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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   [TF]百年孤独
      一片片纯白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初春阳光的映射下,分外晶莹。雪花落入池塘中,瞬间全无踪影。
      池塘边,屋檐下,不二轻轻靠在手冢肩上:“京都的春天,真是很特别,晴天下雪,以前从未见过呢。”
      没有回答,手冢起身走进屋里。不二奇怪的回头,决定不理他,同样起身,走进那一片雪白的世界。雪花轻轻落在手背上,冰冰凉凉的。不二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玩过雪了。东京并不是一个少雪的城市,只是一直有各种各样的压力使得自己早早的与童年的天真告别。记忆中只有一次,四五岁的时候吧,跟弟弟一起在积满雪的草地上奔跑。那一串小小的,杂乱的足迹,在记忆中是如此清晰。过去的岁月已经不再,过去的人可能也不在了吧。
      一片雪花突然钻进了衣领,不二一个哆嗦,看不出那小小的家伙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不二回头,一件披风披上肩头:“周助,还只是初春,天气还很凉,小心点。”
      不二笑了,那种招牌式的笑,那种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暖:“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我的无聊,一个人先溜了。”
      手冢有一瞬的晕眩,那种笑融化在柔和的阳光中,在轻盈的雪花的映衬下,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圣洁……不知为何,想到这个词,因为那种美,带着神圣。手冢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老天要他遭受如此打击。“快点进屋吧,喝杯茶暖暖身。”

      不知不觉,在这里住下也快一年了,都快要淡忘了当时的痛苦。人真实薄情的动物。不二冷笑。
      “又想到什么了?”手冢一边沏茶,一边问。
      不二伸手接过茶杯,轻轻吹着气:“我在想,时间真是万能的。一年就这样过了,曾经以为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样走了,而我居然还能过的好好的,甚至开始淡忘了。”不二说的很轻,眉头跟着轻轻皱起。
      “周助,别想太多了,也许……也许你弟弟还有生还的可能。”手冢并不擅长安慰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忍不住跟着越说越轻。
      “放心,国光。我会静静的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不二再一次微笑,“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恰巧外出,一同葬身火海,也许更好。那样,就不会有痛苦,就不会有漫漫无休止的等待。看不到尽头的等待,是最痛苦的。不过,如果那样,我就不会遇到你。知道吗,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呆在你身边,这样会很满足。”说完,不二起身往里屋走:“我去拿一样东西。”

      “国光,还记得这只盒子吗?”不二手里捧着一只紫檀木盒子,小心的放在桌上,“这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正是因为有这只盒子,外界才会有那么多关于我们的传说。”
      “能预知一切的盒子?我一直以为那是假的。”手冢满脸的惊讶,如果那盒子是真的,那关于不二家的人是神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干吗那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以前有打开过一次,预言的可准了。”
      “预言什么了?”
      “家丑不能外扬。”不二做了个鬼脸,“不过这个盒子的正确用法我不知道,因为父亲走的早,没有人能教我,所以不能预测一些想预测的事,盒子随机算到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总能知道最想知道的。”
      “打开看看吧。”手冢看着不二,眼里有着坚定。
      “恩……”

      古老的紫檀木盒子,雕刻着奇怪的花纹,甚至有点像一种神秘的文字,显现的会是什么?不二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抬头又碰触到那坚定的目光的鼓励。即使失去,我也不是一个人。不二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不带锁,因为不需要,这不是一般人能打开的。现在,它开了。
      看不到盒子里的东西,上面覆盖一层厚实的磨砂玻璃,显现着一行透明的字:
      失去最重要的人

      呆呆的坐在池塘边,看着一点点的新绿从池塘边的树枝上冒出来。
      失去最重要的人……
      那天看到这行字,就失去了所有的思维能力。虽然早猜到了这种结果,可心底里还有着一丝侥幸,可现在……
      “周助,还好吧。”手冢走到不二身边,挨着他坐下,把他搂进怀里,“那天吓死我了。”
      “没事,真的知道了也就好了。现在外面战争开始了吧,要死多少人呀,他们死的更冤。”不二说着,低下了头。
      “恩。毕竟这战争的实质还是侵略。我父亲也上战场去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在倒幕战争的时候,我们家族作为幕府统治的一支力量,却意外的没有被消灭,之后的36年,一直呆在江都。曾经的将军府落到了今天的田地,而我们能活到今天,也正是因为曾经的战绩,所以,到了战争的时候,如果我家没有人参战,也就没有了我们存在的价值。”
      “看不出你居然还是大人物的后人。”不二一脸坏笑。
      “你呀。”手冢用手指捏了捏不二的鼻子,“想想小时侯,一直想要上战场,把曾经的辉煌打回来。现在想想,真傻,和平才是真正的幸福。什么名利金钱,都是假的。”
      “你怎么说话像个老头一样。你今年15岁好不好,不是65。”不二伸手随便摘了一朵身边的小花,“我们还只是这个呢。”
      “你又不见得比我好,说出的话都好有哲理的样子。”
      是的,我们一样,背负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幸好我们相遇了,所以,我们不再孤独。

