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咫尺之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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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咫尺之远
叶颖的意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过来，但眼皮仍沉重的撑不开，伴随着脑袋里压迫的痛感。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不禁拿脸颊去蹭枕头，蓬松柔软带着清幽芬芳，似乎是回忆中熟悉的味道。
又赖了一会儿来让身体适应，叶颖这才不清不愿的睁开了眼，入目所见一家一档都不是惯常的式样，她不禁愣住了。
这是……？
显然不是自己家，宿醉后的思维虽然有些迟钝，但还不至于毫无分辨能力，叶颖觉得这间卧室的装潢在哪里见过，未及记忆做出反馈便被人打断。
床上的叶颖循声朝卧室门口看去，苏晨淸探进半个身体，亦望着她。
叶颖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惊喜还是惊吓，苏晨淸一时也分析不出，于是只淡淡对她一笑，说：“醒了的话就去整理一下出来吃早餐吧。”语毕，自然不过的又退了出去。
保持侧躺的姿势脸朝门口又发了一会儿的呆，叶颖滑下床来，走进浴室。
她审视了一下架子上的东西，注意到玻璃杯里插着两只牙刷，目光明显暗了一下，这时苏晨淸又开门进来，倚在门口讲：“绿颜色的那支刚拆的，你用吧；毛巾的话白色那块也是新的。”
“呃……哦……”叶颖眉头跳了一下，对上镜子里苏晨淸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一阵心虚，于是立刻低下头，拿出牙刷挤上牙膏，结果用力过猛，冰蓝色的膏体“噗”的一声喷到镜子上，换来叶颖一声懊恼的“啊”。
“干嘛那么紧张。”苏晨淸笑着说，走过去拿纸巾擦掉镜子上的东西。
叶颖诺诺说了声“不好意思”却都不肯偏头对上她的目光。
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是苏晨淸挫败叹气，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像进来时那样又悄无声息的带上门离开。
门一关上，叶颖立刻如释重负的长长吁出一口气。
脑子里仍旧像塞着一团浆糊一样涨涨的，她只依稀记得昨天同老教授和师兄姐们聚餐，席间上了几瓶酒，盛情难却之下，自己确实喝了很多。
但怎么会在苏晨淸家中呢？叶颖一边刷牙一边想，却无论如何都理不出头绪。
吐掉口中的泡沫，叶颖扯下毛巾架上白色的那一块，抹了抹嘴。
转身正要出去，却在伸出手就要碰到门把的那一刹那又停住了。要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苏晨淸，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颖又犯难了。
她当然不可能是第一次在苏晨淸家过夜，清醒时两人相对原本也该是熟悉不过的场景，却因为三年前的事情以及整整三年天各一方的空白在此时此刻又显得那样陌生且让人无措。
也许说一声“谢谢”就可以了。叶颖自嘲一笑，终于甩甩头，开门出去。
苏晨淸正在厨房，听到脚步声于是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出来，见叶颖望过来，不待对方开口已抢先出声：“坐好，喝粥吧。”
略带命令式的语气，因为被讲的过于坦然，于是被这么吩咐的人居然愣愣的“哦”了一声，乖乖坐到了餐桌旁。
苏晨淸见状多少有些揶揄的轻笑了一下，叶颖没有错过，脸腾的一红。
这时候如果再按照原本的计划不咸不淡客套道谢未免显得更别扭，于是叶颖也只好硬着头皮正襟危坐，双手却不自觉牢牢抓紧椅子，乍看起来，倒像是做错事情怕挨家长骂的小孩子。
习惯这件事情，确实相当神奇。
苏晨淸默默打量叶颖显出僵直的脊背，虽然比记忆中单薄不少，但那副手足无措还强撑倔强的模样仍旧像当年一样讨人喜欢。
将碗放到叶颖面前，又递上勺子，苏晨淸挑了挑下巴“恩”了一声，示意叶颖可以开始吃东西了。
叶颖迟疑一秒，舀了粥放进嘴里，清淡鲜香，意外的不错，于是就又喜滋滋的吃了一口。
苏晨淸则一直坐在边上看着，看叶颖的表情慢慢舒展，因为美味眼睛都好像变得亮晶晶了起来。
“好吃吗？”苏晨淸问了一声，口气柔软像妙曼晨光。
“唔？恩。”叶颖含混的嘟囔，低头专心喝粥。
苏晨淸却居然不满意的蹙眉，声音亦随之低了几分：“叶颖，你干嘛不肯看我？”
“我……没有啊。”嘴上虽然小声的这么讲，但目光却仍垂着，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她确实在躲她。过去的叶颖总是会百折不挠的追上来，而现在的她只会闪避，堪称竭尽全力。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晨淸终于有些生气了。
她阴郁的抿了下嘴巴，然后迅速站起来，一手按下叶颖捧着的碗，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她把脸转过来。
粗暴的动作让叶颖吃痛眯眼，对上苏晨淸的表情时瞳孔更是猛烈一缩，居然又将视线移开。
心头一刺，苏晨淸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叶颖脸上痛苦的神色亦随之更明显了几分，却仍固执的紧咬牙关，不肯露出一点妥协。
僵持不下之时忽有歌声响起，女歌者的烟嗓忧郁婉转，照理该让人联想到午后慵懒阳光或者午夜暧昧灯光，却在此刻更像一支犀利的箭，突兀而又及时的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叶颖认出来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微微挣扎了一下；苏晨淸倒像突然清醒，虽然依旧呆了一秒，但幸而还是放开了她。
她看着叶颖循声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通，轻轻叫了一声：“方沁。”
因为她背对着自己，所以苏晨淸并无法看到叶颖的表情，但听出她的声音好像微微松了口气。
对方可能在说话，叶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回答的时候，口气多少有点尴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等回来再跟你讲好吗？”
是商量的口气，苏晨淸想起昨天夜里她从酒醉的叶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心情，和现在感受到的一摸一样。
狂风暴雨般的怒意，雷声暴躁，气候却沉闷，像被无形双手紧紧扼住，无法尽情发泄，最后只能徒劳挣扎。
苏晨淸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平复情绪，再开眼的时候，叶颖已经打完了电话，仍背对着自己站在茶几前，并没有重回餐桌的意思，身体都崩成了一条拒绝的直线。
苏晨淸于是在叶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只一闪而过，开口的语气早归于死寂平淡：“走吧，我还要上班，送你到X大吧。”然后也不等叶颖回应，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沉默。
叶颖低头不知想什么心事，苏晨淸则摆出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谁都无意开口讲话。
口中还留有方才清粥绵滑口感，叶颖无意识舔了舔嘴巴，不禁想到：苏晨淸是为谁才开始自己下厨的？
如果她肯开口问一句，她就会知道苏晨淸不过是去楼下的快餐店买的早餐。那么那个名字就不会自以为是的浮现在叶颖脑海中，扎得旧伤再次渗出血来。
很多事情，差就差在当时没开口多问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咫尺之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