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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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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卓逸!”俊阳恼火,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一扭,把人扯开来,就势朝水里推去!
卓逸也是眼疾手快的主儿,眼看着要进水的时候,另一手死抓着俊阳的腰带。两个人再次面临着跌入水中的局面。但是!这一次俊阳有了经验,勾住卓逸的脖子脚下转力,直接把人托到了石阶上。卓逸就这样半躺在他的身下,手里还拉着他的腰带。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紧缠在一起。俊阳在发火的前一秒看到了身下人一双含笑的眼睛。笑意是真真切切的,还有几分歉意和温柔,一时间俊阳忘了下面该做些什么,只觉得两人紧缠在一起的手正横在彼此的胸间,灼热而敏感。
安静的浴池内被霓虹灯渲染的五光十色,卓逸却有些讨厌人为化的效应。这些多余的光亮把俊阳的头发染成了奇怪的颜色,他不喜欢,还是更愿意看着他满头的花白。转而去看他的眼睛,这双眼始终不深邃的,也许是因为生了气的原因,眉头微微蹙起,让眼睛凹进去了一些,被下面的水光映衬着,可以读懂里面的不解,不适和不忍。
他们之间不过才相识相处了半年左右,没什么值得哪来回忆和感慨的东西。俊阳的过去他不知道,但并不代表那些往事已经过去。或许时间还在前行,但俊阳的心仿佛丢在了某个地方,寻不得,找不到。每每见到他出神卓逸总觉得心里憋闷,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俊阳。就像现在,卓逸忽然觉得自己很笨,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半句吐不出来,只能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浸到了水里,用力握紧。并垂着眼低着声,嘀咕:“消气了没有?”
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心疼和惋惜,硬生生打碎了俊阳所有的怨恼。胸膛里的一颗心骤然缩紧,竟有了酸溜溜的感触。他不由得暗自叹息,就着这样的姿势也低头看着彼此的手,闷闷地说:“还好。”
“我是不是该学点功夫?”
不确定的口气,谨慎的试探,又或者是过于轻柔的声音。俊阳在一瞬间几乎忍不住用力去拥抱他。但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俊阳并不觉得喜欢卓逸什么,简单些说来,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再去喜欢的心了。只是,抛去那些模糊不清的感觉,眼下还是舍不得看他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搅合在一起还没有理出头绪,怀里的人忽然很沮丧地说:“眼睛疼。”
“什么?”
“刚才我把木盆摔进水里,里面的梅子酒溅出来了。”
“溅到眼睛里了?”
卓逸点点头,苦笑几声。
“让你胡闹!”说着,俊阳也恢复正常了。拉着没办法睁开眼睛的人走台阶。哪知道,这人转身就坐在石台上,也不用管碰到的是俊阳的肚子还是腰带,把脸往上面一埋使劲地摇晃磨蹭,嘴里不停地喊着:“赔了赔了,以后可不这么玩了。啊,该死的,不会失明吧?”
俊阳看着怀里不安分的脑袋,顺着湿漉漉发看到了纤细的颈子,莫名的,心里软了一些。手也下意识地伸过来,轻轻抚在了卓逸的头上:“不会失明,睡一觉就好。”
“难得来一次,我还想再泡会儿。”
“今晚住下吧,明天泡够了再走。”
卓逸哪想到为了捉弄俊阳还搭上了自己的眼睛啊,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了,朝着俊阳一伸手:“背我出去。”
还行,没让抱着出去。有长进了。
跟老板要了房间和眼药水,俊阳终于把背上的小祖宗放在棉被上。他打量了一眼这间和室,顿时想问问正在给他们摆放消夜的女孩,只铺了一副棉被自己睡哪里?
“俊阳,快点啊。”
“嗯,你躺好。”
“你可轻点。”
“肯定是要疼的,忍忍吧。“
“那你温柔点行不行?“
“你哪来这么多啰嗦?“
“我是好心好意为了你。”
“行了行了,我轻点就是了。”
刚摆了两碟小菜的女孩满面通红!赶紧把剩下的几个碟子放下。一时紧张,说错话:“希望二位在我们会馆度过一个激烈的夜晚。啊,不是不是,是愉快的夜晚。”
“哎呀,丢死人了。见到活着的哈激动啊!”
看嘀咕着古怪言辞的女孩窃笑着把门拉上,俊阳语重心长地问:“总这么玩有意思吗?”
“我干嘛了?”
“闭嘴!”
当晚,俊阳觉得麻烦没去前台要被褥,就地躺下睡了。隔着四个榻榻米躺着已经呼呼大睡的卓逸,临关灯前俊阳看了他一眼。
大约睡到了下半夜,俊阳被轻轻的脚步声惊醒。还以为是有人潜入,偷偷看过去,发现是卓逸起了身,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赶忙又把眼睛闭上,装睡。
他不知道卓逸大半夜的不睡觉走到跟前来干什么,但很快,身上被盖了带着体温的棉被。那人还细心地给他掖掖被角。
鼻端充斥着他的味道,身上还有着他的余温。看着他回去直接躺在榻榻米上,把褥子当被子,卷成了一团继续睡去才忽然想起,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为他盖被子。
为什么要把被子拿给自己呢?这屋子里暖气很足,就算是天寒地冻自己也不会在意,他应该知道才对。真搞不懂这人的心思,睡到了半夜醒来,把暖呼呼的被子让给别人,自己去盖褥子,这种事有意义吗?他想到得到什么?亦或想要试探什么?