      —————————————————————————

      走在这充满回忆的街道上,耳边抚过的风都带着复古的味道。
      到底是曾经的皇都,即使这三十多年来渐渐被外人遗忘了曾经的繁华,可是对于身在京都的人,守住那一份平静,祥和才是最重要的。因为经受过了战争的洗礼,才更明白和平的可贵。
      不二的目标是这条街的尽头,有人说,那里住了一个新来的占卜师,料事如神。不二对次不屑一顾,手冢却坚持要他来占卜一下。
      “你不相信我的紫檀木盒子的准确性。”不二撅嘴,故意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不是,你可以去占一下怎么用这盒子。”
      你以为那个占卜师真是神仙呀。到嘴的话被生生咽下。因为知道那是为自己好,也许会占出些什么意外的东西让自己高兴。
      “我陪你去吧。”手冢难得那么主动。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总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这会是一次改变我一生的占卜,只是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你命中注定要有大劫,但之后会有一条你意想不到的路供你选择,你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然后得到另一些东西。”占卜师是一个女人,一个用帽子遮头,用纱遮脸的人。
      很奇怪的话,不二皱眉。是她很有本事,在给他某种提示,还是她是混饭吃的,给了一个磨棱两可的答案。
      出了那扇门,不二叹气,看来今天是白走了这一趟。突然想起,那只紫檀木盒子还在自己带的那只包袱里,本来想叫占卜师看看的,现在想想没有必要了。

      下一秒,一年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不二眼前,街道的尽头,火光冲天,只是这一次,地点是曾经辉煌一时的将军府。
      失去最重要的人……
      是过去,也是未来……
      周围吵杂的声音渐渐隐去,不二茫然的看着围观的人群。不可能的,这不真实,国光不可能有事的。不二这样告诉自己,尽力想拨开人群。我要去找他,他一定在等我……

      “这是命运,你注定孤独。”一个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如当头一棒,不二霍然转身,竟然是那个占卜师。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你想说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那种冷冰冰的声音里又多了一种不屑,“好,我告诉你。如果不是遇到你,如果不是成为了你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人,他是不会死的。”
      “不,不可能。”不二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我害了他?什么跟什么?
      “很难相信是不是?毕竟你从小是以人的身份长大的,连人类的自命不凡都学会了。”那个女人突然冷笑一声,“人不过是一种最卑微的动物,因为他们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可贵,自己要在有生之年要做出多大的贡献。却不知人类的生命是最平凡而无意义的,人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你看,现在又在忙着打仗,为了所谓的霸权,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二很奇怪的看着这个有一点疯狂的女人:“你不是人类吗?”
      “当然不是,我是你们家的守护天使。我没指望你会一下子相信,但这是事实。你也不是人类,你是预知神的后人,又恰巧是传人。所以我的责任就是监督,为了促使你准时归位,在你该在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
      “促使?也就是说这都是你干的?”不二突然觉得怒火中烧,自己竟然跟自己最大的仇人说了那么多话。
      “你很敏感,可惜不是我干的。你别忘了那时我在给你占卜。”那个女人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笑意,“你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传人,只是有太多人类的情感,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这与你无关。”不二忽然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火,自己居然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自己该做的事是救火,还要救人。转身继续向着火处赶。
      “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过你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而且就是因为你在他身边他才会死,你居然还指望你能救得了他?”那个女人急急拦住不二,“明说了吧,有些事你不用现在就弄的很明白,你只要给我一个答复,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答应的话,所有的意外就会像不曾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人都将平安无事。”
      “所有的人?”
      “是的,两场火灾中涉及到的所有人。”女人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是的,她有理由自信,因为自己一定会答应,因为有她所说的人类的情感在:“交换条件呢?”
      “做你该做的事——完成自己的使命,做一个称职的传人。只是你将永远不能与他们相见。我说过,你是神的后人,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人类。作为一个神怎么能随随便便与人类见面。”
      “永远?一生的时间吗?”不二感到一丝寒意。没有了你的人生,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又要为了谁而活下去。
      “永远,真正的永远。因为你将拥有永恒的生命。”
      她的声音是那样残忍,不二觉得自己正在坠向一个无尽的黑洞。
      无论答应与否,我们都是天人永隔。我说过,我最讨厌无休止的等待,最讨厌没有目的的虚度年华,现在看来,这是我不得不走的路了。国光,你会生气吗。
      “我答应。”不二轻轻吐出那几个字。
      国光,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是□□的净化吗,一种□□脱离灵魂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成神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不二轻轻的笑。没有了你,什么都不再重要。
      跟着那个女人慢慢的走着,走过一年来已慢慢熟悉的街道。离别的味道,永远有着一种伤感,即使是看着这些没有生命的建筑。因为无论植物还是建筑都有了最熟悉,最在乎的人的味道。曾经手牵手走过的地方,现在再看最后的一眼,然后锁进记忆的最深处。
      天空又一次飘起了雪,是在为我送别吗。不二笑了起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京都的雪,以及我们一起看雪的那个春天。

