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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背道而驰 ...


  •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霜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管鸿儒夜里忽的惊醒过来,这两天,经历了太多太多,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矛盾纠结过。他深爱卢凯,却同时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情愫……

      同性恋不就是同性乱?这话谁说的?自己果真是这种人啊,那种贪心的男人,只有一次的人生,是要这样纠结、矛盾、错误过多少次才能让那颗悬着的心得到归属?才能体会酣畅淋漓的幸福呢?

      他又做了同样的梦,夜夜重复着,同一个背影硬生生立在他梦里,像一粒种子一样渐渐长得枝繁叶茂,几乎快要胀破脑皮了。稳定了情绪,口渴难耐,便穿好鞋子去厨房找水喝。

      卢凯的房间仍旧亮着灯,能清楚的传来说话声,证明他还没睡。管鸿儒好奇他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决定一探究竟,却并没有大大方方的开门进去,而是静悄悄的立在门外偷听。

      “……俺就是一当兵的,没有满腹学识,却是一身强健的筋骨呢,当年98年闹洪水的时候,我还跑前线立过特等功……当陪练绝对没问题。就我这条件您哪找去啊……”

      陪练?卢凯去做陪练?

      “好好,就这样,明天下午六点见,好的……”卢凯挂了电话,走回床边坐下,一转身就看见管鸿儒正莫名奇妙的站在门口,便急忙说道,“你还没睡啊?不是答应明天去卓氏上班么?早些休息。”

      “你去做陪练干什么?”管鸿儒问的斩钉截铁。

      “陪练?你听错了,是我一哥们要做陪练,我帮他联系联系,快去睡吧,这么晚了不睡明天该迟到了。”卢凯说的含糊,一心的要转移话题。

      “你可是说好的,和我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事都要一起商量……现在又出尔反尔……”管鸿儒说的伤心,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既然这样,卢凯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细细的道出原尾。

      卢凯本是退役后被部队分派到一所学校去当体育教官,月薪五千左右,日子过得拮据,一年半载舍不得给自己换套新衣,倒是每个季度都给管鸿儒置办好些件。他是觉得自己不管怎样都要尽所能的给管鸿儒创造好的条件,不要影响他发展,这样优秀的孩子,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教官的工作辞了,只好去找新工作,瞒着你,也是怕你担心跟着着急。”卢凯说道。“所以正是这样,你才更要珍惜现在这份工作啊,别要求太高,现在社会人才饱和,求职一个“求”字当头,就是替老板打工,要改改自己小脾气,要学会忍,才能有发展。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来,别轻易放弃。”

      听了卢凯语重心长的话,鸿儒坐不住了,他急问原因:“教官做的好好的!凭什么辞掉你?”

      “……这个……”卢凯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你说话啊!”管鸿儒也搞不清为什么他一再回避这个问题,难到这才是根源所在?

      见鸿儒急了,卢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就一五一十全盘汇报了:“知情的同事偷偷告诉我的,是卓俊殊搞的手脚,不知道为什么,他爷爷和我父亲可是八拜之交,这个姓卓的不认亲也就罢了,还处处刁难,倒是对你不错,你可一定要珍惜机会,别在顶撞冒犯他了。”

      知道了,想必又是自己惹的祸端了,就像今天那个洛警官一样,这个社会,钱依旧万能。说到这里,自己还真是惭愧,自己本身就是走后门进的钱氏,和官官相护利欲熏心有什么区别?

      卢凯因为交代了实情,再没什么好隐瞒,便敞开了心扉,真心的抱住管鸿儒瘦弱单薄的身子哭了起来,这个流血不流泪的堂堂八尺硬汉掉下眼泪,终于是撑不住了,“我年纪也大了,学什么东西都慢,没有一技之长,所以是走投无路,只有体力活适合我,就应聘陪练了,连应聘陪练的人都排满了紫禁城。这样的我真的很没用,我连你的幸福都给不起……”

      “表哥别说了,”管鸿儒拼命摇头,苟富贵不相望,管鸿儒暗下决心不再去卓氏,和那种卑鄙的人为伍,他恶心!“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做陪练!”

