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之日[圣同人-哈米]-年下》桃子它爹

24、章 二十三

　　入夜，哈迪斯坐在钢琴椅上，单手抚摸着黑白交叉的琴键，看似不经意的弹起了一支恬静的曲子。米罗就睡在他身后的卧榻上，睡得那么安详而又深沉。晚风拂来，撩起半透明的薄纱窗帘，让哈迪斯再度怅若惘失。优雅飘渺的音符一个接一个从哈迪斯的指尖飞出，回荡在这个专门为米罗准备的房间里，余音绕梁不绝。这支曲子是奥路菲在森德博格城堡期间忙里偷闲写下的，取名就叫“白日梦”。哈迪斯现在很想奚落自己，这曲子真是明明白白的反映了他的心——米罗已经成了他的一个“白日梦”。夜静谧的有些可怕，但哈迪斯也只有这时候能好好守在米罗的床边。佩琴迦正处在百废待兴的阶段，白天的政务忙得哈迪斯焦头烂额，更不要说奢望能在米罗的床边坐上一小会儿了。
　　房门就在这时被人打开，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低声唤着：
　　“哈迪斯……”
　　琴声戛然而止，哈迪斯转过头，潘多拉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满目忧伤。她接到修普诺斯的信函之后立刻日夜兼程不顾疲劳的从利马诺瓦赶了回来，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直接让马车来到皇宫。
　　“潘多拉……”
　　哈迪斯随即起身，快步走上前拥抱着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潘多拉回抱了一下他，等侍仆在后面带上房门，她才忧心忡忡的道：
　　“哈迪斯，我都听说了，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也想知道……”
　　哈迪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领着潘多拉来到米罗的床边，低声说：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顿了一下，哈迪斯痛苦的皱紧眉头，眼角不觉湿润了，声音低哑：
　　“医生们说他也许不会再醒过来了，可是他还活着……你让我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唉……”
　　潘多拉叹气，坐在米罗床边的椅子上，仔细看着沉睡中的人儿，轻声道：
　　“哈迪斯……可你必须要面对。”
　　“我没有办法面对。”
　　哈迪斯突然生了气，继而又挣扎着小声说：
　　“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站在我身旁，我不用看也能感到他的气息。可现在……我感觉不到他了……每天坐在那张什么王座上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一半……这样……你让我怎么能去面对……”
　　“哈迪斯……”
　　潘多拉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弟弟，堂堂佩琴迦的帝君，此刻却伏在米罗的床沿，整个人失魂落魄。
　　“哈迪斯，”
　　潘多拉让自己静了静，安慰到：
　　“医生们只是说‘也许’，他们不是也拿不准米罗的伤势么？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先丧失信心，如果你都不相信米罗会醒过来，谁还会去相信？”
　　“我……”
　　哈迪斯双手掩面，低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我总是克制不住的在想，万一……”
　　“不要去想什么万一，”
　　潘多拉向前挪了挪身体，够着哈迪斯的肩膀，道：
　　“现在你要做的，就只有相信米罗，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他曾经那么相信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呢？”
　　“可我没有前进的方向了……”
　　哈迪斯自嘲的感叹，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我已经习惯了他为我打理这一切……他比我想得更远，所以总能指出明确的目标……”
　　哈迪斯喘了口气，望着潘多拉，坦白的讲：
　　“年少的时候一直认为当上这个皇帝就是终极目的了，所以现在，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
　　“哈迪斯……”
　　潘多拉温柔的浅笑，拍了拍哈迪斯的后背，问：
