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水木有源

3、反叛的少女

　　结束了美国的旅程，她就去高中军训，学习。每次从美国回来，她都觉得周围的学生好土，要适应好一阵子才能习惯，在美国的时候，会有大胆的男生过来直接地搭讪，虽然那些男孩子有的挺帅的，但夏之清就是不喜欢黄发碧眼的人，或许她真的就是看着那些古典的书籍什么的过来的，才会这样。
　　进了高中的夏之清变了点，没初中那样去勾搭那些很差的男生，或许是因为在如此好的高中，她也没有机会了，或许是她更成熟了点。
　　她的成绩不上不下，外公外婆很满意，可以在高手如云的高中里还有个中等，很好了。夏之清从进了高中这大半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传奇人物是从高三开始发威的，好像听过的都是从一开始就努力的，最晚也是高一下学期。
　　夏之清觉得自己再努力也是这个努力程度了，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做作业，还能怎样。难道要像班级里的第一名一样整天念书吗？夏之清想到前排那个小小的身影，夏之清对她的印象就是永远都坐在那里，埋着头，想到她，夏之清想到的只是一个背影，永远都忽略了她的正面。要是有她那么认真，自己成绩就比她好了，想想自己的作业做的比他们做的快多了，就是没他们认真。
　　夏之清个性开朗外向，心底的要强和好胜，总是可以埋藏在心底的，但是因为常常去美国，也因为初中时接触过的和这些好学生不同的阶层，所以，她爽朗大方，很容易和男生女生打成了一片。她和女生挺有聊，虽然心底依然觉得她们都太小女生；她和男生也很有聊，却不和他们称兄道弟。她对成绩最好、家世最好、相貌最好的人是该笑就笑，该看不惯就看不惯；对那些最穷、最丑、成绩最差的同学也是说说笑笑，不喜欢就不喜欢。不是她真的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只是她觉得大家都一样，而自己见过的市面又比较多，理智告诉她其实人都一样，而她也能够把自己的一些看不惯、轻视放在心里。这里，没有人知道夏之清的父母在美国，也没人知道夏之清去过美国。在这里，她更加自在。
　　所以，夏之清不乏人追求。最后，夏之清同意了，她的新男朋友是一个在这个学校打扮很时尚的男生，长的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他去过很多地方，他甚至敢自己一个人去其他城市玩，而且他懂得很多，什么方面都能扯一点。比起来，其他的男生就只会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听着他们的安排做着一切。说一起出去逛个街，都要和父母汇报，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如何可以做了她的主。

　　高一暑假的时候，男朋友邀请她一起去上海玩。夏之清同意了。去之前，她想起在美国很流行的粟米头，就去理发店里烫成了一个个小辫子。
　　男朋友住在他的亲戚家里，他是去上海上托福的，每天下午去，隔一天的下午还要去上SAT。
　　夏之清到了上海，住在旅馆里，夏之清只是来玩玩了，估计玩个一个多礼拜就要回去了。在夏之清安顿好以后，男朋友就带她一起去了一家很高级的餐厅。
　　那是一家牛排的西餐厅，那里标的牛排很贵。
　　“你要出国，以后估计要吃腻掉的，现在怎么来这里？”
　　男生很会哄女孩：“情调好，带女朋友，总不能去太寒碜的地方吧？”
　　男朋友开始讲着自己以后要去美国，自己可以去洛杉矶看电影，看影星，去纽约第五大道逛街，去白宫。

　　他们的谈话，被不远处的一桌上的男子和女子听得清清楚楚。那个男子身边的女子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对年轻人，女生烫了一个爆炸头，很非主流，男生很时尚。这样的男女，他们见得多了，就是不学无术的少年人。显然，男生家里挺有钱的，带着女朋友出来玩玩。
　　夏之清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就对那桌上的男女打了个招呼，微笑一下。
　　“你认识？”男朋友回头去看他们。他们看到夏之清的笑容和招手，都有些尴尬和诧异，还是那个男人反应的比较快，点头微笑，算作是招呼。
　　“不认识。与其让我们被人当猴子看，还不如让他们尴尬尴尬。”夏之清的话让那桌的两个人诧异又好笑，这个小姑娘真是说得出做得出，还做得让他们觉得开心。
　　“那女的肯定是人家的小秘，那男的倒是年轻有为。”男朋友毫不客气地判断。“你看看，一个男的起码三十了，说不准人家保养的好，都四十了，但是女的不一样，保养的再好，还是看的出年纪的，那女的大概二十三四吧，穿的那么漂亮，还化妆，还化的那么妩媚，正经的妻子能这样吗？反正我是见得多了，我爸圈子里的人，那个不是这样的。”
　　“那你以后也准备跟他一样？”夏之清很直接。
　　男人听着夏之清的话，有些好笑，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那个女子听了，本来应该生气的，但是听到夏之清这么说，心理畅快了很多。
　　不久以后，男人听到夏之清那桌似乎在讨论书法。
　　“颜经柳骨。颜真卿的字太刚正不阿了，太容易犯事了，我不喜欢，我觉得做人要圆润点……我比较喜欢赵孟頫的……我小时候练得就是他的字……我们去上海博物馆看看他的真迹吧，还可以看看王羲之《兰亭集序》的临摹版本。”

