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意》风若然

7、月光下的女神

　　如意见到索菲娅，是在进入稻城高中的三天后。

　　日头渐收敛的黄昏，放学的学生如潮水奔涌出校门。如意想起要接雪儿下课，抓起背包就往外冲，出至楼道拐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正是索菲娅。

　　“怎么这么不小心？”

　　索菲娅手里的教科书掉落一地，正想开口责备，当她抬头，看到一双怎样的眼睛。是的，她从未见过一人如他一样，目光像淬了一把剑，清亮，直接，直抵人心脏。显然，眼前这个少年是有占有欲的，他的眼神吃力而有杀伤力，叫人不敢细看，又忍不住回头偷头，想一探内心究竟。毫无疑问，他是漂亮的，又是冷漠的，像一只忧伤的豹。然而，那天他们到底没有接话，只是擦肩而过了。

　　再次见面，他却是快乐的。或许一切并不是这样，也曾有令他目光柔软如月光的女子出现，或者已经出现。一切都是猜测，一切又都是幻想。座无虚席的公开课上，她站在讲台上，发现他正坐在台下，神态安然，嘴角卷起舒适自如的笑意。学校这样大，他会竟是她的学生。便是那时候起，她猛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虚无的力量中，昏眩的日光下，这个发现令她觉得甜蜜，又很觉恐慌。

　　待至下课，人群穿梭而出，她没有在学生中搜索到他，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她想和这少年聊聊，一群热情朝气的少年中，他显得那样安静，又那样孤独。那种清冷的气质令他显得特别，也令人担忧。索菲娅不由想：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似乎排斥人群，喜爱独处，不喜欢说话和参加社交活。

　　.而这，似乎不是没有理由的。

　　收拾好教案，她步出了教室，当晚月光如丝绸铺洒在校道，照得绿茵草地俨如白昼。索菲娅一时兴起，跳着小步踩过去，如踏雾里云端，快乐得想不起任何烦恼。这是她自小喜欢和父亲玩的游戏，自从父亲去世后，每个独自回家的夜晚，她都这么对着影子玩。

　　“老师……”

　　便是这时候，夜色里响起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一条身影在她眼前的樱花树跳出来，站定在眼前，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

　　“是如意？”

　　“嗯，是的，我等你很久了。”

　　少年咧嘴一笑，笑得像个心无城府的孩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开，眼神干净柔软，仿佛已熟稔许久。

　　她不觉也笑起来，慢慢朝他走去。

　　便是这一晚，索菲娅和她生命中的少年，沿着月光校道一路走下去。

　　身后，一树樱花静默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