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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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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从小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妹妹吴喻不开心。
吴喻不是他亲生妹妹,是父亲再婚的对象带进来的,那时候他还是几岁的娃娃,不懂得排斥继母,还在婚礼上做了花童,吴喻更是在襁褓里。
等吴喻也到了可以做花童的年纪,继母已经过世了。
从那时起梁熙才真正担起做哥哥的职责,并且已保护吴喻为己任。
父亲事忙,吴喻后来能记得的童年记忆,几乎都是梁熙在陪伴她。
她从小就得意与有个世上最好的哥哥,七岁才知道她和梁熙不是自己亲生兄妹,受了好大打击,闷闷不乐好久,梁熙那是只想她开心,向她保证:“我就是你亲哥哥。”
后来他一直为这句话后悔。
他经常想,是不是真的吴喻把他当亲哥哥一样,明知没有血缘关系,也变不成爱情。
吴喻大学毕业后没去找工作,就闲在家里,玩玩摄影什么的,也赚了几个钱,但比起家里给她的花销都不够。
父亲思想还算传统,觉得女孩子嫁得好就行了,梁熙比他明白,但宠着吴喻,反正以吴喻的文凭,找个不错的工作也不难。
何况他当然希望吴喻留在家里久一些。
他一直不敢告白,生怕连兄妹都做不成,同吃同睡地长大,吴喻对他太亲近也太自然了,他怎么都不觉得能变成爱情。
但他怎么就爱上了?
梁熙想了很久,也只能归结于吴喻知道他们不是亲生兄妹太晚。
别的女生初中就谈恋爱,吴喻被父亲教得很大家闺秀,轻易不和男人相处,身边又有个英俊多金的哥哥让很多男生望而却步,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友。但毕业了两年,还是一点恋爱的意思都没有。
梁熙接受家里产业,父亲就渐渐闲下来,坐不住想给吴喻张罗相亲,吴喻不肯去,还是梁熙帮忙挡着。
父亲也不勉强,笑道:“你未免宠他太过。”
梁熙只能用“喻喻还小”来回答。
后来被父亲托付,他也好奇,问吴喻,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
“那些男人我都瞧不上,”她漫不经心地说,目光似有深意地落在梁熙脸上,梁熙心里一跳,不禁盼望她说出一句“还不如哥哥”,又怕她说出这样的话。
“哥哥嘛,是很好,”吴喻说:“但要做丈夫,也不够。”
唐麒出现的时候,连梁熙都以为,就是他了,门当户对,看着也般配极了,虽然有时梁熙觉得他心思太深,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吴喻极好。还特地为她去学了摄影。
吴喻有一段时间和他走得很近,但长辈一问起婚嫁,她先讶异,然后恍然,接着就开始疏远唐麒了。她还是对他没意思。
唐麒仍旧追求了她一段时间,但只让她把他推的更远,他才明白,她不是对他没意思,是根本不想和任何人恋爱。
他有了一种很奇特的猜想。
他作为局外人已经对情敌的敏感,察觉到了梁熙的感情,但吴喻不知道,会不会,吴喻不知道梁熙的感情,也不知道她自己的感情。
唐麒说不清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将梁熙的感情告诉吴喻。
她看他一眼:
“我知道。”
这么久相处,这么多年,她要是还不知道梁熙对她抱什么心思,就不配说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我知道,但是我不爱他。”吴喻漫不经心地说,“我最喜欢哥哥了,我不能回报他爱情,这样已经让他很难过了……我不想他绝望。”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唐麒消化了许久。他以为还算了解吴喻,都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你这么重视他,何不干脆结婚?婚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这样或许比所谓爱情还稳固些。”
“不行,”她微颦着眉:“我有感情洁癖,他不是那个人,我知道不是爱情,和他做那种事……我受不了。”
唐麒饶有兴趣地问:
“你碰到那个人怎么办?”
她指指自己心口:“我不会让他走进来的。”
唐麒轻轻拈起她一缕头发,勾起嘴角,似笑似叹:
“我真是输的厉害。”
连吴喻都以为这种奇怪的、岌岌可危却也平稳的关系能保持很久,但谁也没想到,它这么快就结束了……这样的结束。
吴喻出去旅游时,正遇上地震,被困在废墟下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身亡。
吴喻在地震开头就昏了过去,醒来已经在夹缝里,她不知道伤了哪儿,浑身都疼,静下来都感觉得到她的血在潺潺地往外流,她又虚弱,又昏眩,清楚地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
她一向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费力地从裙子口袋里摸出纸,一同的笔不见了,她不知道滚到哪里,也没力气找,蘸着自己的血,在黑暗中摸索着写了几个字。
梁熙亲自指挥人把吴喻挖出来,但看到吴喻的尸体就失了魂,但那张纸条是别人递给他的。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才能看到上面的字,歪歪斜斜的血字写着:
我爱你。
不用猜,他就知道,这是写给他的。
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她一直爱着他。
她视他如兄长、父亲、友人、老师,唯独不作为一个男人爱他。这是死结,但他宁愿永远不解开。
梁熙潸然泪下。
于2011.0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