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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苏瑞没有让下人收拾碗筷,而是自己亲自收拾,小心翼翼将师瑜谨送来的碗筷洗好放进竹篮子里,回去的时候一起放在身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是心里一直在响应着,这是师瑜谨送来的。

      回府的时候天色渐晚,刚推开书房的门,便见一身白衣翩翩的人坐在书桌那里,眼连抬也没抬,一直挥着毛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笔墨画的世界。她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地挑高了眉头。本以为白水心会在房间内等她的,不料这人这次沉不住气了。毕竟和白水心做了一年多差不多两年的夫妻了,看白水心这样子,她大概知道白水心不是没看见她,而是在生气,故作当她透明的,就等着她先低头开口说话。

      她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地笑了,将竹篮子宝贝地放在桌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还热着的茶。她偏要装作看不懂,亦猜不透白水心他在想什么,反正有求于人的是他,而不是她苏瑞。

      在苏瑞喝着茶好一会儿,那人终是忍不住,将手中的笔放下,直直地望向正对着他的苏瑞。柳叶眉皱着,他站起身,靠近苏瑞,沉默了许久,才终是叹了口气,唤道:“敢问妻主是何用意?”那人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为她添上茶水。

      她故作受宠若惊,一脸欣喜,将白水心白皙修长的手握入掌中。那手略微挣扎,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却还是最后放弃挣扎,任她摸着。她暗自冷笑,瞧着白水心这副好似被登徒浪子轻薄的模样,手不禁用了些力,听得白水心轻痛一声,她才慢慢放开他的手。宛若无事,疑惑地开口:“水心,可是为今日米行的事而来?我有让白府的家丁把米搬去,怎么,是不是那群下人没把米交上朝廷吗?”

      “妻主,今日的米有些少,故没让人把米送走。”白水心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将手收回袖子中,没理会苏瑞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妻主,为何只把米库里的三分之一卖给朝廷,却把其余的大米卖给百姓呢?妻主可是知道,圣上还等着我们这些大米呢!”

      “知道啊。可是,苏府上下有这么多的人口要养活,这米行可是亏损了许久了,再亏下去,这投下去的血本定会收不回的。这关系苏府今后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她低着头,没看白水心,兀自玩弄着手中的空茶杯。

      “虽是如此,但是毕竟皇上下的旨意,要收购完这批米粮的。你也知道,君意不可违。若米行不出多点米,到时候触怒了皇上,可是万万不好了。”白水心见她这模样,却是冷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将自个儿的身体倚入苏瑞的怀中,低声轻轻地问道:“妻主,你的意思呢?”

      她的鼻端闻着白水心发端的香味,这熟悉已久的香味倒让她感慨万分,心里却有些排斥这人的靠近,手却不得不搂住这人的身体。手一碰上这人,这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她暗自道这白水心也是在排斥她。

      她故作点点头,在白水心脸带着微微笑,正想开口,苏瑞又说道:“恩。我也知道顾忌着皇上的旨意。我倒想起来了,前阵子,我听别人说水心你的堂姐在京郊那里开种了一大片稻苗,今年刚好丰收了。我看那里面的稻米长得很好,米行的剩下的米再加上你堂姐那里,不就可以交上朝廷了吗?”

      她俯下头,看着白水心,却见这人的脸色发白,一会又红了些,看起来有些恼怒,却碍着苏瑞还没答应他而不好立刻发作,终是又立刻恢复刚才淡然的样子,“妻主亲自去那里看过了么?上次我去那,那稻田还没长好呢。”

      苏瑞点了点头。“昨日去看过,本来去京郊遛马的,不小心踏入一个稻田里,当时迷了路,找了个人问,一问才知道是水心你家亲戚的。怪不得长势很好,水心的堂姐也是个会种稻的好手呢。”最后这一句,苏瑞半带认真半带挪揄,却让白水心轻轻挣开她的手,站了起身,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妻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回去转告母亲大人的。今晚有些不舒服,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她点头,眼眸中带着宠溺,目送他走出书房。白水心的背影远离了她的视线,那眼眸立刻黯淡了下来。她玩味地默念白水心刚才的话。他不舒服便也意味着她今晚也回不了房。但是,白水心,你可是知道今晚我要干什么吗?