　　男人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刮目相看，一个小混混打扮的女孩子，竟然真的懂书法，还要去博物馆？有趣。可以让这个年龄的男人有好奇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好奇心来了，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放过呢？男人招来了服务员，指着夏之清那桌，结了他们的帐，写了张纸片，让服务员给那桌的人。
　　等夏之清和男友看完纸片后，夏之清正好来的及跟那个男子招手示意再见，男子依然是微微一笑。
　　“说不定这种男人是跟你搭讪呢。”男友毫不犹豫地评价。
　　“我也觉得。”夏之清说道。
　　夏之清他们聊得正欢，没有看到那个女子走在男子的身后，回头望了夏之清一眼。
　　纸片上的内容是：招呼之缘。

　　“你不是很想认识展少吗？回头我找个机会让你认识认识吧。”那个男子开着车，对身边颇妖冶的女子说道。
　　“好。你准备踢掉我了？”女子说道，“那个女孩子不好追吧。”
　　“这不关你的事情。”
　　是啊，女子想到，她就是一个情人，她的生存需要另一个的支持，只要有人出得起加码包养她，而她在圈内颇有名气，客人她也能挑一挑。展少更年轻，出手更大方，当然是跟着展少了。等认识了展少，或许就和眼前的男子没任何瓜葛了。