      卢凯一听到他那意气用事不假思索的傻话就生气了,他憋红了眼,加重了手劲,抓的管鸿儒两肩关节咯吱咯吱响,“你还不懂我的话!我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都白说了!做陪练是你干得来的么!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量力而行?!”

      一向老实憨直的卢凯对管鸿儒疼爱有加,他从没当着管鸿儒的面红过一次脸,万事皆依着鸿儒顺着鸿儒的卢凯,真的暴跳如雷了。

      现实就是如此,阶级地位背景,就像监狱的铜墙铁壁一样,永远没有塌损的一天了,世世代代,皆为利字所累,树欲静,风不止。

      “尊严能当饭吃么?”管鸿儒对着天花板发愣,连窗外的一轮白月,都像看好戏一般洒着嘲笑的皎洁。“啊——”管鸿儒整个脑袋钻进被子里发泄的吼叫着,“明天不想去啊!真的不想去!”

      等到了第二天,管鸿儒细嚼慢咽的吃好了早餐,随手穿好一身休闲装,散漫的上班去了。

      “你不知道上班时间要穿正装么?”卓俊殊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被坐在沙发上穿着人字拖翘着二郎腿的管鸿儒吓到了。

      管鸿儒没理会他,斜他一眼继续玩着手机游戏。卓俊殊讪讪的笑,放任他去撒泼了。

      过了一会儿,卓俊殊从一大推文件里收回精力,抬头对管鸿儒发令:“去销售部通知主管,把上个月的销售业绩统计好,发份电邮给我。”

      管鸿儒仍旧没理会他,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卓俊殊起身走到他身前,俯下头来盯着他的手机看:“玩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管鸿儒急忙抬头,摘掉耳塞急拍着胸脯,显是被吓得不轻。卓俊殊看着好笑,不紧不慢的把刚才的任务重复了一遍。

      管鸿儒慢吞吞的抬眼看着卓俊殊,神情傲慢至极:“没看我忙着呢么?你外面的秘书是干嘛吃的,让他们去啊!真是。”

      “你……”卓俊殊被他搞的一头大,却也无言以对,正事在身,无心与他计较便是了,他回了座位,亲自给销售部经理打了电话过去。

      聚餐的时候,在酒桌上为了取悦于卓董,所有职员轮番的给卓俊殊敬酒吃,却一个一个被管鸿儒截了下来:“卓董日理万机,酒精伤身多喝无益,我今天自愿当黑骑士,这杯酒替卓董事长喝了。”说完,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大家都对管鸿儒刮目相看,这小子比想象中来的豁达爽快,于是,接下来的几十杯,统统被管鸿儒下了肚。大伙慢慢傻了眼,爽快可没这种爽快法,看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存心买醉来了。大家被管鸿儒搞的瞠目结舌的时候,卓董事发了话:“我先走了,你们玩的尽兴。”于是他抓起一味灌酒的管鸿儒走出了包房。老板一走,所有人都放开了疯了。

      卓俊殊扶着渐醉的管鸿儒走在路上,往昔街道,月色树影交晃,夜色正浓,有寻欢的年轻人,锦衣夜行,乐此不疲。卓俊殊扶着鸿儒一起去取车,管鸿儒一脚踢开了他。“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下来都这么任性,谁惹你了。”卓俊殊莫名其妙的把双腿发软的管鸿儒摆正姿势,正儿八经的问,“谁怎么你了,你这样?”

      管鸿儒看着他,反复思考着他的话,但是脑袋沉沉却理不出个头绪,他抬起头望着卓俊殊笑了,眼睛里有眼泪蜿蜒,在暗娆的街灯下缓慢溃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听了他酒后咏诗般的话,卓俊殊越来越糊涂了。

      “董事长没有爱人么?”管鸿儒低着沉重的头颅,悲凉的问道,“对了,是那个洪曳是吧。……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失落难过,自己又无能为力,真是件比死还痛苦的事,真觉得自己太窝囊!董事长,你没有过这种经历吧,你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卓俊殊涣然大悟,蓦地明白了什么:“你是指,卢凯?”

