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朝曦》落幕之舞

21、第廿一章

　　面对眼前的突变，颜家父子一众虽心惊，却毅然决然地继续使命。

　　“哈哈哈！”李汜突然放声大笑：“看看今日是谁葬身于此吧！”说完欲骑马逃走，颜家父子自然不会轻易放他逃走，连连出招，颜凌曦看准时机射出一箭，正中李汜左臂，李汜和颜博昭都愣了一下，当颜博昭和颜凌晨再欲向李汜进攻之时，李汜已经在士兵掩护下退到一旁。
　　颜凌曦又连发数箭，帮助父兄解决掉几人，一直到箭袋中的箭矢用完，她才跳入包围圈中与父兄一起作战。
　　“曦儿！你怎么来了？”颜凌晨惊呼。
　　“父亲、哥哥……我……”她不知如何作答。
　　颜博昭怒道：“刚才李汜中箭，我便疑心是你跟来了，你！胡闹！”颜博昭又挥剑斩杀一人。
　　敌兵越来越多，杀退一圈便会有另一圈围上来，颜博昭和颜凌晨渐渐力不从心，身上都挂了彩，眼看着带来的一百名死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颜博昭咬了咬牙对颜凌晨说道：“晨儿，你带着曦儿你们快走，为父断后！”说着，拼命杀出一个缺口，先抓了颜凌曦手臂将她丢了出去，接着又把颜凌晨推出去。
　　颜凌曦双眼泛红大喊一声：“父亲！”
　　颜博昭吼道：“还不快走！晨儿，你不记得为父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了么！快带你妹妹走！”
　　颜凌晨一愣，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那里有父亲临行前交给他的青骑虎符，临行前颜博昭交待过他，若是刺杀李汜不成，就速带着虎符到城西二十里外调遣青州骑兵，围剿皇城，将李汜及其亲信全部斩杀，此为下策，兵贵神速，如若李汜回去调动他在城外的李家军攻打皇宫的话，一切都晚了。
　　颜凌晨紧咬牙关，反手用枪又扫倒一个敌兵，伸手紧紧抓住颜凌曦便向包围圈外冲去。颜凌曦半途杀入，并不知道缘由，眼看着父亲身边死士越来越少，哥哥却带着她要往外冲，顿时挣扎道：“哥！父亲怎么办！我们不能扔下他！”
　　颜凌晨理也不理她，继续挥枪突围。
　　这时只听颜博昭一声低吼奋力砍倒数人，却被身后冲上来的人砍中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颜凌曦看到此景立时挣开颜凌晨的钳制，回头向颜博昭的位置冲去。颜凌晨手中一空，暗叫一声不好，再一回头，只见颜凌曦已经回到颜博昭身边，奋力护在他身前，又连续击退几人。颜凌曦一手挥剑，一手扶住颜博昭说道：“父亲！挺住，曦儿带你出去！”
　　颜博昭却用手一推怒道：“谁让你回来的！还不快随你哥哥杀出去！你……”话未说完身上又中一刀，颜凌曦还想再去扶颜博昭，但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刀正从上而下劈向颜凌曦的手腕，颜凌曦一惊忙收回手。
　　颜凌晨此时也杀了回来，一手拉住颜凌曦嘶哑着声音喊道：“曦儿！快走！”
　　李汜包扎完伤口骑马在包围圈外冷眼看着这一切，笑道：“好一个父女情深啊！今日，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弓箭手准备！放箭！”也不管是否会伤到自己人，只见他左手一挥，几十支羽箭也随着飞射出去，直奔颜博昭等人。
　　颜凌曦早已乱了分寸，哪还能留意到身后的暗箭，只一心想奔到颜博昭身旁，甩开颜凌晨便冲了过去。颜博昭以剑做支点，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身边早已被自家死士护住，但见远处箭光一闪，大喊道：“曦儿！小心！”那箭直直地向颜凌曦后背射去。
　　“噗”的一声，在纷乱厮杀的战场上居然格外地刺耳。鲜血迸溅，颜凌曦转过身来一脸错愕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颜凌晨，只见一支箭贯穿颜凌晨的胸膛，只离颜凌曦半寸。殷红的鲜血顺着箭尖滴下，砸在地上，也砸在了颜凌曦的心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颜凌晨用力折断箭头，一口鲜血吐出，拉住还在发愣的颜凌曦向外拼杀，几名死士见状也过来协助。那包围圈生生地又被砍出了一个缺口。
　　李汜身边一名武将早就有些不耐烦于这种消耗战，见状突然催马冲了过去，口中嚷道：“大将军，这厮就交给末将吧！”
　　李汜想拦，可那武将已经冲了出去，李汜骂道：“莽夫！莫要坏老夫大事！”
　　颜凌晨的伤口还在流血，显然已经力不从心，虽然突出重围，但兄妹俩仅靠徒步，想甩掉追兵谈何容易。正焦急间，见一将领骑马奔来，颜凌晨心下一动，疾奔几步，将手中长枪向那人一掷。
　　那将领自信满满，想那小毛孩子深受重伤还能有什么能耐，双锤一挥喊道：“小子！吃爷爷一招！”话音刚落，就见银光一闪，身子一歪，跌下马去。那人吃惊地低头一看，一柄长枪已然贯穿他前胸，还来不及思考是怎么一回事，便断了气。
　　颜凌曦扶着颜凌晨奔到马前，从尸体上取回颜凌晨的长枪，又将颜凌晨扶上马，再纵身一跃也上了马，接着双腿用力一夹，朝着大路狂奔而去，早将追兵远远地甩在身后。
　　颜博昭望向远去的两兄妹的背影，带血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汜气极，对士兵喝到：“收紧包围圈，不许再放走一人！”

