陷的齿痕,摇头冷笑。
      我闭上眼,没力气也没心思跟他辩论。我不是想充什么英雄,只是想为自己保留一点尊严罢了。在施刑的整个过程中,拓拔圭一直站在我面前,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满意地欣赏我浑身是血的狼狈形状。我可以从他眼中清楚地读出轻视和不屑——胜得过我又怎么样?剑法如神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小小家奴,任我责罚任我处置?只要大爷高兴,要你的性命也不过只消一句话罢了,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没办法反击他恶意的目光,控制住自己不让他更加得意总可以吧?象奴隶般被人捆起来鞭打已经够屈辱了,总不成还要在对方的凌虐下痛苦哀号,呻吟求告?那样做的话,会令我觉得自己连最后的一点自由和尊严都没有了。
      捏在下颚上的手劲猛然加重。“我没有准许你不理我的话。”
      ……这个人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一点?
      我睁开眼,对他轻轻一笑,“关你什么事?”
      拓拔弘怔了一下,用奇异的目光盯着我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一刻轻微的失神。
      “当然关我的事。”他眼中的光芒异常幽暗,嗓音有些低沉暗哑,“尝起来味道会不对。”
      ……什么?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出他话中的意思,他已经俯下脸,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唔……”滚开!我拚命向后仰头,想摆脱他唇舌热烫的纠缠。全身的肌肉因愤怒而绷紧,腕间的铁链在激烈的挣扎下叮当作响。
      拓拔弘无视于我的怒气,好整以暇地低声轻笑,霸道的唇舌不依不饶地追过来,肆无忌惮地辗转掠夺。我竭力挣扎,但四肢被牢牢地束缚在刑架上,没有半分移动的机会。
      “果然有点血腥味。”过了良久,他才抬头放开我,意犹未尽地舔舔上唇。“味道尝起来没那么好了。”
      谁求你尝了?难道当我是糖果吗?居然还挑剔味道不对!当真岂有此理得很!
      “乘人之危。”我恨恨地瞪他。“别把我当成你戏侮的对象!”
      “这是我应得的报酬。”他扬眉,“你欠我一个人情,难道不应该谢谢我?”
      我眨眨眼,“谢什么?感谢你赏我一顿鞭子?”
      拓拔弘脸色一沉,仿佛被我这一句话激怒了。他抬起手,用力地按上我的左肋。
      ……好痛!我闷哼一声,身体痉挛着剧烈颤抖,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滚滚滴落。
      左胸有两根肋骨断了。被拓拔弘用力一按,断骨的两端相互摩擦,痛彻心肺。那份尖锐刻骨的疼痛来得如此猛烈,我咬着牙,无力地闭上眼,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这处伤,拓拔弘怎么会知道的?我吃力地大口喘息,忍不住有些意外地想。我已经掩饰得很好了,连近在咫尺的拓拔圭都没看出。如果他知道伤到了我,心里一定得意得很,大概是怎么也不会认输的吧?
      “我当然看得出你受了伤。可我还是判你赢了。”拓拔弘淡淡地道,“所以,现在你欠我一条命。”
      “本来就是我赢!”我抗议地反驳。
      “两败俱伤!”
      “是我先刺中他手腕的。”
      “兵刃脱手不一定算输。他伤得不重,而你却无力再战。只要我不喊停,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你。”
      这算是什么无赖逻辑?!我气结。我们是比武,又不是拚个你死我活,难道非要砍下脑袋才算取胜?早知道不如砍了拓拔圭的脑袋算了。
      “你不是白天逸。”拓拔弘突然挑眉道,一脸指控我欺君罔上的不满表情。
      “我几时说过我是了?”我冤枉地反问。从头到尾,好象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地认定我是吧?
      而且,到现在他才发现我不是白天逸?这个人的脑筋……是不是也太迟钝了一点?看来我对他的眼光和智慧未免估计得太高了。
      “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以沉默作答。
      拓拔弘抬起我的脸,以深思的眼光细细研究我脸上的表情,仿佛想借此解读出我表相下面隐藏的真实身份。
      “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就是白天逸。毕竟,你与清宁公主的关系暧昧不明,引人疑窦,出现的时间又与白天逸的失踪相吻合,就连身无内力、武功平平这一点都完全一致。可是仔细观察,却发现你的气度清隽高华,雍容沉稳,虽然看上去体虚气促、弱不禁风,举手投足间仍显得从容不迫,俨然颇具大家风范,绝不是一介书生该有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怀疑你不是他了。”
      呃……拓拔弘居然这么看得起我?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不过,照这样说来,我掩饰身份的努力根本是彻底失败了嘛……
      可是……他既然早就看出不对,为什么不干脆来审问我,却一直将错就错地把我当成白天逸对待?
