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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萧致远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子矜一个人,她极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拿那块本该盖在乐乐身上的绒毯盖在她肩上,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她。
      子矜睡觉的时候习惯性的将头缩着,只露出一点点侧脸,黑色的长发胡乱遮在脸上,隐约能看到小巧的鼻尖和静静的呼吸声。萧致远的指尖顿在她的耳畔,微微扬起嘴角,星眸中一点点的,依稀都是温和柔软的水光,直到她轻轻翻了个身,他才如同惊醒一般,慢慢的直起身子。
      子矜的手机就扔在旁边,一闪一闪的亮起来,恰好跳出在之前不曾退出的短信界面。
      萧致远看着那封短信,目光幽沉。“私生子”三个字一闪而逝,而那些水光亦渐渐敛尽,他忽然转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子矜——她还能睡着,依旧睡容恬美,安静沉谧。
      终究还是不在乎吧?
      他眯起眼睛,听到阿姨走进的来的声音,转头问:“乐乐呢?”

      乐乐扑腾在花园里的泉水边,兴高采烈的去抓水里的锦鲤。
      泉水是专门引出来的,清澈冰粼,间或漂浮着深绿的飘萍与淡黄的小莲。里边里边养着很多日本锦鲤,色彩明艳,游动的时候仿若一幅幅流动山水,加上有能留住风水一说,市价高得惊人。老爷子喜欢养鱼,便专程去日本空运过来,这十数条御三家的锦鲤,平日里专门有人喂养,几近数百万不止。
      在这个家中,喜欢这些鱼的人,除了老爷子,就还有乐乐了——尽管她喜欢的方式是……伸手去抓它们,然后看着它们惊恐的四散开去。
      头一次她这么做的时候,阿姨吓得一把把小丫头抱开了。乐乐扁了扁嘴巴,大哭起来。子矜有些难堪的接过她,正要训斥几句,乐乐却抹抹眼泪说:“爷爷这里不好玩,我要回家。”
      老头在后边急得跺脚:“让她抓!让她抓!”
      乐乐转瞬就不哭了,眨着眼睛看着爷爷。
      老头笑眯眯的说:“不过乐乐,现在不行。爷爷让他们把水弄得浅一些,你再去抓好不好?”

      乐乐胖乎乎的小手伸在翡翠绿的水中,几乎就能抓到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了。忽然有人将她腾空抱起来,她回头一看,见是爸爸,有些不满的扭着身子,半身水都溅在了他的身上。
      “趁妈妈睡着了偷跑出来的?”萧致远板起脸说。
      乐乐稍稍露出惊恐的表情,低头掰着手指,小声的说:“爸爸,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萧致远亲了亲女儿:“去换身衣服,然后乖乖去睡午觉。爸爸就不告诉妈妈。”

      阿姨抱着乐乐上楼去了,萧致远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不急不忙。
      伏在沙发上的身影动了下,子矜的身子像是痉挛一般,猛的坐了起来。她脸色苍白,大口的喘着气,直到慢慢平静下来,才看到一旁好整以暇的萧致远。
      绒毯滑落在地上,子矜闭了闭眼睛,才勉强笑了笑:“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凝视着她,淡淡的说:“又做噩梦了?”
      子矜摇头否认,过了很久,才问:“乐乐呢?”
      “我让阿姨带她去睡觉了。”萧致远站起来,一把拽起她的手腕,“跟我来。”
      子矜被他拖起来,一直走到玄关,才奋力甩开他,怒说:“你干什么!”
      他也不生气,就这么看着她,轻轻皱了眉说:“你没什么要问我么?”
      子矜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你是说那个新闻么?”
      “没什么想要问我的?”
      她无所谓的笑笑,“我和乐乐都没被拍到,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有私生子也没有关系?我和谁传绯闻都没有关系?”他的脸上渐渐有了怒容。
      子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究竟怎么了?照片又不是我拍的,冲我发什么脾气?”
      萧致远的脸色愈发黑沉下去,他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一言不发的将她拖到车库,塞了副驾驶座。
      子矜印象中,他几乎从不这样对自己用强,这让子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他发动车子,才惊魂未定:“你要干什么?”
      他的侧脸紧绷着,双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一字一句的,仿佛是从嘴唇里蹦出来的:“你带你去看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子矜心底滑过一丝不安,她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萧致远踩下刹车,侧过身深深注视她,唇角的微笑带了淡淡的冷酷与坚持:“桑子矜,结婚三年,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你太宽容了。”
      他不再理她,打开了车载电话,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子矜却尖叫起来,疯了一样去关他的电话,大声的说:“你疯了么!”
      他的眼眸依旧平静,甚至连怒气都消逝了,只噙着一丝洞若观火的笑意,反问说:“怎么?萧太太,结婚三年,你准备好公开了么?”
      她气极,良久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他重新发动车子,她才条件反射的去抓他的手,冷声说:“你是第一次拿这个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子矜。我真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疲倦,慢慢的将油门踩了下去。

      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这样一句话,低沉的,深情的,无奈的……这些她都未注意到,她听到只有一句“你是我的妻子”——仿佛是一根尖刺,顺滑的刺入肌理中,让她觉得难堪与尴尬。
      萧致远开着车,一边毫不动容的说:“我也不希望乐乐长大后,会‘了解’我是这样一个父亲。”
      说起乐乐,子矜心底又是一阵怒意,她不想在此刻再与他争论女儿的问题,只是深呼吸,车子里是新鲜皮革的味道,或许还有香水的味道,混在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作呕。
      她用力的握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耐心一些:“萧致远,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你……都处理得很好。”
      “谢谢。”他冷淡的打断她,“不过你要知道,之前是为了迁就你。至于这一次……”
      午后的阳光衬托得他愈发秀拔出群,他有意顿了顿,用兴致盎然的声音说:“既然媒体这么感兴趣,我也不介意补给他们一个‘世纪婚礼’。当然,由永清传媒来发布我会更加放心,哪些可以说,他们会有分寸。”
      子矜身子僵住了,她难以克制的开始想象,很快的,这个世界都会知道自己是萧致远的妻子……曾经的那些感情,那些等待,那些美好的丑陋的一切,她都需要一一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并不可怕,可她害怕见到自己的内心,里面深深藏匿的人和事,她丝毫……都不愿再触及。
      “萧致远——”她断断续续的说,“……求你。”
      “求我什么?”他转头,注视她带着恐惧的双目,“你嫁给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咬着牙不说话,长睫轻轻的垂下,半晌,才艰难的说:“你别逼我——你敢公开,我就敢……和你离婚。”
      他大笑起来,仿佛她说的是一句顽笑话。
      “离婚?你想过乐乐么?”
      她一时语塞,他的注视又这样的令人觉得压迫,她便转过了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真的要公开么……萧致远打定的主意,似乎从来没有人能改变过……或许之前,他是在迁就自己,因为愧疚而迁就……子矜心乱如麻的想着,车子里一片静谧,只有引擎低低的轰鸣声,提醒着她另一个人的存在。
      车子最终在永清大楼他的专属停车位停下,子矜忽然听到他有些低涩的声音。
      “你告诉我,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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