　　颜夫人清晨起床不见颜凌曦来吃早饭，于是去房间叫她，但见被褥整齐地叠放在一侧，以手拂拭床榻，冰凉一片。看来是已离开多时，但这才是清晨时分，难道她一夜未归？能去哪儿了呢？颜夫人又来到颜家兄妹的几位师父所住的厢房处，平日里她鲜少踏入这个院子，但此次不知为什么，她发现颜凌曦彻夜未归之后，心突然慌乱起来。按说颜凌曦在外游历四年，颜夫人也常常担心，却不及今日这般强烈。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仿佛被撕扯着，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家女儿，那心才能落回原处。
　　颜夫人去的时候四人刚好都没有出门，赵沂安慰她道：“曦儿一直是个很独立的孩子，她会照顾好自己，夫人不用过于担心。”赵沂嘴上虽这么说，实际她也是有些担忧，这孩子从来没有自己去哪儿而不跟长辈报备的。
　　杨展突然想起前一日在院中见颜凌曦立在纪泽房门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昨日我见到曦儿的时候，发现她神色有些慌张，刚想去问却找不到她了，当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以她的性子若是心里有什么事，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然谁问她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近来发生这许多事，我们是否是疏于关心孩子的情绪了呢？”纪泽叹道。
　　“夫人，不要着急，我这就出门去找找。”冯门道。
　　杨展站起身说：“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是啊，夫人你就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你。”
　　颜夫人缓缓点了点头，目送冯门和杨展出府，赵沂又安慰了她几句，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但是始终静不下心来，只好去佛堂诵经，试图平复心情。

　　冯门及杨展出了将军府，先分头在城内找了一圈均无果，后又在城西门处集合。
　　冯门道：“她既不在城内，那么有可能是去了练功的那片树林。”
　　于是二人由城西向南一路寻去。
　　快马奔驰数里，果然找到了颜凌曦，还有颜凌晨，只见颜凌晨躺倒在地，颜凌曦跪坐在他身旁，泪水湿了脸颊。阳光斜照在枯黄的草地上，颜凌晨身下的草地却已鲜红一片。去往青州骑兵驻地的路上，重伤的颜凌晨终于体力不支跌下马来，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冯杨二人急忙下马来到近前一看，也说不出话了。
　　颜凌曦颤抖的双手扶着躺在地上的颜凌晨，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落在草地上，与那片红色融为一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叫着：“哥……哥……”
　　颜凌晨缓缓的从腰间扣带中取出虎符塞到颜凌曦的手中，正是颜博昭交给他那枚，接着急喘了两口气说道：“曦儿……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用心记着……这个虎符可调动城外青州骑……你且小心收下……拿着它去调兵……然后……咳……咳……”
　　颜凌曦忙抚着颜凌晨的胸口，哭喊道：“哥！你别说话，你先好好休息，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颜凌晨伸手按住颜凌曦的手腕，说道：“曦儿……你听哥哥把话说完……你拿着虎符速速去调兵……趁着李汜还没有回城……火速进城……然后传令禁卫军一同围剿，但切记不可恋战……城中李汜的部队虽然不多，但若久战不下，李汜调动城外重步兵攻城则失了胜算，你只可趁乱击杀李汜及其亲信将领……兵无将，自然投降，答应我，你要亲手斩杀李汜……为父亲、为伯父一家、为死去的那些兄弟们……报仇……”颜凌晨说到这里，喉咙里腥甜的气味翻涌，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颜凌曦摇着头哭道：“哥……你别说了……别说了……”
　　什么都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