      “我存心激你、试探你,甚至故意把你当成情敌来恶整。可是不管把你逼到什么程度,你都硬是忍耐着不肯暴露身份。本来以你的一腔才气,满腹学识,要冒充白天逸也足可以乱真了,可惜你破解的那一局‘珍珑’,又让我对你的怀疑加深了几分。”
      珍珑?我怔了一下,回想起大婚次日与拓拔弘下的那一局残棋……原来那竟然不是他下的?可是我下的那几十手棋又没什么不对,他有什么可怀疑的?
      拓拔弘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淡淡地开口解释。
      “那局‘珍珑’传自百年前兵法大家管蔡的‘玄机战谱’。那本战谱中并无半点兵法要诀,奇妙阵式,只画着七十二局复杂难解的‘珍珑’,听说个个非同一般,暗含兵家玄奥。如果谁能够尽数参透,便可以成为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绝世名将……象这样一局‘珍珑’,大多数久经战阵的名将都未必能解得开。你居然在又困又累,饥寒交迫的情形下,就那么昏昏沉沉地信手解了,而且还破解得深通用兵之道。若不是最后我使了点花招,你几乎可以取得全胜。这样的本领,白天逸应该没有吧?”
      原来如此。
      到底还是上了他的当……可当时我困得昏头胀脑,能坚持着把棋下完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一局残棋里暗藏的玄机?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明明不是白天逸,也明明知道以情敌的身份落在我手上下场堪忧,却不肯把误会解释清楚,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误导我,想让我一直误会下去,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拓拔弘停了一下,才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只能有一个原因——你的真实身份更加不可以让人知道,对不对?”
      ……
      惭愧惭愧,看来我并没有高估拓拔弘,反而是对他估计过低了……
      “告诉我。”拓拔弘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出声,垂下眼,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拓拔弘手上加劲,硬是迫得我仰脸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幽黑沉暗,深深地望进我的眼中,竟仿佛带着几分诚恳之色。
      诚恳?我一定是昏昏沉沉地看花了眼……类似这样的神情,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拓拔兄弟这种又骄傲、又狂妄、又自命不凡的王室贵族眼里?
      “是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有什么厉害敌人,逼得你不得不隐藏身份?就算是,现在你已经到了我这里,以我在北燕的地位权势,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吗?”
      我叹气不语。就是因为你,我才越发要隐瞒身份……
      “你还想继续瞒着我?”拓拔弘嘴角一绷,眼中的怒火陡然闪亮,盯着我看了良久,最后渐渐转为冰冷。“看来我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是吗?我低头看看自己,有点好笑地问。“你把我弄成这样子,我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吗?”
      他一言不发地瞪着我,突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么容易生气啊……亏我还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地高估了他,以为他半夜到访,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要把我从刑架上放下来呢……
      “真会挑时候处罚人,这天好象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我看看拓拔弘离开的背影,再仰头打量一下天色,喃喃自语道。
      “啪”,话还没说完,一颗雨滴不偏不倚地掉到脸上。乌鸦嘴……
      春寒料峭。二月的北燕比西秦的冬天还要寒冷。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冻得我脸色青白,牙关打战,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背后的伤口被雨水一泡,更加痛得入心入肺。
      这大概会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漫漫长夜……
      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不如随口编一个故事骗骗拓拔弘了。兵不厌诈,反正以前在战场上,我也不是没骗过他,而且也赢得心安理得,愉快得很。
      真是自讨苦吃……在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我苦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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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热……
      我痛苦地辗转,感觉有一团炽烈的火焰包围了我,火舌肆意地噬咬着肌肤,带来足以令人疯狂的激烈痛楚。疼痛一波波无情地持续着,仿佛有千万支烧红的钢针戳刺着全身,永无休止。
      我的意识沉沉地陷入一片昏乱的迷蒙,分不出清醒与晕迷的界限。
      我不记得自己在雨中被吊了多久。在令人窒息的寒冷和痛苦中,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好象……一直被锁在那里淋着雨,感官渐渐痛到麻木,只觉得冷。接着渐渐失去知觉,只记得雨仿佛下了很久……
      中间好象有人来过,不止一个,不止一次。分不清是谁,眼前的视线一片空白。明明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缥缈得模糊难辨,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然后……
      神智渐渐回到脑中,我轻轻动了一下,尖锐的痛楚再度袭来。我本能地挣扎,疼痛却变得更加激烈。无意识的呻吟从口中逸出,接着身体被有力的固定住,温暖的触感包围着全身,好象……很舒服的样子……
      这是什么地方?我无力地睁开眼,看到头顶华丽床帐上精致的绣纹,颜色是我熟悉的明黄,皇家专属的颜色。
      是……回家了吗?我试图转头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有什么温暖而坚硬的东西固定着我,让我以一种陌生的姿势半躺在……咦?我惊异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身下的东西并不是床褥,而更象是一个人坚实的躯体。
      怎么会这样?我试着又轻轻动了一下,身上的疼痛立刻被再度唤醒。但我也清楚地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背后的,是人的肌肤温暖光滑的触感。
      原来刚才那份舒适的温暖,就是来自两人的肌肤相贴……什么?肌肤相贴?!我瞪大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上身是完全赤裸的。而我身下的那个人,好象……也是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身体有一点轻微的僵硬。
      我轻轻挣扎,想要支撑着坐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限制着不能动弹。
      “别乱动。”有人在耳边对我说,语气在安抚中带着轻微的责备。
      “谁?”我吃力地侧头转身,想看清身后说话的人。
      “说了叫你别乱动!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可不可以老实一点?”