在俊阳的概念中,一个人的行为无一不是带有目的性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先付出什么;想要达到目的,就必先拟定好计划。与卓逸相处至今,他从禁止压缩饼干到盖被子,其中有数不清的意义不明的行为,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其他的侦探对待助手都是这样的?
也许他只是关心你而已。
心烦气躁地转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发呆。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这种念头实在很古怪,找不到可以支撑的论点和证据。归根结底,狐狸是个谜。
这一晚,俊阳毫无悬念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卓逸的眼睛也好了,也不再招惹俊阳自己去跑了温泉。到了中午打算回程的时候,卓然又来了电话。
“你还记得大爷爷吗?”
“大爷爷?”
“就是老早年去了美国定居那一家。那时候你好像才两岁。”
“两岁我能记得什么?为什么提到他?”卓逸纳闷地问。
“大爷爷回来了,带着儿子孙子。爷爷让你马上回本宅,我也回去。别想找借口溜走,爷爷下了死命,你必须回去。”
不耐地咂舌,卓逸只好让俊阳开车送他回老宅。
庄家是个大家族。卓逸爷爷这支算是本家,其他的三姑六叔,表亲堂亲的数不过来,真有资格回老宅居住的却是极少。
爷爷这一辈本来有哥仨,大爷庄严,二爷庄正,三爷庄肃。卓逸的爷爷是老二,本来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是大爷庄严带着自己这一支远渡重洋去美国定居,并放弃了继承家业,这个重担也就落在了爷爷庄正的肩上。至于三爷庄肃,年纪轻轻患了病,早早过世,临终前只留下个女儿,名叫庄敏。
大爷庄严有两个儿子,庄书和庄礼。庄书是长子,他的儿子庄卓熙也就是长孙;庄礼是二子,他的儿子庄卓霖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庄家这一支自从到了美国后很少跟国内联系,偶尔在新年的时候会邮寄来一张贺卡。所以,在卓逸的印象中基本没有大爷爷这一家。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回来了?探亲还是其他原因?卓逸琢磨了一路,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问俊阳:“要不要跟我进去?”
“可以的话最好不要。”
“我想也是。”卓逸笑笑,“那你回家吧,昨晚也没睡好,休息休息。我晚上不一定能回去了,你要是不愿意做饭就出去吃,不准对付。”
卓逸的叮嘱并不算啰嗦,俊阳照旧默默点头一并应下。卓逸才把车门打开,就见围墙上晃着两条小胖腿,抬头一看,雪恒一脸委屈地坐在上面,眼看着就要哭了。
“雪恒?”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
“雪睿骗人家啦。”说着,哇的一声哭出来,“他说站在这里就能第一个看到爸爸,我上来他就把梯子拿走了。”
雪睿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卓逸哭笑不得的时候伸手去接,小雪恒却眨眨大眼睛不敢往下跳。庄家老宅的围墙三米多高,小雪睿哪有这个胆子。卓逸想着爬上去把小东西抱下来的时候,俊阳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去,说:“我来。”
站在墙下,俊阳抬着头对雪恒说:“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雪恒攥着小拳头,怕怕地摇头。
“没事的,跳下来。”
“我没有苏苏那么高,我怕怕。”
“那你要永远都坐在上面吗?”
“不要。你上来抱我下去好不好?”
“你不想让雪睿大吃一惊吗?你看,他把梯子拿走了,以为你下不来,但是你下来了,还是自己跳下来的。到时候,雪睿一定会非常惊讶。你可以告诉爸爸,自己有多勇敢。”
一旁的卓逸才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家木那狼这么会哄小孩子,看雪恒那个兴奋劲儿就知道,他的话打动了小东西。
俊阳把手伸出手,告诉雪恒:“来吧,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勇敢。”
雪恒抿着小嘴,皱着小眉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从墙上跃下。还没到半空,俊阳屈膝起跳,把小家伙稳稳地接在怀里。雪恒的小脸煞白,紧紧搂着俊阳的脖子,直到终于感觉安全了才睁开眼睛。抬头看看俊阳,又去看看围墙,几秒种后惊讶地“哇”了一声,好像觉得自己不可思议一样。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家伙。”俊阳拍着雪恒的背,鼓励他。怀里的小东西明显非常激动,抱着俊阳把小脸贴过去,使劲地蹭。俊阳不禁莞尔,庄家人是不是都喜欢拿脑袋蹭来蹭去的?
本要把雪恒还给卓逸的,怎奈小家伙似乎喜欢上了他,抱着脖子不肯放手。还吵嚷着让俊阳带他出去买东西。卓逸觉得这很有趣,揉了揉雪恒的头发:“不等你爸爸了?”
“不要等他。坏爸爸,又说话不算。他说好要带我去买礼物的,现在都不回来,不喜欢他了。我要叔叔带我去。”
看着被雪恒紧紧抱住的俊阳并不反感,而且还对着怀里的小树袋熊有了些笑容。卓逸决定,即便被爷爷骂,也要让俊阳跟雪睿多相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