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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阿滦的悲催第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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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我自小便是个胖妹。其实见过我的人都说我五官轮廓长得不赖,皮肤也腻滑柔细恍若凝脂,算不得是个丑姑娘。
我十五岁那年,城里举行赛诗会,你是那诗会上的头魁。你那年刚满二十,方才弱冠,原就是个风采翩然的玉面郎君,再加上文才出众,当即攫走了满城芳心。
不过女孩子大多矜持,许多女子固然倾心于你,顶多也只敢将心事告诉给娘亲知道,再由父母托人前去说媒。我该是所有恋慕你的女子中最大胆的一个了,我先是亲来求见,被你淡淡打发之后,我也不肯放弃,日日守在你家门外,你但凡出门,我便紧紧尾随。
我那时多傻呀,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够执著够努力,你就是铁石心肠,我也终有一天能将你感动。
三个月后,我企盼的这天真的来了,你第一次回过头来跟我说话,虽然言中之意不全是我所期待的。
你说:“姑娘,你样样都好,只是……”
我乖觉地替你将这丑话说了出来:“太胖了是吧?”
你有些为难尴尬,局促地点点头:“你有这三月工夫天天盯我的梢,倒不如用这时间除去身上赘肉,你我或有佳话可谱。”
你这话说得含蓄,可我已经明白了,进而欣喜若狂:你是说,若我能在三月之内变成窈窕淑女,你就有可能接受我!
我当即欢天喜地地回了家,从此开始拼命瘦身。一日三餐,我只吃些韭菜柚子之类的蔬菜瓜果,常常饿得头晕眼花,偶尔实在忍不住吃了些油荤食物,事后也要么立即自行催吐呕出,要么就吃下巴豆令自己腹泻。
我很快就将自己折磨得虚浮孱弱,却还是强打精神去帮家里干些粗重活路,以期能更快些苗条下来。我越来越频繁地晕倒,终日恹恹,有气无力。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真的迅速瘦了下来,三月之期到时,我已经是个寻常的小姑娘,纤腰可握,一张脸也比先前动人得多,虽然面有菜色,但几许胭脂便能掩过。
只是自我开始节食那一月起,我便再也没有来过月事。我不知此事严重,也羞于同母亲提起,直到三个月后,我想出门去见你,才走到我家大门口,脚下一软就被门槛绊倒在地,再度晕了过去。
我那一晕竟是整整三日三夜,醒来时听见母亲在我床头哭泣。她说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我缩食太猛,又长期劳累,虽然才十五岁,却已是就此绝了经水,这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了。
我听到这个噩耗,只觉五雷轰顶:我真是不甘心啊!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少不更事,年幼无知,我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有多残酷,心里想得更多的竟还是你尚未看到我清减后的容貌呢。
我央母亲差人去请你来见上一面,指望着你能对我一见倾心,拥着我软语慰道:“不打紧,咱俩伉俪情深,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母亲明知这事到最后定然碰壁,却不忍拂了我的心意,还是忍辱负重地去求了你。
你真的来了,我苦苦思念了三月不曾得见的人,居然站在了我的床前!
你看着我,惊艳之余更有浓浓的感动之色。那天你坐在我床头,握着我的手,说尽了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我幸福得难以言喻,只觉如在梦中,飘飘欲仙。到天色发暗时,我们已絮絮说了半日情话,约定了婚期。
话到此处,我觉得我俩之间已然心心相印,是这世上最为相亲相爱血肉交融的一对人儿了,我也不该再把任何事情瞒着你,便将那大夫的诊断说与你听。
我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对我如胶似漆情烈似火的你,一听我不能生育,竟然立即就变了脸,此后几乎不发一言,我父母做好晚饭来请你入席,你也匆匆推却,告辞离去。
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出现过,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我还在痴痴地等着你前来提亲,母亲怎么劝我我都无法死心,反央她去见你,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母亲厚着脸皮找到你家去,你却连出来见她一面都不肯,冷冰冰地打发下人将她赶了回来。
母亲回家后,抱着我不停抹眼泪,又哄又劝。我刚开始根本无法相信,你怎会如此待我呢?我沦落到这步田地,可都是为了你呀!大夫都说了,瘦身不是不可,但要在那么短时间内减掉那么多斤两,势必会对身子损伤甚巨。若不是你那残忍的三月之期,我何至于如此啊!
我伤心欲绝,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母亲做了许多大鱼大肉来要为我补身子,可我一口也吃不下,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去,马上就狂呕起来,倒将肚子里原本还有的几分血肉也吐了个干干净净。
我这般煎熬了小半个月,终于熬到了头。我死时就剩下了一具皮包骨,将我母亲心酸得也几欲随我而去。而直到死,我都没再见到过你,你早就把我忘了,且就在我过世那天,你将你的新妇迎娶进门。
你知道吗?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就站在你窗外,看着你们欢爱销魂,而我却是命绝魂断。我好恨,好恨你!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如此冷酷?就算当初我是不入你法眼的胖丫头,你也可令我死了这条心,又何必作弄于我;就算我后来不能生育,成为你的妻子之后也自会为你纳妾收小,我那等倾心于你,就算心下凄惨,可如此简单的人妇之德难道我还不能为你做到吗?你何苦对我事事做绝,令我白白断送了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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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田田暗自叹息。阿滦第一世的这个死因,古人可能不太清楚,她却明白得很,这就是节食过度患上了厌食症啊。
她想起了以前老妈给她讲过的一句古诗: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当时老妈感慨着评论道:“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不爱一个人却可以有千万条理由,如何一一拆解得尽?”
那时候的暮田田只是把这当作一个古代八卦来听的,还觉得老妈偌大一把年纪还说这么酸的话,真不愧是文艺风小言作者呀。
直到此时,才体会到这其中意味何等深长。
董瑞林讲完阿滦的第一个故事,已经泣不成声,显然这件事在他心头折磨了这么久,也仍令他痛悔交加一如最初。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略微平静下来,得以接着往下说。
沈暮二人大为惊讶地发现,原来阿滦的第二世遭遇,比起第一世来还要坎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