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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預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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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回來了啊!」聽到開門聲邱彥德轉頭看向門口,開心的跑過去抱了抱自家老爸,然後拉著邱楓到沙發上三人坐在一起。
「邱叔。」葉慕風微微露出了笑容打了招呼,他到這雖然只有兩個禮拜,卻真心的喜歡上這一家人。
「今天過的開心嗎」邱楓一邊摟著自家兒子,一邊關心的問,「有去哪玩嗎」
「今天和彥德坐ferry(船)去了Manly Beach,沿著小路爬到了岩石上看海,很壯觀。」葉慕風略帶稚氣的臉龐看起來很開心,有點小炫耀的說,「拍了不少照片,邱叔要看嗎」
「呵,明天再看吧。」瞥見自家兒子打了個哈欠,看來在外玩了一天也累了,「明天有計劃去哪裡嗎」
「明天想和阿姨還有彥德去CHINA Town,聽阿姨說邱叔這周末都得去公司,我可以幫阿姨提東西,順便逛逛那邊的Heymarket。」
「嗯,那就麻煩你了。」這兩天他的確都得去公司,那份企劃老闆逼得很緊,第一次強迫他周末上班,明天是星期日還要求報告。
「爸,下禮拜六你不會還要上班吧。」彥德揉揉快閉起來的眼睛,強撐著問。
「不用,這禮拜是特例。」邱楓笑著揉揉彥德的頭,然後拍拍慕風的肩膀,「都去睡覺吧。」
「好~」彥德打了個大哈欠,搖搖晃晃的走回自己房間。
慕風也起身往自己房間走,突然像想起什麼轉頭對邱楓說,「邱叔,我爸明天出差到雪梨,晚上可能睡在我爸那。」
「喔」猛然心頭一跳,葉慕風的爸爸...會不會真的是他
「邱叔,我想跟爸爸介紹你們,他想和你們認識做個朋友。」
慕風期待的樣子讓邱楓不忍拒絕,但他不想冒險,葉慕風真的...真的和他長得太像了。
他們自小一同長大,葉慕風簡直就是縮小版十五歲的他,第一次葉慕風他差點拔腿就跑,以為見到的是他。
「可...可是我不知道明天要加班到幾點,這恐怕......」邱楓盡量講的婉轉一點,但慕風很急的打斷他的話。
「不一定要明天呀!爸爸說他至少會待兩個禮拜,邱叔~就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吧!邱叔~」
這軟綿綿的拜託語氣讓邱楓突然一陣寒顫,他一直覺的慕風和哪人連個性都很像,他可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不小心又對上慕風閃亮亮的大眼讓他只好先答應下來。
「好...好吧......有時間就約出來認識認識。」我一定會說沒時間!
「Ye!邱叔你放心只要你有時間,我爸一定會有時間!」葉慕風差點奸笑出聲,連忙進了房間以防邱楓後悔,「邱叔晚安!」
「晚...晚安。」邱楓有點悶悶的說了晚安,怎覺得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算了別想那麼多了,來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還得去應付老闆。
回到房間開了小夜燈,取過緹妠擺放在浴室外睡衣,快速的洗了個澡。
在雪梨水費十分昂貴,來到雪梨後邱楓幾乎沒有洗超過五分鐘過。
看了看緹妠熟睡的臉龐,藉著微弱的光芒從公事包中摸出把鑰使,小聲的打開他放在衣櫃中的小小木盒。
小木盒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蓋子上刻著一片楓葉,盒子裡裝著一張又一張略微泛黃的相片。
昏黃的夜燈讓他看不太清照片,但那人的身影早就深深重重的烙印在腦海中。
「子歌,晚安。」拿起最上面的照片,輕輕落下一吻,夢幻般的笑容在昏暗中誰也看不到,連他自己也看不到。
二十歲以前,他的世界只有葉子歌,二十歲之後,葉子歌依舊糾結在他的生命中。
盤根深錯,他像是被藤蔓攀上的枯木,被藤蔓一點一點吸乾,但拔除了藤蔓枯木也只能倒下。
小心的將照片放回小木盒中,蓋上蓋子上了鎖,然後把鑰使放回公事包,小木盒放回衣櫃。
有時他覺得自己好像瘋了,但又萬分清醒。
當初落荒而逃的是他,放開手的是他,如今捨不得的還是他。
搞不好子歌早就把他忘的乾乾淨淨,畢竟二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感情。
盡量放輕動作躺上床,看著緹妠的側臉。
原本嬌嫩白皙的臉龐,敵不過時光開始鬆動出現紋路,棕色的捲髮不知不覺中滲進了灰白,但在他看來緹妠還是是當初那勇敢去愛的美麗女子。
只是時光不留人。
他也老了很多,當初纖細的身型已經徹底成長,雖然依舊偏瘦但和少年那種輕盈的體態已經完全不同,突然他覺得當年逃跑真是逃對了。
子歌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搞不好一點興趣都沒有,說不定還會嫌棄他。
無聲的笑中多了分苦澀。
是阿,就算當初留下了,誰又能保證二十年後他們依舊愛著對方
不如把最美的時光留下,走到盡頭的那天,或許子歌還會想起年少時,曾經有個他......
