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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影卫(修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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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夕阳把一切融化在余辉里,黄昏刚降临。
祸水一踏进房门即见温咏冷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等了很久。
“你上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祸水瞥了一眼窗外被晚霞染红的天边,心想她也没去了多久,何况还留了纸条给他。
赶在祸水回答前,随后进来的北辰微笑着抱拳表达歉意:“请恕在下欠缺考虑,私自与小姐外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赔不是,温咏只好吞下满肚子怒火,随即还礼道:“在下温咏,感谢公子把小妹带回。”
“在下北辰。温公子客气了,有缘与小姐相识是一大荣幸。”话虽是对温咏说的,但北辰的目光未曾从祸水身上移开。
“在下也不好意思再耽误北公子的时间了。”尽管很礼貌,但言语之间始终有一抹厌意。话虽客气,实是赶客。他本来就不满祸水没经他同意就与陌生男子外出,更是不喜欢这人看她那火热的视线。
“不耽误,不耽误。在下乃闲人一个,时间多得是。” 北辰爽快地摆摆手,刻意忽略他话里之意。
“依我看,北辰你就留下吧。”一直不语祸水突然出声挽留。
此言一出,惹得一个男人咧开嘴,一个男人黑了脸。
她没有注意他们的反应,沉在自己的想法中。他知道的东西很多,若要放过他这个唯一可以告诉她那曾经的皇家恩怨情仇的人回去,还不如留在身边,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小姐邀请,那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了。”似乎预料到她这一举,北辰早就神情自若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细品。一旁的温咏摆着臭脸,狠狠地瞪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恐怕早就死了千万回。
“小妹,这……”
“哥,我自有分寸。”
没想过祸水会打断他,温咏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他很快就掩饰了,却还是被祸水捕捉到了。祸水轻叹,看来今夜要和他好好细谈。
晚饭是在肃静下进行的。温咏浑身散发着寒气,北辰很配合地沉默不语。桑和楠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出声打扰深怕惹火了心情不佳的温咏。
“在下因心体疲倦,先失陪了。”温咏放下饭碗,转身离去。桑不满地瞪了祸水一眼,责备她的不体贴。转眼一想,跟着他去了。
“看来,令兄对我凭有意见。”看着他们的背影,北辰若有所思。
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祸水淡淡地开口:“我看你今晚也不打算离开的了。既然如此,来我房间我有事跟你说。”
“水儿邀请到,我怎会不给脸呢?”他笑得风情万种。
“不要再惹他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当然……”
“答应了就好。今晚,他也要来。”
看着两个大男人在闹别扭,祸水深深叹了口气。北辰很明显是冲这她来的,那温咏了?若是为了“祸水”而吃醋,他大可不必。此祸水非彼祸水。魂都散了,他才后悔?
祸水风淡云轻地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我想让北辰成为我的影卫。”
“不行!”温咏猛地站起来,异常激动。
她从容地晃着茶杯,说:“哥,理智点。我想不出你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我现在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若要浪费精力防备,还不如找一个影卫。虽说有桑,但毕竟只有她只身一人。何况……在紧急情况下,她一定会先救你……尽管追杀的目标是我。”
温咏不禁一眯眼,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桑偏爱他,因她是他奶娘。但他还是忍不住道:“不行就不行!小妹,你是在怪为兄没有照顾好你么?何况,以你的武功,根本不需影卫!”
“温公子,此话可不是这么说。小姐她再厉害,也是女流之辈。我在明敌在暗,有个影卫较为安全。”北辰想,这女人是太聪明了还是太笨了。明知道他要杀她,还把他留在身边。他倒是没意见,他对这个女人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他还舍不得让她死。就让他,陪她玩这个游戏吧。
“北公子,这是在下的私事,在下深信有足够的能力化解,不用劳烦北公子。”在气头上,北辰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温咏抛开了那往常的优雅,口气也冲了。
“哥,我决定了。”祸水淡然地看着他,轻柔的嗓音里有着坚持。
“水儿……”他很是不甘,瞳仁里盛着满满的悲痛。为了这个外来人,他亲手带大的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闹翻。他还是要失去她了么?她不是很在乎他的么?为什么还要需别的男人在身边?