      上辈子便知道白府另有个地方在囤积粮食,她上辈子会犹豫也是知晓这点的。但是她最后选择相信白水心,相信他所说的那稻田的收成不好才终于答应出卖自家的米行的。这辈子,她清醒了,也知晓了白府有位种田的好手。这辈子,他白府万不能再欺压她苏瑞不懂,欺负她苏瑞痴迷白水心的心。

      不到一会,便有下人敲门。

      “小姐,后院那边准备好了。可是现在过去?”

      她点了点头,随着下人一起到后院去。她要求戏团在后院敲锣打鼓,越热闹越好。后院到处张灯结彩,入眼满是一片红。虽说不能和洞房那天相比,但至少她比上次用心,特地从京城请来有名的戏子,为师瑜谨唱那首前世即使师瑜谨疯了也要听的戏文。

      只是,师瑜谨,你可以知道,那戏文为谁而唱?本是她为了讨白水心欢心而唱的戏文,他又从何而知,又从何处听闻的?为何偏偏执着于这首戏文?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今晚后院为谁而热闹。她望了不远处那前院里某一处,不知道白水心今晚睡得可是安稳。

      她没有换上新袍,只为了不辱师瑜谨。她和师瑜谨苏末都知道师瑜谨的正夫身份,但是府中的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她不能堂而皇之穿上迎娶正夫的大红袍,那是于礼不符。也不能穿上迎娶妾室的新衣,这是于情不合。

      她跨过火盆,踢开那装扮一新的屋子门帘。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那穿着鲜艳红衣的人端坐在铺上新的红色锦被的床上。那人望着她,精致的五官瞬间亮了起来,眉开眼笑,就等着她走过去。

      她端起桌上两杯盛好的酒杯,朝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站在他面前,仔细端详着他,手抚过他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这眉似柳叶细长又柔和,这眼眸若苍穹灿星,多似画中仙子。就是这般仙人般的长相的人,她却一再地辜负他。前世,她宠了白水心两年多,冷落了他两年多。今世,她宠了白水心一年多,冷落了他一年多,两生两世她苏瑞总共冷落了他大半辈子,而这个男人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至少没当面抱怨她,宁愿执著地在她身后追着她的背影跑。

      “师瑜谨……”她轻声唤着他。她不想叫他的名字,只想这样连名带姓叫他。她和他面对面,喝着他手中的酒,他亦满足地喝着她手中的酒。她凝视着他喝下她端给他的酒。而后,她突然俯身靠近,在他耳边缓缓说道,带着阴冷。“师瑜谨,我在你这杯酒里下了药。”

      对面的男人的手颤抖了下,浓密的睫毛抖着。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怨恨,也不是惊讶,却是勾过她的脖颈,柔软的薄唇贴上她的唇,将嘴的酒渡过一半给她。她沉默地看着,任他这样对她。

      她轻轻推开他。他两颊因为喝酒而发红。眼眸却比夜空还亮。

      他说,你答应过我,死后要同寝的。若我先死了,可能会不能和你死在一起。若是这样,不如一起死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笑着。这次,师瑜谨没退让,而是紧紧逼着苏瑞表明态度。他需要个可以安心的理由。

      她笑了笑,揉了揉师瑜谨的墨发。“师瑜谨,我舍不得你死的。至少现在不舍得。这酒确实是下了药,补元气的药。但是……她望着他疑惑的样子,又狠狠地笑道:“这药是男子喝的。”

      对面的男人脸红得诱人。

      她俯下头颅,轻轻含住小巧可爱的耳朵,慢慢移到他香甜的嘴唇。她在他耳边问了个问题。她问:“之前问师府的老人,说你很久前不是叫瑜谨的。为什么要换成瑜谨呢?”