　　“不如这样想吧，你觉得，当你成为皇帝之后，米罗会希望你怎么做呢？”
　　“嗯？”
　　哈迪斯似乎有点醒悟，他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轻声重复着：
　　“他会希望我怎么做？”
　　“是啊，”
　　潘多拉耐心的开导着自己的弟弟，又问：
　　“米罗会希望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呢？他会希望你把佩琴迦统治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自由自在的……”
　　哈迪斯忽然蹦出一句，让潘多拉一愣，挑了下眉毛用眼神询问。哈迪斯冷静下来了，他瞧着潘多拉，一边回忆一边说到：
　　“米罗理想中的帝国，是一个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的……”
　　哈迪斯仿佛打开了那扇记忆的闸门，他半阖着绿瞳，越说越顺畅：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有高山，有湖泊，有原野，有树林。有才华的人可以受到赏识，贫苦的人们也能有所依靠。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可以让他在所有人面前自豪的国家。”
　　潘多拉眼前一亮，松了口气，忙提点到：
　　“哈迪斯，这难道不就是你前进的方向么？”
　　“我……”
　　哈迪斯仿佛也想通了什么，拖着下巴沉思起来。潘多拉伸手帮米罗掖了掖被角，接着道：
　　“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目标呢，哈迪斯。”
　　“好像是这样的。”
　　哈迪斯终于能比较自然的笑了一下，转过头深情的凝望米罗的睡颜。哈迪斯的样子让潘多拉不禁轻轻的摇头，感慨的道：
　　“在我看来，你们都像是我的弟弟，我总是忍不住要为你们操心，不过，我更希望你们能幸福。不管别人说什么，哈迪斯，就算有一天你厌倦了这个皇帝之位，我也依然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的生活。”
　　“我好像也说过这种话……”
　　哈迪斯拾起米罗的一只手，不断的摩挲着，仿佛那是珍贵的宝物。
　　“我记得我对米罗说过，我要他能幸福，而且，是我亲手创造的幸福。”
　　“那事情不就简单明了了么。”
　　潘多拉笑起来，劝道：
　　“你要努力打造一个米罗理想中的国度，这样，才能带给他幸福，不是么？”
　　哈迪斯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应到：
　　“我想我明白了。”
　　潘多拉这才算悄悄把心放下，她等了一会儿，换了轻快的语调，说：
　　“米罗这孩子，真是狡猾的很呢。”
　　“怎么？”
　　哈迪斯不解的望着潘多拉，后者咯咯直笑，一边拿过床头柜上的梳子帮米罗梳理长发，一边道：
　　“他怕自己比你老得快，所以先停下来休息了。”
　　“啊这样？”
　　哈迪斯被潘多拉新奇的理念弄得怔了怔，潘多拉又笑开了，说：
　　“你不是一直怕米罗因为你年纪比他小所以不肯依赖于你么？也许，这是命运的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安排吧……米罗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可是哈迪斯，你还在前进。”
　　“唔……”
　　哈迪斯被潘多拉说得也想笑了，他将米罗的那只手举到嘴边，细碎的吻着。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他握住米罗的手，长叹着：
　　“如果真是这样，我至少就有了目标……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等待米罗醒来，展现给他一个他梦想中的帝国。”
　　“说得是呢。”
　　潘多拉细心的梳理，米罗那头蓝紫色的长卷发被她理得光泽照人。哈迪斯忽然有些不大高兴的说：
　　“米罗他食言了，他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怎么？”
　　潘多拉奇怪的问，哈迪斯告诉她自己和米罗的那个十年之约，而后不满的道：
　　“明明还没有到约定之日，可是他却先睡了。”
　　“嗯……”
　　潘多拉放下梳子，将已经梳理好的长发轻轻铺在米罗的枕边，轻笑一声，说：
　　“那你就更应该保持信心了，哈迪斯。米罗绝对不是一个会抛弃自己承诺的人，他如果和你做出过那样的约定，那么，你就一定要相信他。他会想办法醒过来，完成自己的诺言。”
　　“是啊，”
　　哈迪斯又将米罗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望着床上的人儿不禁莞尔：