      “你真是太卑鄙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被你感动到不行,”管鸿儒说着说着,就开始狂吐起来,酒精起了作用,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你这个坏人,自私自利!很……了不起……么?!金钱万能,有钱是爷……没钱是孙子……我诅咒你有朝一日,一无所有——”说着,管鸿儒挥起手,在卓俊殊脸上不轻不重的掴了一记耳光。“你太坏了,你这种坏人该下地狱!……我最恨像你这种人。那么过分……逼得我无路可走!”

      借着酒醉,管鸿儒肆无忌惮打骂的痛快,偏不晓得卓俊殊正如何苦不堪言的望着耍酒疯的他。

      “卢凯就那么好,让你为了他这般痛恨我?痛恨的咬牙切齿……”卓俊殊心如刀绞,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把管鸿儒混淆成了洪曳来疼爱的,那个深爱着自己的洪曳温柔似水,娇艳欲滴的薄唇吐吸之间总是数不尽的春风,小酒窝印出迷人的甜,那样美好的人儿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即便有的时候被卓俊殊张扬跋扈的取闹气的怨声载道,也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卓俊殊冷冷的转回身钻进车里,丢下烂醉的管鸿儒一个人在路上。他启动车子,头也不回的开远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的心竟是玻璃做的了,那么脆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句酒后的醉话,一记不痛不痒的耳光,也能把心破碎了。

      管鸿儒在原地绕圈圈,一会儿开心的手舞足蹈,一会儿又痛苦的死去活来,他还不晓得卓俊殊已经丢下他一个人在街上自己回去了,他抱紧了一棵树,还不知羞耻的亲吻起来:“……别这么坏,好不好?我心里头……舍不得……你下地狱……坏人会下地狱的……”

      管鸿儒被一阵短信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张开眼,他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昨天晚上喝完酒之后发生什么都记不得。他念着卢凯发来的信息:“你最近真是任性的厉害。醒后,把桌上的醒酒汤喝了!饭菜自己热一热,昨晚上喝的太多!你同事说你抱着树就睡在大街上了。最近我也忙着工作的事,可能疏忽了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

      “哎……。”他轻叹口气,揉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继续窝在棉被里不想起床。真不知道喝醉了有没有胡说八道,怎么会抱着树睡着了呢?

      管鸿儒眯着眼又快昏昏欲睡的时候,催人命的电话又吼叫起来,把他彻底吵醒了。

      是……卓俊殊。“-喂。有什么事么?”管鸿儒接电话的时候有些莫名的胆战心惊……

      “到公司来。立刻,马上!”卓俊殊在电话里冷淡的命令道,情况好像刻不容缓了。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就好了,我昨晚喝醉了酒,跟你请过假了的。”管鸿儒单是抱怨着,挂断电话后就翻身下床,快速的洗了个澡,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干净清爽的出了家门。真不知道卓俊殊又有什么事情要刁难自己了,应该有抗拒感才对,怎么睡醒觉心情变得这么愉悦了呢?

      “找我什么事?”管鸿儒走进办公室,就直奔向忙碌公务的卓俊殊。见他来了,卓俊殊随手抽出一份文件提到管鸿儒手里。管鸿儒低头一看,傻了半天,[解雇信],“解雇信是什么意思?”管鸿儒白痴一样非要追问清楚。卓俊殊本是不想解释的,看他一脸状况外的样子,于是他补充说明:“解雇信,就是本公司裁员的文本手续,你在右下角签字。”

      “你不是一直……”一直胡搅蛮缠的不放管鸿儒走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这可真是巧合了,早不解雇晚不解雇,偏赶着卢凯没了工作再把他也辞掉……成心要看两个人饿死街头?不让人活了?

      “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卓氏的员工。那辆报废车的损失你不用赔偿。”

      “这……因为是我昨天喝醉酒,哪句话得罪了你?”管鸿儒看傻了眼,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了,很是复杂……自责?耻辱?愚弄?总之是泛着疼的。

      “你不一直希望离开么?现在如愿了,该高兴的欢呼才对吧。”卓俊殊没理会他,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管鸿儒是战战兢兢的在辞退书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是啊,是该高兴啊,自己解放了呢,终于摆脱了这混世魔王,哈哈哈……这事来的蹊跷了,管鸿儒欢欢喜喜的来了公司,却是心内赤寒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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