      很熟悉的声音啊。我在记忆中搜索,然后……
      “拓拔弘?!!!”
      可是,他对我好象从来都没有这么和气过。尤其是刚刚的那句话,语气虽然还是硬梆梆的,却仿佛带着些紧张焦虑过后的安心味道,几乎要给我一种温柔的错觉了。
      “嗯,怎么?”
      真的是他!我愕然一怔。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跑到他床上来?再说他这样子抱住我干什么?我想推开他,却发现整个人象是被掏空了一样,浑身上下没半分力气,双臂更是酸软不堪,连抬都抬不起来。
      “喂……”
      “安静点,别挣了,反正你现在也没力气动。”
      他说的好象是真的。可是我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老这样给人抱着吧?
      “放开我……”
      “不行。”他一口回绝。
      我皱眉。你说不行就不行?当我在是求你吗?
      不过,呃,以我现在的姿势,动作和有气无力的声音,好象跟求他也差不多了……
      “为什么?”强权归强权,道理总要讲的吧?
      “你淋了雨,背上的鞭伤全都发炎了,躺着睡会压到伤口,痛得根本没一刻安稳。”拓拔弘淡淡地告诉我,“而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又不能俯卧,所以……”
      所以……所以就要劳烦信王殿下亲自动手抱着我?我怀疑地侧头斜睨他一眼。不会吧。拓拔弘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怎么我吊在外面挨鞭子淋雨的时候又不见他善心大发地放我下来?
      拓拔弘看出我脸上的表情,不满地哼了一声,“君无戏言,怎么可以朝令夕改?”
      你现在好象还不是皇帝吧?我在心里嘀咕。真是个野心分子……再说不用你提醒,我也记得是你亲自下令惩罚我的。怎么,打了人一顿再给点甜头,以为我就会领你的情了?
      “又在腹诽我什么?”拓拔弘危险地低下头,在我耳边问。
      “没有,没有。”我连忙矢口否认。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傻瓜才会不识时务地硬顶着干呢。
      “哼,量你也不敢!你也不想想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嗯?”
      “赢了拓拔圭,你以为你很厉害是不是?”
      “没有……”就算我真的很厉害,那也是中毒以前的事情了……
      “你以为你伤的人是谁?那是身份尊贵的英王殿下,父王最疼最宠爱的三皇子!”
      “唔。”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西秦的……算了,不提也罢。
      “他一个堂堂的皇子,金尊玉贵,千金之体,寻常人谁敢动他一根头发?你居然敢一剑伤了他,而且还伤在他脸上,让人想瞒都瞒不住。我要不重重处罚你,你以为他会肯善罢干休?”
      拓拔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现在的情形,他在上,我在下,可以说我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他手里。只要他高兴,就算打死我也不会有人过问半句,用得着跟我解释这些吗?
      “哦……这么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了?”
      “你!……”拓拔弘眉毛一竖,好象要发火,却又勉强忍了下来,“就算我打你罚你又怎么样?谁叫你事事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如果三弟没逼你动手,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身绝顶的武功。明明是我府里的人,却偏偏要跟我硬顶,骄傲倔强得比我这个主子还厉害!我已经很够容忍你了,可是你又怎么样?不管怎么问,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你是谁!”
      武功?我苦笑。我现在的这点功夫还值得一提吗?至于身份……我目光一黯,除非我希望西秦陷入战乱,否则只要有可能,大概是要隐瞒到我死的那一天了。
      “你是一定不肯说的了?”
      拓拔弘沉下脸,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道,抓得我肩骨疼痛欲裂。
      “放手。”我皱眉挣了一下,理也不理他的怒气。不说又怎么样?高兴的话,再把我锁在外面打一顿好了,谁在乎?
      “别乱动。”他稍稍放松手劲,还是牢牢地制着我不肯放开。“老老实实地给我躺着,少乱挣扎,这几天你也折腾得够了。”
      我停下动作,很清醒地估计了一下形势,确定以我现在的力气,就算全使出来也别想拗过他一分半毫。
      好吧,你爱抱就随便抱好了,只要自己不嫌累就好。反正我又不是女人,没有什么可吃亏的……
      我无所谓地打个呵欠,闭上眼,准备再好好睡上一觉。
      “还睡?!”拓拔弘拍拍我的脸,“有完没完?你都睡了三天了!”
      “唔……”我不肯睁眼,“再睡三天。好困……”
      他大怒。“你真以为我是一张床?!”
      当然不。我闭着眼睛,忍不住唇角轻扬。你比一张床,好象还要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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