　　“他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话，所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哈迪斯……”
　　潘多拉又拍了拍他，这位年轻的皇帝终于从难以遏制的消极情绪中摆脱出来，眼中腾起一种坚毅与执着。
　　“谢谢你，潘多拉。”
　　哈迪斯恳切的说着，被潘多拉不客气的瞪了一眼。大公夫人双手叉腰，数落到：
　　“哈迪斯，你太见外了吧。你和米罗的事就是海因斯坦家的家务事，不要说得这么官腔官调。”
　　“哼……”
　　哈迪斯忍不住笑起自己，冲潘多拉点点头，起身道：
　　“已经很晚了，你赶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好吧。”
　　潘多拉也确实乏了，她向哈迪斯道了晚安，推门出了房间。哈迪斯扭头望着沉睡中的米罗，唇边不自觉现出一分笑意。他站在那里对米罗肃穆庄重的说：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来做一个约定吧。”
　　年轻的皇帝挺直腰杆，朗声道：
　　“我们再做一个十年之约，我会等你十年，米罗。所以，在那之前，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醒过来。”
　　哈迪斯垂着眼睛，语速并不快——帝王的话，一字千金。
　　“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缔造一个强大的国家。”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动作干净利落，因为如果不这样，哈迪斯怕自己会狠不下心离开米罗的身边。

　　潘多拉在皇宫住了一个月有余，直到确信哈迪斯不会被自己的悲愁击垮以后，她才依依不舍的向哈迪斯辞别，返回了利马诺瓦。她一走，哈迪斯就像着了魔一样的办公，每天天不亮就起，夜半三更时才睡，连皇宫侍从的休息时间都比他长。大批大批的公文被他一字不差翻来覆去的读过，大臣们无比震惊这位皇帝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和效率，以前在安德鲁皇朝中养成的懒散作风被迫更正过来。那些积压已久的事务正紧张有序的被逐一解决。整个佩琴迦帝国仿佛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隐隐约约的有了些起色。
　　哈迪斯借鉴了米罗的方法，命人清点阿尔萨普卢格皇宫内所有派不上用场并且华而不实的物品，以及安德鲁在位期间那些超出预算的行宫和建筑。这一个命令让全皇宫上下所有的侍仆和总管都忙得不可开交，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将清算完一半不到。哈迪斯并不着急，他耐着性子等待最后的结果，同时也加紧派人到各地去查抄那些贪污腐败之人的不义之财。偌大的皇宫里每天都能见到左一群右一群的侍仆拿着纸笔热火朝天的做记录。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新年前夕，他们才向哈迪斯递交了一份清单——足有半英里长的清单。哈迪斯二话不说就找人来想办法解决掉这些东西。不同于米罗的是，哈迪斯并不需要延长时间分期处理，他需要的是速战速决。大量安德鲁时期遗留下来的奢靡之物被卖给了古董商人，其他还有各式各样的器具和物什，哈迪斯统统把它们都卖掉。那些散布在佩琴迦几大城市中的行宫，哈迪斯也都把它们让了出来，或者改成医院，或者改成图书馆，或者改成学校，均为当地最急需的设施。
　　哈迪斯就是这样勤勉的迎来了自己成为皇帝之后的第一个新年。那些没收上来的资产和处理皇宫内闲置物品得来的钱财，竟多得让哈迪斯一时头晕眼花。他和史昂把那笔钱反反复复核算了五遍，才肯相信那个天文数字是真的。
　　有了充足的资金，让这位雄心勃勃的皇帝更是底气十足。哈迪斯首先命人维修重建那些和民众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设施——灌溉用的水渠，河道中的堤坝，连接城镇的道路。一项接一项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尤其是在帝都朗厄兰，哈迪斯叫人移走那些已经枯死的树木花草，重新栽植，更是别有用心的在皇宫的一座花园里种满了樱桃树。
　　佩琴迦的民众全都为了这位皇帝而振奋起精神，农夫们回到荒芜的田地里耕种，工匠们夜以继日的打造崭新的器具，很多店铺再度开张，那些担心战乱而辍学的学生们也纷纷回到学校学习。
　　“你等着看吧，米罗。”
　　哈迪斯站在露台上极目远眺，握紧拳头，说：
　　“你会见到一个比你想象中更伟大的帝国，我们的帝国。”