反手關掉夜燈,閉上眼強迫自己停止思考。
是夜以深,該睡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晚這麼的不安,輾轉反側怎樣也睡不著,長久壓抑的情緒幾乎爆發,讓他不知所措。
呆呆的盯著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多久,突然聽到雞叫聲。
隔壁布朗家養在後花園的雞叫了。
揉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下了床,發現緹妠還在睡,在瞥了瞥鬧鐘,才剛五點多今天布朗家的雞叫早了。
雪梨市郊區的房子大多是獨棟,而且都會預留車庫花園等等,有空間自然就容易養寵物,只不過大多數人養的是狗,他家鄰居養的是雞。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鬧鐘忘記設定時,還有雞會叫你起床,雖然彥德老是想把那隻雞抓來燉,小孩是愛賴床的。
早晨冰冷的水打濕了臉,惹得他全身一顫,洗好臉刷好牙,輕手輕腳的走出主臥房,到廚房給自己簡單弄個早餐。
從冰箱中拿出牛奶吐司,按下熱水壺讓水快滾,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吐司冷極了,放進烤麵包機中烤個一分鐘,溫溫的不燙手。
打開小型音響將聲音調小到只有自己聽的到,口中不自覺跟著輕哼起來,拿出紅茶包放進馬克杯中,再將燒好的熱水注入到七分滿,等到深紅色漸漸運染開,接著將牛奶倒入到九分滿,深紅漸漸轉為淺咖啡色,熱紅茶變溫奶茶了。
現在在雪梨是也喝的到像台灣的奶茶,只是要到特定的店去,何況他也已經習慣了。
習慣,是最要不得的習慣。
當你習慣某些事物存在後,只要一失去就會手足無措,整天恍恍惚惚的。
昨晚搞不好只是他沒喝到習慣的熱巧克力,反到喝了會讓人頭痛的咖啡才睡不著吧。
雖然說一個大男人喜歡喝巧克力好像有點怪,但像他一樣的人在國外多的是,右岸咖啡廳的店長看到他都很自動直接做熱巧克力,不用他開口點,一天沒去店長和服務聲還會問他是不是怎麼了。
今天下班去買一杯吧,喝完一切又會恢復正常。
一邊想著手上可沒停下來,拿起奶油薄薄的抹在溫熱吐司上,再從冰箱拿出片起士夾在中間,早餐完成了。
將奶茶和吐司端到廚房裡的桌子放好,把剩下的吐司牛奶放回冰箱中,洗好抹奶油的刀子,才回到桌子旁拉開椅子面向落地窗坐下,看著漸漸轉亮的天空。
一口吐司一口奶茶吃的極緩慢,他本來吃東西是很快的,到了這邊後卻慢慢緩了下來,最後變成慢的可以。
還好不是工作變得很慢,不然老闆不抓狂才怪。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吃,居然默默的七點了,邱楓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外頭閃亮的太陽,心裡不免嘀咕了一下。
雪梨的冬天,冷風大到快把人吹走還順便凍僵,但是陽光依舊刺眼的不得了,導致路上行人十個有九個帶著太陽眼鏡。
將最後一口吐司吞下肚,起身把碟子杯子洗好放到一旁的架上自然風乾,回房間將該帶的東西檢查一遍,然後打開衣櫃拿出套西裝。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說他會每天穿西裝打領帶去上班,他一定覺得那人瘋了,但現在他就真的天天這樣去上班。
脫下睡衣褲換上襯衫西裝褲,拿起深藍色領帶熟練的綁好,正要伸手去撈西裝外套時,一雙白皙的手拿著外套替他套上。
「醒了怎不多睡點。」穿好外套邱楓一手牽住緹妠略顯低溫的手,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想叫她再多睡會。
「再睡要成豬了。」緹妠笑著和邱楓走出主臥室,取過掛在一旁的大衣再給邱楓穿上,柔聲叮嚀道,「氣象說這兩天是十年來最冷的,今天早些回來吧,我幫你泡熱巧克力。」
「好。」低頭在緹妠的額頭印下一吻,他每天都繞去Circular Quay買熱巧克力的事緹妠是知道的,但從未阻止他。今天會特地提醒只怕是因為知道他很怕冷,自幼生長在溫暖高溫的台灣,雖然在這邊度過了二十個寒冬卻還是一樣怕冷怕的不得了,每晚他回家前緹妠都會事先開好暖氣,省的他冷的像企鵝一樣,縮到脖子都看不到。
「路上小心。」緹妠湛藍的眼裡充滿愛意,微微的笑著。
「我會的。」邱楓也淡淡的笑了,他和緹妠之間已經不容拆分,緹妠雖然不是他最愛的人,卻真的成為了他最親的親人。
過了馬路到對面的車站,左眼皮突然開始劇烈跳動,讓邱楓不自禁的轉頭看向家門,正巧緹妠也看向他,微笑的跟他擺擺手便進屋去了。
為什麼...很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
手指撫上眼皮,每跳一下他就更加害怕。
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失去媽媽的那天,他的左眼皮也是這樣瘋狂跳著。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邱楓勉強押下心裡的不安,走進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