      在一扇巨大的门前,女人停下:“我们到了,这就是你的新家。”
      不二愣愣的看着这扇门,门大也就算了,他不二周助还不是一点世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可是这门的周围居然看不到房子的轮廓,更何况这个地方手冢带他来过很多次,因为这里有一座小山,山上种满了樱树,来的那时侯正是垂樱盛开的时候,满山坡火红火红的。可这里什么时候有了一扇门?
      “这扇门代表的只是一个入口,是随着意念而转移的,你想到哪里去,这扇门就会出现在哪里。”说完就在门把手上敲了两下,门迅速打开,里面竟是一座类似于宫殿的东西。
      女人带着不二走进了这座华丽的房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我是你的助手,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以及每天的接客。”
      “接客?”不二的眼睛睁的老大,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不要乱想,这里是一个满足很多人欲望的地方。如果一个人非常非常想得到某件东西的时候,他的欲望就会带他到这里来。他可以通过交换,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只接受灵魂的东西,给他们的东西却没有限制。”
      “当铺?”不二总算有点明白了。那么简单的一个词,干嘛要说的如此悬乎。
      “照人类的说法就是这样。”
      “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不二终于忍不住把这个最大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终于还是问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我的身份告诉你,而你又不会太吃惊。我是天使,你已经知道了,可是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而你却不知道我是天使。”那个女人轻轻摘下帽子和面纱,不二的眼睛越睁越大,过了半晌,才出得了声——
      “姐姐……”

      “周助,没吓着你吧。”由美子笑着问。那种笑温柔又带着歉意。
      “还好,可是姐姐,为什么之前在你身上我感到的是另一种感觉,很冷很冷的那种?”
      “那是真正的我。可是跟你一起在人间生活,不知不觉间总有点带上那里的情感。以后,你是我老板,不要叫我姐姐了,叫名字好了。”
      “不要,姐姐就是姐姐,这哪是改的过来的。”不二整个人挂在了由美子身上。
      “随你的便,这里你最大。我带你去看看工作的地方吧。”