      他的回答,让苏瑞楞了好一会儿,很久之后才回神过来,将这人抱入怀中。他却在苏瑞靠近他的时候,师瑜谨的身体狠狠颤抖着。她停下动作,放轻动作,慢慢让他放松下。她知道,在初次圆房之夜,她便伤害了他,之后又将他弃于这个荒废的后院,以致到现在过了这么久,他所受的伤还没痊愈。今夜,她想让他师瑜谨,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从此,便好好待他师瑜谨。

      她抱着师瑜谨,耳边总是回响着他的回答。

      他说,瑜谨本是一种花,代表着美好高尚。他想要配得上她苏瑞。

      可是,师瑜谨,你却不知道,她苏瑞却是世上最肮脏的人。真正配不上的人,其实是她苏瑞。

      “师瑜谨……”她轻轻唤着怀中的人。师瑜谨轻哼着,却是迷迷糊糊的,靠在苏瑞怀中,连眼皮也没掀起。她一遍又一遍唤着他,师瑜谨也只是轻轻应着。直到她用手指掀起他的眼皮,却发觉几颗带着温热的泪水滴在她手上,发烫。

      师瑜谨似乎没睡醒,一直在念着:“原来你没走,别走就好。”她不知道他口中那个“你”是谁,却知道他此刻的痛苦。她轻拍着他的背脊,他才渐渐放开,慢慢睡去。手还是揪紧着苏瑞的袖子,一刻也没再松开。她摸着手中那双柔软的手,也触到了他手指上那一层层薄薄的茧,翻开他的手掌,细数了上面的疤痕,大大小小总共九条,不多不少,却让她一阵心疼。

      这便是男子亲自下厨的代价么?说起来也奇怪,师瑜谨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竟会下厨,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记得成亲后的第二天,她便不小心喝到了师瑜谨煮的粥,不是一般地难吃。而且,昨日吃的饭菜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好像她已经吃过很多遍了。为什么呢?更让她奇怪的是,今晚圆房,虽然师瑜谨的身体还记得她的粗暴行为,但是他的身体却很敏/感。差不多两年没有承欢的身体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只有……她皱着眉头,实在不希望事实是她所想到的那样。师瑜谨,你是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对吧?她揉这手,慢慢进入梦乡。

      越睡越沉,却发现身体似乎越来越轻。她十分疑惑,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满是雾气。待雾气散去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更疑惑。眼前有个荒废已久的亭子,亭子上边落了许多叶子。天色似乎正是夜里,却刮着北风,吹得她阵阵发抖。她心生疑惑,慢慢往亭子那边走去,却隐隐约约出现个身影。那身影瘦长,端坐在亭子正中央,脸侧对着她,却是像在看什么。

      她想靠上前,却一直觉得那人的脸蒙着一层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始终未让她看清楚。她站在那个人的正对面,虽然没能看清他的脸,但却很清楚看着那个人的动作。那人的肚子微微隆起,似乎是个男子,男人的手一直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小心翼翼来回摸着,神情焦急又带着期待。

      她心生疑惑,望了四周的一切,这里为什么……心底有种说不说的感觉,但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直站在男人的身旁。

      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来,只有男人一个人孤孤零零坐在那里,男人的眼睛就那样直直盯着前方。直到突然间,男子的身下出现涌现一片血红,接着她满世界看去竟是通天红色。她想张开说话,喉咙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心里万分恐惧。她听到那男子突然大声尖叫,又笑又哭,就那样直直坐在那里,任血流满他全身。

      “妻主,妻主……”一声声呼唤,让她醒了过来。手本能地往身旁摸索,却摸到一层锦被。她睁开眼,向床里边看去。身旁一侧本来睡着的人不见了,摸着的空位还着师瑜谨身体的余温。她望了下天色,还黑着。这么晚了,师瑜谨到哪里去了?她披着衣,想起身,却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人在说话。好像是那莫儿和师瑜谨。苏瑞疑惑他们这么晚,为何行为这么鬼祟。她悄然起床,隔着帘子,瞧着房外小厅子里的人。

      师瑜谨正背着她,坐在木梨椅上,旁边是那莫儿。莫儿手上正端着一个熬药的小炉子。苏瑞想了想,虽然今天没叫人再熬汤给师瑜谨喝,但男人天性喜爱容颜,她想可能师瑜谨和白水心一样,经常喜欢喝美颜汤药吧。想到这,她便拉紧外袍,回房继续睡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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