　　再一次遇见这个男子的时候，是在上海博物馆。
　　因为男友要上托福，SAT，今天爸妈来看他，所以就不能陪她来上海博物馆了。其实都是借口，就是他不想来，夏之清这样想到。
　　夏之清一个人从一楼开始逛，看过青铜器、瓷器、云锦，来到了历代名人的书法前，其实这或许是她唯一懂得的了。她站在赵孟頫的书法前，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赞叹书法写得好，但是连是谁的都不知道，也就是评论一句：这个字端正，这个字好潇洒飘逸。不禁让夏之清有一丝鄙夷。
　　“赵孟頫的书法是学王羲之的书法的。”
　　夏之清听到一个不急不慢的声音想起，转过头去看着声音的主人。是他，昨天遇见的那个男人，他的身旁没有昨天那个妖冶的女子了。夏之清再一次看着这个男子，三十出头，儒雅英俊，西装革履，想必事业有成。
　　“是的。所以他和王羲之的书法一样，都走的是潇洒飘逸的路线，但是王羲之的更飘逸出尘，赵孟頫做不到。”夏之清回答。
　　“赵孟頫的碑文最有名，写的是行楷，而王羲之最有名的《兰亭集序》是行书，不可一概而论。况且赵孟頫的一生算是夹缝里生存，委曲求全，一个宋代王室子孙，如果不是元朝的王室赏识他、喜欢他的字，他或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夏之清并不知道这段历史，但是出于少年人的争强好胜，她说着另一端历史：“颜经柳骨，我很不喜欢颜真卿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就是刻板。”
　　“爱国忠臣。”他会给她四个字。
　　他说起话来铿锵有力，让夏之清觉得，他似乎不是三十出头的大叔，而是和她一个年纪的热需青年。这让夏之清的心一跳。
　　“大叔，你这么愤慨，是不是曾经也想精忠报国？”
　　他望着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是故意的吧？
　　“是啊。很多年前了，后来见识多了点，就发现没那个环境啊。”
　　随后，他带着夏之清逛着为数不多的书法作品，他说他最喜欢的是郑板桥的楷书，王羲之的行书。带着她看门口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的唐人临摹版本，解说那些印章都是历代名人鉴赏过后刻上的，印章越多，这幅书法作品也越有名。又领着夏之清逛过了瓷器馆，讲解着那些最大的盘子的用途、明代的青花瓷、清代的釉、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颜料、慈溪最爱的荷花、讲述瓷器的昌盛和国力的昌盛，乃至最后到慈溪的时候国力没落，那些瓷器也从最鼎盛时期的青花瓷、五彩瓷，变得像伪劣产品。他们在一个馆里逛，往往就有很多人、故意围在他们的周围，听着他的讲解、随着他们的步伐挪动。那些人多是对他的赞叹。
　　夏之清对他的见解总是断断续续地辩驳几句，但是到真正内涵的地方也只能听他讲解。期间，夏之清对他的称呼一律是：大叔。虽然夏之清心底里一点也没把他当成大叔，但是周围那么多人，或许总有人和昨天的自己还有男友一样，会以为她是他的情人的；何况，大叔也是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下去、他必然别有目的；也是提醒他，别对她有目的，在她心目中，他就是个大叔。
　　但是在社会上打滚过的男人，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的一句称呼就对她放下心中的心思，那么那些风风雨雨他就白经历了。
　　“小丫头，”他这么称呼她。
　　“大叔，我有名有姓。”
　　其实他就是等她的这一句话。“那应该怎么称呼你，小丫头？”
　　“大叔，我们不熟，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不同于她这个年龄的男子，有着另一种成熟稳重，但是又不失俊朗。夏之清忽然想，他的学生时代，肯定是个校草一类的人物，对女生是游刃有余。
　　到了博物馆门口，他递了一张名片给她，她出于礼貌，扫了一眼，烫金的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她没来的及把这个名字放进脑海，就被自己随意的放进了包里。他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被夏之清一口回绝了。
　　“大叔，你把妹的手段是你们那辈人的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叫沈言哲，记住了。”
　　“谁要记住你啊，当你自己是谁啊，布什啊，为什么要记住你。”夏之清嘀咕道。但是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她就是记住了他的名字。他说话的口气明明不是命令，是随意，但是带着一种笃定的口吻，大概就是他的自信，感染了夏之清，让夏之清记住了这个名字很多年很多年，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记下去。
　　在之后的几天里，男友似乎越来越不愿意和她一起出去，最后她去他的新东方学校的时候，看到他牵着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孩，女孩的长长的直发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乌黑靓丽。
　　男生看到远处的夏之清，一愣，和身边的女孩都停了下来。夏之清环抱着双手站在阳光下，那一头爆炸的发型，颇有点让那个清纯的女孩害怕。夏之清并不想走过去，那是示弱，她不过去，就等着他们过来，要是他们不过来，那自己肯定是转身就走，在遇到那个男友肯定甩他一个耳光。她没必要问清楚，很常见的见异思迁，有什么好问的。
　　男生见她不动，安抚了身边的女孩：“我去处理点事情。”女孩显然知道那个爆炸头的女子是男生的前女友，大概是有这么一个出国的好男孩，怎么会愿意放手呢，肯定是来死缠烂打的。看她的样子，烫一个爆炸头，穿着一件镂空的罩衫，可见里面的黑色背心，就是一个十足的小混混的打扮，哪里可以和自己比，自己穿着商场专柜的衣服。可是没有去过美国的小女孩啊，你哪里知道，你是时尚，可是夏之清的打扮，有一天，你会在美国的校园里看到的。
　　男生走到夏之清面前：“我是要去美国念大学的，我们没有结果的。”
　　“那就分手呗。直接点好吗？”
　　男生一愣，他知道夏之清开朗活泼，但是终究是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不把分手当回事呢？男生的自尊心终究有点受到打击。
　　“那别的什么我配不上你，你会找到更好的，我也就不累赘多说了。”男生说。
　　“这是事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男生听到夏之清的话，不禁有些觉得她太过于自大了，待会儿和自己的女友说说，两个人肯定要笑死，脸上不禁有些轻蔑的表情。
　　“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个女生是要和你一起出国的，看起来挺漂亮的，你肯定觉得我的打扮像个小混混，所以你就舍弃我了。别以为我没脑子，你家砸钱把你砸进苏高中，但是我不是。”
　　“你知道最好。我不想跟你吵。”
　　“行，那好聚好散。”夏之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男生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有些害怕，她回去不会在学校把自己说的一塌糊涂吧？但是又安慰自己说，夏之清不是这样的人。
　　夏之清打车，盘算着这次为了个人渣来了趟上海，就要回去了，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没人陪她去欢乐谷了，没人陪她去水上乐园了，她还没晚上和他一起去逛外滩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反叛，可能接受？？？就回复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