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黯然神伤 ...
-
咻！
一把血红利器带着彻骨的寒意架在鹤仙的脖颈上，紧紧擦着他的咽喉……
“交出苍木之精。”少女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小江从背后追了上来，一看这阵仗立马拉开架势，准备应对变局，但看向星竹的眼中透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忧虑来。
鹤仙气定神闲地望着唐姑娘，手掌依旧摊开直直地伸向她——一颗墨绿莹然的珠子赫然躺在他的掌心，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唐姑娘明显感觉到他瞬间收起了之前那种调笑的姿态，周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她立刻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珠子，露出八颗白牙，冲他嘻嘻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你，鹤……车离！”说罢，把珠子高高举过肩头晃了几下。
鹤仙听到这一声，双眸闪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眼中流转，浑身的凌厉之气瞬间卸去了大半。
星竹的剑也松了几分，一时犹豫不决。
场中气氛缓解不少，小江暗暗擦了下额角。
这就算完了？就这么送给我们了？唐姑娘琢磨着，偷偷观察鹤仙的脸色，试探着问道：“送给我就是我的了？那我可以自由处置这个东西了？”
鹤仙微笑点头。
她指了指星竹说：“这是詹星竹，她是我的好朋友，好的不分彼此，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这个东西我交给她保管，你没意见吧？”
鹤仙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唐姑娘立刻喜笑颜开，把东西塞到星竹手里，对她眨了眨眼。
星竹微微点头，这才收了武器，心下思量片刻，见鹤仙毫无动作，最终对他抱了抱拳：“这次多谢相助，如果他日你因此遭受天谴，我定不会坐视不理！”
鹤仙略显诧异，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顿了一顿，才轻描淡写地说：“不必，我所作大逆不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即便真遭天谴，恐怕也不知是为了哪遭。”视线扫过小江，又颇为玩味地一笑：“倒是隐宗竟然能调教出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弟子，真是令人惊喜啊……”
这时，众人脚下一阵摇动，身体猛然失去重心，迅速向一旁滑落，仿佛乘坐在一艘即将倾覆的巨轮之上。
鹤仙一把揽起唐姑娘，一冲而起，低笑道：“傻丫头，别发呆了，这里快要消失了，再不走等会可走不掉了，抱紧我！”
风从头顶狠狠压来，脚下已是万丈碧空。唐姑娘二话不说，立刻紧紧抱住鹤仙的腰，死死闭住眼睛。
从他的胸口又传来几声闷笑。
哼！天生我怂我忍了！大女子能屈能伸！
不料，半空之中竟异常平稳。她感到自己被紧紧地拥着，衣领袖口不知什么时候被被掖得严严实实，脸颊贴在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之上，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的眼帘上，随着轻颤的睫毛，带来阵阵异样的触感。
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于是偷偷睁开双眼，从指缝中打量他——只看得到线条完美的下颌。
想起之前那阵莫名的悸动，再要去探究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却如何都捕捉不住一丝痕迹了。
下方传来轰隆隆地巨响，她好奇地向下瞧去，这一看，她猛地扒开了他的手。
那棵高达百米的参天古树在烈火中摇摇欲坠，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向一侧轰然倒去，带出深埋地下的庞大根系和其它依附其而生的植物，一时间根茎崩毁，土石飞溅，嘶吼轰鸣，尘土飞扬，仿佛连大地都在颤动。
她瞪大眼睛，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这要搁现在，万年树龄的古树至少也得是国家级保护植物吧，砍这么棵树得够判刑了……而且他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嗯……妖精。
她在心中默默哀悼了一下，转头间不经意地发现小江的脸在冲天火光下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透出掩不住的黯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苍子也算一方的守护神，拂照这一带的生灵，可是却也受困于此，不悟大道，升仙无望，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鹤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她抬头望去，这个将她抱在怀里紧紧依偎着的人，他此刻的表情，她看不懂。
这……算是安慰吗？还是“杀手”的自我开脱？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辩解……再说，他才不会在乎开脱什么的吧……
“解脱？你这么认为？”小江突然开口，语气充满自嘲，“我们木灵之身有魄无魂，一朝身死，元神尽灭，什么都不会留下！连转世投胎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自然不能理解，那是真正的万劫不复……”说到最后，声音渐低，终至无声。
唐姑娘怔了怔，什么有魄无魂、元神尽灭的？小江说的这一串，意思是说每个人死后都可以转世投胎，而木灵之身却只能活这一次的意思吗？可是刚才杀树精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来着？
“哼，糊涂！转世投胎又如何？转世后的你便不再是你，真正的你只存于这一世！”鹤仙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却把双臂收得更紧，直到她发出一声微微的抗议。他低下头来，声音低沉而婉转，“以后你会明白，有些事情，一世便是永恒，若要不悔，唯有只修今生，不问来世！”
唐姑娘终于明白，他神态中的那一抹疏离与漠然从何而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落寞从他妖娆多情的眸中倾泻，看得她的心也莫名地抽痛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一阵御风的声音打破了这静静盘桓的沉默。
星竹的剑气高高升起，她扭过头，视线落在茫茫的远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小江，我的救命之恩你已经报了，如今你我两不相欠，往后也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小江大吃一惊，张皇失措，下意识地想要去扑她的衣襟，星竹微一错身，他便扑了个空。
“不、不！师傅、师傅……别、别、别不要我啊！我可以帮你做很多很多事的，我再也不会拖你后腿，只要你不赶我走，怎么都可以，师傅、师傅……”他急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都拧在了一起，声音急切哀痛。
唐姑娘怎么也没料到突发如此变故，左瞧瞧，右看看，错愕万分。
“我不是你的师傅，只不过传了你一些自保的法术，你不必放在心上……”星竹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声音干巴巴的，“瑾言……”
唐姑娘正在伤脑筋，没料到她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哎了一声。
“半月之后隐宗山门大开，上次我说过的事情……你如果愿意一起，不妨来括苍山找我，我会在那里等你……”
“括、括苍山？好！我一定、一定会去找你！小沉……”
星竹略一点头，再不看他们一眼，御剑绝尘而去。留下小江在原地呆若木鸡，待他反应过来，徒劳地追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出几声单音节后，终于，红了眼眶……
唐姑娘心口酸涩，却不知如何开口相劝，只觉他小小的身影在半空之中显得格外孤寂……
“呵呵，真是落荒而逃啊……”
她扭过头去，说话的是鹤仙，他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小人参精，不必气馁！虽说隐宗弟子多迂腐不通，绝情薄义，但如你所说，既然只能活这一世，又何方放手一搏？依我看，你未必没有希望。呵呵，真是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黯然神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