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戒缘》中秋

4、第 三 章

　　有什么在耳边响起，似远又近，像是风声，又像是水声，分不清方向，却很近……
　　当卫唐玄恢复了听觉的时候，痛觉也逐渐宛若潮水般涌回意识里……全身都在痛，根本分不清哪里受伤了，刺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血液仿佛都不在流动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如同四分五裂的身体中。
　　睁开眼，视线半晌的模糊，好不容易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她转动着头，却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牵扯着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跟着叫喧着撕裂一般的痛苦。
　　深深呼吸，借此安慰着几乎要将她撕裂开来的疼痛，她静静躺在地上，等待着身体慢慢适应这种情况。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方蓝天，翠绿茂密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不停，刚才听见的“沙沙声”，大概就是这些树叶在风中发出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疼痛终于缓缓平息下来，卫唐玄试着坐起身，却发现左边的手臂脱臼了，整条手臂像个扯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挂在身侧，靠着右手咬牙支撑着坐起身，她已经满头大汗，是痛的。
　　右臂只是有些擦伤，还算完好，手掌摸上自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左臂，眼神沉下，一道暗光闪过黑色眼底的瞬息……清脆的一个“咔嚓”声响起，来自骨头被移动时的动静，闷哼了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红色的发际流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自己装上脱臼的胳膊，真是……他妈的痛！
　　龇牙咧嘴的差点骂娘，大口大口喘息着，抬手抹掉额上的汗水，勉强的站起身，幸好腿还能走动，除了皮开肉绽的外伤，倒也没有伤到筋骨。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立刻伸手摸了摸上衣的口袋，一个硬绑绑的盒子安静的躺在里面，她舒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屏幕已经碎了，看样子可能报废了，试了几次连开机都不行，无奈的将它放回了口袋。
　　望了一眼四周，一片茫茫的树林，阳光穿透层叠的树叶洒在地面，斑驳的光影在微风中不断变幻着，一片光怪陆离的感觉，却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走了几步，眉头不由自住的越拧越深，终于找到了心底那个深切疑惑的地方……
　　她的车子呢？就算爆炸了，也该有浓烟火光或者零碎残骸，还有……
　　香侬河呢？
　　这里根本没有河的影子，就连水声都没有，耳畔的声音，除了风在林间盘旋飞舞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几声迤逦的鸟鸣，周围安静的好像水下的世界。
　　太安静，静的显出一份极度诡异的不安。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苍苍的蓝，煌煌的阳光。
　　充满疑惑的视线顺着一棵大树滑向地面，确定了树影投射在地面的方向，至少知道东西南北了。
　　也不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走，站在树下，扶着粗壮的树杆想了想，决定还是向北走，印象中自己所处的香侬河段在北边有个小村庄，如果……能找到香侬河的话。
　　艰难的带着遍布全身的无数伤痕走了莫约半个小时，将脸上的汗水抹去，湿发腻在额前，伸手掸了掸一头红发，细小的汗水反射着阳光四散飞起，卫唐玄又朝四周望了望，仍然是绿海茫茫，一眼望不到边。
　　真怀疑自己掉进了原始森林，明明只是爱尔兰香侬河的山谷之中，为何视线之间一点河的影子都没有，不仅如此，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爱尔兰特有的潮湿温润。脚下这片浩渺的林子，更像是北方的森林……参天的古木，笔直耸入云宵，绿草遍布脚下，星点的野花缀在草间，矮小的灌木丛丛连连。
　　这种景象，能在沿着海岸线连绵不断的爱尔兰找到吗？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随着脚下不断延伸的蹒跚步履，隐约一丝奇怪的念头在卫唐玄的心底却越来越明显，顾不得恼人的想法，她咬牙继续前进，眼前繁茂的绿色在穿梭林间的山风中，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无形而摇曳的屏障，她真的希望穿过下一道茂密的树林之后，能一眼看见一个村庄，或者……一个人。
　　抱着这个希望，她踩着淹没脚踝的浅草，缓慢前进。
　　“嗷……”安静的林间，这声嚎叫格外的响亮，直达卫唐玄的心底，她猛然一怔。
　　本能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人的叫声，好像是狼，或者是更大的动物。
　　今天真是走运到家了，先是碰到身份不明的袭击者，之后又坠崖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在她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时，又碰到野兽……这么好的运气，早知今天先去买个彩票，搞不好真能中个头奖。
　　皱了皱眉，背靠着大树，她从腋下的枪袋里掏出枪，拉开保险，深吸气，眼神犀利的扫视着周围，穿透林叶投射而下的阳光沉淀在她屏息凝神的眼底，如同一片打碎的镜子，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少主，快跑！”一声大喊，从不远处传来，接下又是几声动物的叫声，比之前更加洪亮有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有人……这里竟然有人！
　　这是卫唐玄的第一个反应，有些激动，她从树后探出身，刚想呼喊，声音便噎在了半张的嘴边，心脏的跳动也硬生生的被眼前的景象怔慑，停滞了。
