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再次相爱（GL）》千克

3、此去经年

　　3、此去经年
　　“你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小九擦着手中的杯子，又瞟了一眼苏晨淸，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么明显？”苏晨淸呷了口杯中酒，讲话的语气有点玩笑的成分。
　　“你没见熟客都在偷偷瞄你啊。”小九一边讲一边端着杯子冲着吧台外虚晃了一圈，“苏大小姐独自一人笑得如此妩媚动人，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奉承的话谁不爱听，何况苏晨淸今日的心情又的确好的出奇，她于是笑眯眯的低头转着手里的酒杯，略带痴迷的看了一会儿酒液映射灯光的瑰丽色彩，才以一种极轻柔的口吻道：“故人归来。”
　　这四个字乍听颇有些卖关子的嫌疑，但同苏晨淸认识这么多年，小九却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有些惊讶，擦杯子的手停了一停，然后“叮”的一声，刚高脚杯放回酒杯架上，说：“那又如何？”
　　他的口气有些冷，夹杂些许讽刺。苏晨淸好像没料到小九会是这样的反应，错愕的抬头看过去，见他勾着一边唇角，笑得相当淡薄。
　　似乎无论认识多久，小九都永远是这样一幅十六岁少年的模样，骨骼纤细，肤质比女孩子还要来的细洁，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天真的残忍，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神奇谜团一般。
　　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苏晨淸怂了下肩，将空掉的酒杯推到他的面前，然后示意般的点了点下巴，苦笑讲话的口气颇为恳切：“你别这样。”
　　苏晨淸是极少会劝慰人的。
　　但正享受着这种待遇的小九却全无受宠若惊之感，反而毫不领情的恶狠狠拍了瓶青柠朗姆酒在苏晨淸面前，口气全然一副苏晨淸“借多换少”的愤懑：“那几天你喝的酒大概比你之前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你他妈全忘了？”
　　苏晨淸有点嫌弃的看着面前这瓶几乎就像果汁饮料般的鸡尾酒，张了张嘴，仍是在小九吃人眼神下什么都没敢抗/议。
　　小九提到的那些时日她当然没有真不记得。
　　或许是那个时候每天都喝的太不清醒，后来回想起来，就只模模糊糊感到心脏被掐住一般沉闷不堪。
　　所有人都以为苏晨淸这辈子就是叶颖了。
　　甚至苏晨淸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却没料到……
　　苏晨淸在小九激起的往事面前叹了口气，喝了口青柠酒，然后吮着瓶口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挫败一般出声道：“小九，她回来我很开心。我开心，不好吗？”
　　小九闻言本欲抢白，最终却只单单挤出一个“你”字。
　　苏晨淸的神态有一种脆弱的喜悦，小九忽然就不舍得打碎它。他于是只好默默将没说完的话重新吞回肚内，动作粗鲁的又开始擦下一个杯子。
　　“对了。”将面前的杯子擦过一遍全都放好，小九想起什么，又开口，“有没有收到瑞的邮件？”
　　“呃……好像有？”苏晨淸的回答相当不肯定。
　　小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继续说：“他下个月会回S市一次，到时大家聚聚吧。”然后他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怅然，“这些年陆陆续续发生这么多事情，这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尾音带着叹息，苏晨淸亦听得感同身受，心下不免同样感伤起来：“确实……变了许多。”
　　“苏文彬最近如何，上个月见他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呵……”提起自家大哥，苏晨淸也只有苦笑的份儿，“蒋衍既抢生意又抢人，他也焦头烂额着吧。”
　　“你不去帮帮他？”小九用一种“你这个做妹妹的真没良心”的眼神瞟了苏晨淸一眼，讲。
　　“苏家怎么容得下我进公司。”苏晨淸答的理所当然，表情十分轻蔑。
　　“谁敢质疑苏文彬。”小九讲的更满不在乎，“不过你知道，我指的可不只是公司。”
　　苏晨淸握酒瓶的手僵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想起什么极讨厌的事情，眉头打起了结，须臾，又妥协的松下来，无可奈何道：“等他开口要求再说吧。啊，充完了没有？”
　　她看着小九从吧台后拿出手机，拔下充电器交回自己手中。
　　“这种亮闪闪的小女生风格真是不衬你，早该换了。”小九满脸嫌恶。
　　苏晨淸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巴，决意无视对方的弦外之音，几乎不用多做思考，便熟练的按下了那个号码。
　　已经有整整三年了。
　　整整三年她没有再按过这一串数字。苏晨淸将手机凑到自己耳边，听到里面传来“嘟——嘟——”的提示音，竟然有种那是自己心跳的错觉。
　　一下，一下，又一下。
　　饱含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接着听到极细微“哒”的一声，然后是有阳光味道的女声：“喂？”
　　那一瞬间，苏晨淸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可乐罐被“啪”的一声拉开的拉环，然后狂喜的气泡便都迫不及待的喷薄而出，压都压不住。
　　她叫了一声“叶颖”，语气轻柔的让听到她讲话的小九差点摔了手里的酒瓶。他稳了一下，去看苏晨淸的表情，那种久违的温柔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内心酸楚不已。
　　他听到她说：“幸好你没有换号码。”
　　对方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苏晨淸的笑容僵了一下。
　　然后他又听到她讲：“既然回来了，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吧。这边新开了泰国餐馆，味道不错，你会喜欢的。”
　　接着又是单方面的沉默。
　　小九清晰的看到苏晨淸上翘的唇角一点一点落下来，触底反弹，变成公式化的寡淡弧度。
　　漂亮而无情，因为失望透顶所以用满不在乎的冰冷保护自己。
　　“这样啊。好。再见。”干脆爽快的挂断了电话。
　　小九抱着手臂全程目睹，在苏晨淸随意的将手机扔到吧台上看向自己时扬了扬眉毛：“不许再喝烈酒哦。”
　　“小九你这样敏锐很讨厌的。”苏晨淸笑着埋怨。
　　看似漫不经心，但无意识转动着酒瓶的姿势却显得心绪不宁。
　　玻璃瓶将带着青绿色的光线折射进苏晨淸眼中，翡翠一般在那里面碎开来。苏晨淸对着酒瓶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确实，变了很多啊……”
　　她讲的很轻很轻，差点就同酒吧的背景音乐融为一体。但小九还是没有错过，他立了一会儿，转身倒了杯威士忌，加上冰块，递给苏晨淸。
　　苏晨淸有些吃惊的看向他。
　　“一杯而已哦。”
　　“还好小九你没变。”苏晨淸笑起来，笑容里的苦楚却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