      一块巨大的水晶石,代替了工作室的一面墙壁,一共分了六小格,每一格一幅场景,每一格都是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
      “这块水晶石能显现所有你想要看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显现的就是不同人不同的欲望,你可以确定交易对象。如果你想看他,可以透过这个。”由美子盯着不二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些什么,可是失败,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叹了口气,继续说:“交易也是通过这面水晶来做的,对着水晶说出愿望,就能够实现,同时你拿走你要的而他不要的东西。”
      “就那么简单?”不二的眼里还是只有茫然,仿佛这话不是他说的。
      “恩,就是这样,具体步骤等具体时候我再说。”由美子伸手在他面前晃,“在想什么呢?”
      “姐姐,现在就教我吧,第一笔交易就做我自己的吧。”不二转过头看着由美子,眼里有着认真,“既然注定孤独,我不想有牵拌。”
      过了半晌,由美子叹了口气:“确切的做法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并没有见过操作的全过程。不过好象先要把钥匙插进水晶石中。”
      “钥匙?”
      “你不是有个家传的盒子吗?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在那里。你自己琢磨吧,这个过程我是不能看的,更何况,你也不希望我看吧。”说完,由美子转身离开。
      目送她的远去,不二轻轻取出那只盒子。
      国光,让我最后再看你一次吧。如果我在这里说,我爱你,你听的见吗?你一定要听见,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从明天起我就不再爱你,从明天起我会默默的祝福你,祝你幸福。
      轻轻打开那只紫檀木盒子,不二惊奇的发现,那块磨砂玻璃不见了。终于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确实就是一把钥匙。
      插进了那只孔以后,我就真的不再是你的不二周助,我将成为一个陌生人。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钥匙入孔,不待旋转,水晶石上原本纷乱的图象一瞬间全无踪影。不二也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一遍又一遍的穿梭在他们曾经携手一起走过的街道,河流,山间,手冢不停的寻找。看着他满脸的焦急,不二心里一阵刺痛,一滴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过,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轻轻闭上眼睛:“我用我一生的爱情,交换你生生世世的幸福。”

      我用我一世的孤独交换你生生世世的幸福……

      ————————————————————————

      静静的坐在他的遗体旁,就这样呆呆发傻的日子已经五天了。家人尽量把悲伤压在心底,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只希望她能重新振作。她虽然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却不能放下心底的思念。
      医生警告说尸体在家中停放一定不能超过七天,一方面要快点让死者入土为安,还有一方面要顾虑一下卫生问题。
      于是,家里人决定停放六天入土,因为现在是夏天。而且让她天天对着尸体也不是个办法。
      她知道,她全知道。可就是不能接受。
      五天前的那个早上,他临出门还笑着对他说再见,她也笑着关照说,路上小心。可是在家里热切盼望丈夫回家的她却在下午得到消息,他的丈夫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这叫她如何接受。
      明天,就是他下葬的日子了,因为家里人不愿她继续对着尸体神伤。可是,要接受这个事实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和她结婚还不到三个月……
      “如果我们能做同命鸳鸯,同时离开这个世界,同时下葬,躺在同一个地方,同时转世重生,那有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来世还在一起。”眼泪从她憔悴的脸颊缓缓滑下,晶莹而易碎,落到面前的地板上,飞溅起不易察觉的细小的水花。
      “我们可以帮你完成这个愿望。”一个飘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明天黎明五点的时候,到西边的海滩来。”
      “谁?”她茫然四顾,周围空无一人。五点,西边海滩。

      夏天的黎明总是来的很早。五点的时候,天已大亮,远处的地平面的边界已可以找到模糊的红光一点。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早晨。
      可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日出,赶到了海滩边,就开始寻找昨晚说话的那个人。
      可是海滩上却空无一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定要得到我们来世的重逢。”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无意中回头,一扇巨大的门在她身后无声的打开。

      她被带到会客室,安置在一张黑色的大沙发上。
      她四处打量,这一切不像是人间该有的。这个年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过,不应该会有人能如此安详的享受繁华。
      “小姐,你好。欢迎光临我们的当铺。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抬头,只见一个人推门进来。一瞬间,所有的烦躁,伤心全都褪的一干二净,她已迷失在那一片温柔中。过了半晌猛然觉得自己的失礼,赶紧低头,双手不住的摆弄衣裙:“我的丈夫死了,可是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想得到来世的重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这种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的事,任何人都一定以为她疯了。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不二温柔的声音响起,却有着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在。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种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瞬间把她完全的吸引。耳边突然传来了不二温柔的声音:“你爱他,因为他的温柔,体贴,虽然有时有一点罗嗦,有一点婆妈,可是他的出发点都是绝对善良,绝对单纯的。他虽然离开了你,可是你并不恨他,你以他为荣,所以,非常不愿意与他分开,希望能得到来世的再续前缘,而不是简单的重逢吧。”
      她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的?”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竟然好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这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用知道,你的希望我可以替你达到。而我只是要你的等价交换。”
      真的可以实现?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她就这样可以得到和他的重逢。“用我的命来换,可以吗?”
      “命?你想就这样结束你的一生,然后得到来生?而不是我替你控制你丈夫的灵魂,让你们同时转世?”不二的眼里有着惊讶,这40年来,他已不能理解爱情,不能理解这么多的男男女女在爱情中失去自己的灵魂。
      “我不在乎。”她笑了,这六天来的第一个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这是她六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竟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满足。本因痛苦而憔悴的容貌,因这一笑而有了生机。
      不二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那一头火红的头发是如此鲜艳。忽然间他就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尽管这是一桩并不平等的交易。“你过来,在这块水晶石前说出你的愿望,我替你实现。”
      她再一次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谢谢。”
      她轻轻闭上眼睛,对于眼前的世界竟没有一丝的留恋,开始低声许愿。不二的两只手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她的家人只会在海里找到她的尸体,表面上她是跳海殉情,其实,她离他们来世的重逢又近了一步。