　　她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得不相信，呼吸在唇边戛然而止，身体里的血液也同时机械的停止了流动……就在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撞断几棵碗口粗的树出现在眼前时，卫唐玄很真实的感觉到了恐惧……
　　“快跑，你傻看什么呢？快跑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大声喊道。
　　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喊声，卫唐玄像是被下了咒一般定在原地，拿着枪的手垂在身侧，眼神直愣愣的，黑色的瞳仁中映射出一个似兽非兽的怪物，喷张着血盆大口怒吼着朝这边冲来！
　　“跑啊！喂，说你呢？快跑！”另一个人也冲着她喊道，脸上带着血迹和惊慌。
　　蓦然，那双原本黑亮的眸子暗下，一闪而过的血色掩盖了眼底的闪烁，奇异的色泽在瞳仁中扩大的同时，她双手抬起，握紧。
　　“砰！”
　　一个干脆的声音在林间绿海中蔓延回响开来，片刻之后，一切都归于先前的安静，一阵微风在卫唐玄的身边打了一个转，带着枪口的硝烟飞向浓密的林间。
　　奔跑的几人，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怔住了，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仍然还在微微喘息的庞然大物，当他们的视线重新焦距到站在树边微光中的人影时，显而易见的震惊和敬畏，在他们仍然写着惊恐的脸上闪现。
　　一个年轻的男子首先回过神，他朝着卫唐玄走去，来到她的面前时，单膝跪下，声音带着感激。“谢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连续的惊吓之后，人会产生本能的抵御措施，比如此刻，望着跪在面前的年轻男人，卫唐玄只是皱了皱眉，扶起他，对于他这种感激的方式，她已经来不及惊讶了。
　　“这是哪里？”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北武国，室城。”抬眸，有些意外发现此人的装束竟然如此奇异，还有那头太阳下张扬耀眼的红色短发，眼神一闪，瞧见卫唐玄衣服的破裂处微微渗出的血迹，似乎她也受伤了，年轻男子问道：“你受伤了？”
　　视线从年轻男子的身上移向十余米外，还是无法相信地上那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卫唐玄收起枪，朝着那个东西走去，应道：“小伤。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她第二个关心的事情。
　　看了一眼地上已经不在喘息的野兽，年轻男子一挥手，刚才几个人从身上拿出绳索，上前将它的尸体绑起来。“它是魔域里屠格族的牛兽，”
　　“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脑袋在坠岸时摔坏了，她为什么听不懂他的话。
　　年轻男子以为卫唐玄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重复了一遍。
　　眉头深锁，有些不耐。“我听见你说什么了，什么牛兽？这东西从哪儿蹦出来的？”真该死，自己的情况还没搞清楚，怎么又跑出来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动物。
　　硕大的头上顶着一对向前弯曲的尖利牛角，身体上却披满了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粗壮的四肢没有长着蹄类动物该有的蹄子，反而长着锋利的爪子，银黑色的长爪，弯若刀锋，即便此刻无力的趴在地上，仍然能想见它如何轻易而举将猎物撕裂……
　　卫唐玄承认，生物课她都用来睡觉了。但是，她可以肯定，以她微薄浅显的常识，地球上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动物，至少……动物园里没有。
　　看着卫唐玄完全不明白的迷茫模样，年轻男子感觉到一丝奇异，他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打量着她。片刻后，属下走上前，提醒他们应该尽快离开。
　　“恩公，此地不宜久留，你也受了伤，不如随小弟回城治疗一下，不知恩公意下如何？”他微微躬身，一身染污的长衫也难掩其谦和有礼的神情。
　　瞄了一眼地上五花大绑的怪物，又看了一眼四周茫密的树林，想到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还是先找个人多的地方打听一下。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虽然看上去模样俊雅，可是他说出的话，自己完全不明白，另外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简直奇怪到了极点。
　　长发结髻，一身长衫黑靴，腰间个个配剑，这个模样简直……就是古代人的装束。
　　卫唐玄已经彻底糊涂了，她实在搞不清此刻站在眼前的人，只是打扮举止奇怪，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恩公，你意下如何？”见她皱眉不语，他再次问道。
　　迟疑，半晌，她点了点头。
　　年轻男子笑着一招手，吩咐道：“放响箭通知城中来人，将这个牛兽运回城中。”
　　“是。”属下颔首，跑向林外。
　　年轻男子侧身让到一边，抬手说道：“恩公，这边请。”
　　再次看了一眼这片树茂叶繁的林子，卫唐玄朝着年轻男子指引的方向走去。
　　忽尔，侧目，她笑里带着调侃。“别恩公前，恩公后了，我是女的。”
　　愣，半刻之间，微张着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半刻之后，望着斑斓阳光下那个高挑的背影，年轻男子笑着挠了挠头，微醺的薄红藏在染污的脸庞之下，他加快步子跟上卫唐玄。
　　“在下失礼了，请小姐见谅。”
　　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卫唐玄笑着摇了摇头，败给他了，就连说话都这么古怪。“原谅了，你叫什么？”
　　“在下柯惑一，请问小姐芳名。”
　　左边的眉毛忍不住抖了一下，就在柯惑一说到“芳名”两字时，咽下想吐的冲动，她嘴角的笑容有点抽搐。
　　“卫唐玄。”
　　柯惑一笑着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悄悄的。
　　身后那片树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抹动人的明媚，婉转的鸟鸣重新藏在叶间响起，一阵细风从林间深处吹来，卷着枝上的一片新叶婆娑着飞向天空，悠悠远去……

　　今天太阳很高，气温很低，心情很好，感觉很对……于是乎，秋决定早一点更新，啦啦啦！！
祝大家今天有个好心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