“哥。”
温咏狠狠地闭上眼,紧握双拳,喃喃道:“……我错了么……”
“哥?”祸水轻唤了一声。
他迷茫地走进她,伸手抚摸她的脸。
想不到,他是这么怕失去她的。
“温公子,小姐始终是你的妹妹。她是要嫁人的,不可能永远属于你。”一旁的北辰冷冷地指出了事实。
他的话像一把刀划过温咏的心底,是啊,她始终不会只属于他。她也是要嫁人的。他当初没那个勇气去面对,现在也不会有。
祸水心有不忍,安慰道:“哥,这世界上没有谁会因失去了谁而活不下去。”她不是他的救世主,他也不是她的耶稣。
“或许吧。但失去了某些人将会决定别人怎么活下去。”
“哥?”见他精神恍惚,祸水未免有点担心。毕竟,是他带大她的。他也算是她的半个爹了。
温咏苦涩地笑了:“娘今天传了封急信来,让我们回去。皇上要纳妃了,而你,温丞相和长公主之女,是皇后人选。”他顿了顿,声音有着深深的倦意,“他,就留下来吧。别忘了收拾包袱,我打算明天一大早启程返回天城。”
温咏的话给了她棒头一击,祸水似是一瞬间被抽去所有神采,呆愣地端坐着,双目空洞,像一尊瓷娃娃。
“皇宫,是么?”许久许久,她才轻启朱唇。
自温咏离去后就一直不语的北辰突然紧紧地抱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样静静地抱着。他身体的寒冷透过层层衣服穿到她身上。她并没有挣扎。
“想哭就哭吧。”他柔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但是她没有哭。
祸水惊讶于自己的平静,似乎她早便预知,仿佛这就是她应有的宿命。她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
整顿了思绪,她不留痕迹地脱离他的怀抱,细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波澜不惊的嗓音令北辰恐惧,眸子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好。”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刚转身想离去,却又停了下来。北辰张了张口,看着祸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待他走后,祸水在床榻上坐下,和衣躺在冷硬的大床上。她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最后的一抹红消失,直到明月高挂,她还迟迟不能入眠。
入宫意味着多个无眠之夜,需要做一个天子背后的女人,既不可成为他的累赘,也不可成为他的威胁,即便是对于一位精于掌控大局的人,这也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与亲朋好友,必须若即若离。既不能全信,又不能不信。这是寂寞,这是孤独,有何幸福可言?
无奈之下,祸水只好爬起来,开始收拾包袱。她的包袱很简单,只有一些盘缠,几件普通的衣服,和一些干粮。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鸟鸣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是黎明。彻夜未眠的祸水眼下有一抹淤青,瞳仁里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脸色稍显苍白。
温咏早已招来马车,在等候她和北辰。凌乱的衣着,憔悴的脸容,很明显他也没睡好。最后出现的北辰脸色也好不了多少,频频打哈欠。
这顿早饭吃得很平静,三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坐在一旁的楠和桑感到非常不安,不敢做声。一盏茶后,嗓音异常沙哑,温咏出声道:“启程吧。不要让娘久候了。”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祸水领着楠上了马车,桑和北辰随后跟上,待温咏付了银两后,他们便动身了。
马车在晨雾里渐渐走远,走向一望无际的路途,越来越小的影子,终于消失在袅袅白烟里,带走了那淡淡的无奈,微微的苦涩,轻轻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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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的后果是提早了两天到达。藕夫人似乎早有准备,在他们抵达前便命下人们守候在大门前,她则在大堂内等候。
“水儿,咏儿已跟你说了吧?”当祸水走进大堂时,藕夫人劈头就问,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
“是。我能不嫁么?”抬头迎上她的目光,祸水的声音很轻柔,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藕夫人微微一笑,道:“水儿,你很聪明,大娘无需多说你也会理解。”
“我明白了。”有时候,她真希望她不是如此的清醒,真的希望她能愚笨些。是的,她非嫁不可,别无选择。
“水儿,大娘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这点大娘可以保证。”
她早就厌倦了滚滚红尘的漂泊不定,早就想过出家,但碍在皇妹临终前的恳求,她决定助皇妹把女儿抚养成人后才剃发为尼。如今祸水已能自保,她也无后顾之忧了,还不如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伴随佛香度过余生。
“大娘,可否让我准备一下?”理解她意,祸水没有阻止她。
“嗯,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然而,那夜温咏和祸水都没有睡。
“哥,我要你的承诺。”坐在他的房间里,祸水要求到。
她的目光凌厉,神色冷漠无情。
这是她的宿命,她必须走下去,尽管是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