      “周助,你居然会答应这桩交易,真是蛮意外的。”由美子走了进来,顺便带了一盘子的西瓜来。
      “姐,这里四季如春,要什么西瓜呀。”说归说,还是抓起一块,一咬就是一大口。
      “只要你喜欢就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满足了她的欲望,可是她给你的东西却一文不值。我们要的是灵魂,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她的灵魂来世又在她自己掌握中,这次可亏大了。”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明明我已经典当了爱情,明明我没有被她所感动,可是还是忍不住会答应,看来哪天我要把我的怜悯心都当掉。”不二有点无奈的摇摇头。

      一个人靠在书桌旁,愣愣的看着水晶石。
      为什么会成全她,其实自己是知道的。不二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当时自己也可以这么做,只是根本没有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爱的还没有那么深,那么不可自拔。又或许因为自己的软弱,不敢拿自己的生命作赌,赌那万分之一的来世相逢。现在已不懂爱情,已习惯孤独,所以,所谓的后悔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一丝的惋惜,也许自己应该可以过上更快乐的生活,但也许可能更孤独,因为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握。
      所以会成全,因为那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水晶石上出现了现在的他,有美好的家庭,子女都已成人。是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40年的时间足以改变曾经以为海枯石烂都不会有转移的爱情。
      要爱情永恒,就不要把它交给时间。
      所以,她是对的。

      ————————————————————————

      “周助,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你是否已不愿见我。现在我已老了,即使见到你也不能给你什么了,我只愿我们来世能相遇。”手冢的愿望不二一直看在眼里。
      我很感激你,是你陪我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是你重新给了我欢乐。是我不能还你什么。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用另一种方法成全你。我已不可能再爱你,我会给你找个更爱你的人,让他来代替我。你就忘记曾经有我的存在吧。
      你只用记得你爱的人,叫不二周助。这就够了。

      “周助,这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解释一下。”由美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不二悠闲的坐在沙发椅上,捧着一杯用刚从意大利运来的新鲜咖啡豆煮的浓郁咖啡,一口一口的抿:“我答应你过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不会跑去和他见面的,你放心。”
      “那你为什么要让世上再存在一个不二周助?”
      “我不过亲手造了一个我弟弟的曾孙子而已。我长的那么漂亮,不把我当原型不可惜吗,至于名字,碰巧而已。”不二用一种最无所谓的态度回答。
      “只要你真的忍的住,你让世人都成那样子都无所谓。只是到最后不要弄的自己嫉妒到气死。”由美子已经要被他的态度气死了,说完摔门出去。
      我真的会嫉妒吗,不知道。我只是完成你的心愿,你很快就能见到你最爱的人了,只是那不是我。我只要你得到幸福,那也是我的幸福。我会在孤独中等待幸福。

      “周助,我爱你。让我来给你幸福,好不好?”手冢轻轻把面前的人搂进怀里,等这一刻,他已等了一百年。
      “不二,你在这里呀。咦?手冢?你们在干吗?”菊丸猫咪突然跳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傻在了那里。
      “英二,你傻什么,快走了。”大石赶紧冲出来,拖走这只不知好歹的猫。

      不二在水晶石前看着这一幕,笑的前伏后仰。
      自己看着这样的结果,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原来自己的豁达已到了这个地步。突然发觉那只猫咪竟如此的眼熟,难道,那是她的转世。是的,又大又亮的眼睛,火红的头发。他们也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姐,今年是几几年了?”不二忽然转头问刚进门的由美子。
      “好象是2004年了。当神仙当昏了?”由美子笑着说。
      整整一百年了,我已忍受了百年的孤独。
      原来一切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因为,我可以制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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